第40章 各方势力,暗中抛出的橄榄枝-《废柴嫡女马甲多,前夫跪求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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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彻底沉入了西山,天边的最后一抹橘红被深邃的靛蓝吞噬。青阳城的广场终于恢复了宁静,只有晚风卷起几片废弃的纸屑,在空旷的石板上打着旋,像是一场盛大戏剧落幕后无人问津的萧索。

  然而,这只是表面的平静。

  一场无形的风暴,正以炼丹大会广场为中心,向着整座青阳城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席卷。

  城东的“百味楼”是消息最灵通的酒肆,此刻早已座无虚席。说书先生的惊堂木还没拍下,底下的酒客们已经吵翻了天。

  “听说了吗?凌家那个废物,不,现在得叫凌大师了!她炼出的丹药,有三道丹纹!”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佣兵,唾沫横飞地比划着。

  “三道?我兄弟的表哥的邻居就在现场,他说亲眼看见是九道!九道丹纹,霞光万丈,当场就把墨老给震得跪下了!”另一个商人模样的胖子,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他当时就站在墨老旁边。

  “放屁!我听到的版本是,凌大师根本没用丹炉,她是把药材往天上一扔,喊了声‘敕令’,天上就劈下一道神雷,直接把丹药给劈出来了!”

  流言在酒精和兴奋的发酵下,变得越来越离奇,越来越荒诞。凌云溪的形象,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已经从一个被退婚的废柴,演变成了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神仙中人。

  人们一边津津有味地传播着这些不着边际的八卦,一边不约而同地对凌家的愚蠢行径,报以最辛辣的嘲讽。将一尊活财神、一座未来的通天靠山,硬生生逼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这种操作,足以载入青阳城史册,供后人笑谈百年。

  与外界的喧嚣嘈杂不同,城主府的后花园,静谧得只能听见池水中锦鲤摆尾的声音。

  身穿玄色常服的城主卫渊,正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弈。棋盘上黑白二子绞杀正酣,黑子大龙被白子层层围困,看似已是死局。

  一名身穿劲装的护卫悄无声息地走来,在卫渊耳边低语了几句。

  卫渊执着黑子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他将那枚黑子,轻轻落在了白子包围圈的一个毫不起眼的空隙处。

  “啪。”

  清脆的落子声,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对面的老者,城主府的首席幕僚,公孙衍,捻着胡须的手一僵,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新落下的黑子。就是这一子,盘活了整条大龙,于绝境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城主好棋。”公孙衍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白子扔回了棋盒,“老夫输了。”

  卫渊没有看棋盘,他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夜空,那里,正是凌家府邸的方向。“不是我棋艺高,是对手太蠢。”

  他淡淡开口:“放着一条活生生的真龙不要,非要捧着一条花里胡哨的锦鲤当宝贝。等到真龙冲天而起,搅动风云时,才想着把人再抓回池子里。你说,这世上还有比凌震山更蠢的人吗?”

  公孙衍叹了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若是亲手将玉璧砸碎,又见碎玉之中竟是绝世宝钻,那份悔恨,足以噬心。”

  “悔恨?”卫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对凌震山那种人来说,不存在悔恨,只存在对错失利益的疯狂。他现在想的,不是如何弥补亲情,而是如何不惜一切代价,重新将这份利益攥回手里。”

  “那城主的意思是……”公孙衍的眼中露出探寻之色。

  “这盘棋,凌家已经下死了。我们,才刚刚开局。”卫渊从棋盒里拿起一枚温润的白子,在指尖缓缓转动,“像凌云溪这样的女子,心性之坚,手段之烈,远超常人。凌家那套威逼利诱的家族套路,对她没用。强行拉拢,只会引来反感。”

  他看向身后的护卫,吩咐道:“去,备上一份薄礼。不必多贵重,选些清雅别致的女儿家物件即可。再以我的名义,写一张帖子,就说我府上的百年冰莲开了,想请凌大师过府一叙,品茶赏莲。记住,帖子要客气,姿态要放低,送到她院门口就行,不必多言。”

  “是。”护卫领命,悄然退下。

  公孙衍抚须微笑:“城主高明。不谈利益,只谈风月。既表达了善意,又不给对方压力。无论她来或不来,这份人情,城主府都算是送到了。”

  卫渊看着棋盘上那枚绝地翻盘的黑子,眼神幽深。

  “是啊,能不能来,就看她自己,愿不愿意走进这盘更大的棋局了。”

  ……

  同一时间,青阳城最大的商会,“百宝阁”的顶楼密室中。

  那个在贵宾席上满脸和气的胖商人,此刻正拿着一只紫金算盘,拨得噼啪作响。他那双眯成缝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比金子还要亮的光。

  他不是在算钱。

  算盘的每一颗珠子,在他眼里都代表着一份资源,一个人情,一个未来的可能性。

  “楼主,都查清楚了。”一名身段妖娆、气质干练的红衣女子,恭敬地站在一旁汇报。她叫苏媚,是百宝阁青阳城分部的总管事,也是楼主钱万里的心腹。

  “凌云溪,十六岁,凌家嫡系。半年前灵脉被萧家天骄萧天宇所废,沦为废柴。在凌家备受欺凌,其居住的‘落云轩’,与下人院落无异。今日在炼丹大会上一鸣惊人,丹成三品,当众与凌家决裂。”

  钱万里停下了手中的算盘,胖乎乎的脸上,笑容可掬:“好一个与家族决裂!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买卖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灯火璀璨的青阳城夜景。

  “城主府那边,肯定已经动了。卫渊那只老狐狸,最会做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我们不能落后,但也不能学他那套虚的。”

  钱万里转过身,看向苏媚:“我们是商人,商人就得拿出商人的诚意。那些虚头巴脑的赏花品茶,人家未必看得上。得给,就给最实在的。”

  他沉吟片刻,伸出三根肥硕的手指。

  “第一,黄金十万两,外加青阳城中心一处三进三出的独立宅院,地契直接送到她手上。让她明白,离开凌家,她能过得更好。”

  “第二,送去我们百宝阁的紫金贵宾卡。凭此卡,在我百宝阁所有分号,购买任何三品以下的药材、材料,一律五折。这是告诉她,我们有她最需要的资源。”

  “第三,”钱万里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告诉她,我百宝阁愿意聘请她为名誉供奉,不干涉她任何自由,每年只需她为我百宝阁出手炼丹三次,报酬另算。而作为回报,我百宝阁的护卫队,可以保证她在青阳城内的绝对安全。”

  苏媚听得心头一震。这三个条件,任何一个都足以让青阳城所有散修武者疯狂,而楼主竟然一次性全部抛出。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楼主,这……是不是太过了?”苏媚忍不住问,“她毕竟还只是个炼丹师,虽然天赋惊人,但自身实力……”

  “你看的是现在,我看的是以后。”钱万里摆了摆手,小眼睛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睿智,“一个能将二品丹药炼出三品品质的丹道宗师,一个敢当着全城人的面,把凌家家主的脸皮踩在地上摩擦的狠人。这种投资,永远不会亏。”

  “你亲自去。”钱万里最后叮嘱道,“姿态要放得比卫渊的人更低,话要说得比他们更漂亮。记住,我们不是去施舍,是去求一份善缘。”

  “是,楼主。”苏媚躬身领命,转身离去,空气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香风。

  除了城主府和百宝阁这两大巨头,城中其他稍有实力的家族、佣兵团,也都动了心思。他们或许拿不出那么丰厚的条件,但送些礼物,派人去探探口风,结个善缘总归是好的。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无数道或明或暗的身影,都朝着城南那条偏僻破败的巷子汇聚而去。

  夜色更深了。

  凌云溪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巷口。

  她没有理会身后那些或敬畏、或嫉妒、或贪婪的目光。从走下高台的那一刻起,她的心神,就几乎全部沉浸在了掌心那株凝魂草上。

  那股冰凉而精纯的能量,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她,仿佛在催促她立刻找个地方,将其炼化。

  然而,当她踏入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小巷时,脚步却停了下来。

  巷子里,太“热闹”了。

  往日里这个时辰早已是死寂一片的巷子,此刻却多了好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他们隐藏在墙角的阴影里,屋檐的黑暗中,彼此警惕,又互不干涉,像是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野狗,都在等待着猎物归来。

  凌云溪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阴影。

  她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几道气息的来源。

  左边墙角那个,气息沉稳,带着官家的制式气度,应该是城主府的人。

  右边屋檐下那个,气息内敛,身上有淡淡的奢华香料味,多半是百宝阁的手笔。

  还有更远处,藏在垃圾堆后面的那个,气息驳杂,带着一股子草莽的悍勇之气,不知是哪个佣兵团的探子。

  他们都在等她。

  就在她停下脚步的瞬间,巷子里的平衡被打破了。

  左边墙角的阴影里,走出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管事,他对着凌云溪恭敬地一揖到底,声音不卑不亢:“城主府管事刘安,奉城主之命,特来为凌大师送上贺礼,并代传城主口信,府中冰莲盛开,扫榻以待,静候大师佳音。”

  他话音未落,右边一道火红的倩影,也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苏媚手捧一个精致的锦盒,脸上挂着足以融化冰雪的妩媚笑容。

  “百宝阁总管事苏媚,见过凌大师。”她的声音又甜又糯,让人骨头都酥了半边,“我家楼主对大师仰慕已久,特备薄礼一份,不成敬意。楼主说,青阳城风大,若大师不嫌弃,百宝阁愿为大师遮风挡雨。”

  一时间,这条破败的小巷,竟成了整个青阳城权力和财富的交汇点。

  各方抛出的橄榄枝,带着各自的算计与诚意,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凌云溪站在巷口,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她没有看那些价值连城的礼物,也没有理会那些充满诱惑的话语。

  她的目光,越过了眼前的所有人,落在了自己那扇破旧的,甚至还缺了一块木板的院门上。

  那里,才是她今夜唯一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