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寂灭生念,情愫暗生-《我的系统太邪门:开局从矿奴开始》

  秘境碎片中,时间失去了固有的刻度,只能依靠那片昏蒙光晕的明暗交替来勉强分辨“日”与“夜”。光线亮起时,冰冷死寂的金属大地泛着幽暗的光泽;光线暗澹时,四周虚无风暴的混沌色彩便成为主调,如同巨兽呼吸般明灭,带来更深的压抑与寒意。

  秦渊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心神彻底沉入体内。

  《诸煞戍土诀》缓缓运转,如同一条沉稳坚韧的溪流,引导着新生的诸煞戍土元洗刷温养着受损的经脉与金丹。此地地脉虽近乎枯死,但毕竟仍是一片“大地”。功法运转间,依旧能汲取到一丝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戊土精气,混合着这片死寂之地特有的、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奇异煞气,融入元力之中,带来一种缓慢却扎实的恢复。

  他的气息逐渐变得厚重、凝实。周身缭绕着极澹的暗黄色光泽,与脚下冰冷的金属大地产生着若有若无的共鸣,仿佛他真的化作了一座微缩的山岳,在这片孤寂的废墟中悄然扎根。金丹表面的那道土黄色纹路也重新明亮起来,缓缓旋转,比之前更加深邃了一丝。

  数次尝试冲击元婴壁垒无果后,他不再强求,转而将重点放在了对新功法的感悟和巩固上。心神沉浸在那份“戍土”的承载与守护之意中,同时也体悟着“诸煞”的掠夺与转化之能,试图找到两者更完美的平衡点。代价核心默默记录着每一次能量流转的细微变化,推演着优化的可能。

  另一边,夜枭的伤势在丹药之力下也已稳定。她并未像秦渊那般持续运转功法,此地的死寂环境虽蕴含阴寒之气,却与她所修的、偏向终结与湮灭的寂灭之力并非完全同源,恢复起来事倍功半。

  她索性放弃了大周天循环,只是保持着最基本的调息,将大部分心神用于内视,感悟着自身寂灭本源在此地环境下的细微变化。

  极致的寂静,无边的虚无。

  这里没有外界的喧嚣,没有生灵的吵闹,甚至连能量的流动都迟缓到近乎停滞。这是一种趋近于宇宙终末的、万物归墟般的死寂。

  她的寂灭之力本能地吸收着这种环境气息,变得愈发内敛、沉寂,如同冬眠的毒蛇,将所有的危险都收敛进内核最深处。

  但渐渐地,夜枭那总是冰封般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罕见的困惑。

  在这片死寂达到某种极致后,某种意想不到的变化悄然发生。

  她的寂灭核心,那代表着终结与消亡的力量源泉,在吸收了大量此地的“死寂”之意后,非但没有变得更加狂暴毁灭,反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

  并非枯竭的死静,而是一种……仿佛万物凋零后,埋藏于最深冻土之下,等待着下一个轮回的、蕴含着极微弱却无法彻底磨灭的“生”的静寂。

  寂灭的尽头,是什么?

  是永恒的虚无?还是……否极泰来的涅盘?

  一个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生”之念,如同黑暗中挣扎出的第一颗嫩芽,竟在她那纯粹为终结而生的寂灭本源中,悄然萌发!

  这丝“生念”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与她那磅礴的寂灭之力相比,如同浩瀚沙漠中的一粒金沙。但它确实存在着,顽强地存在着,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平衡。

  它让她的寂灭之力不再那么纯粹,却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一种于万籁俱寂中独自守望的孤高意味?

  夜枭的心湖,自修炼寂灭之道以来,第一次因为自身力量的变化而泛起了涟漪。困惑、惊讶、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惊喜。这种变化超出了她师门的传承记载,是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掠过这片狭小、破碎、死寂的天地,最终落在了不远处那道盘坐的身影上。

  秦渊周身缭绕着沉稳的戍土之气,那宽厚的背影在这片一无所有的虚无边缘,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坚实。仿佛他是这片死亡领域中唯一活着的坐标,唯一稳定的支点。他呼吸平稳,每一次吸气,都引动微薄的地气汇聚;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沉稳的生命律动。

  这律动,悄然呼应着她寂灭核心中那丝新生的、微弱的“生念”。

  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如同微弱的电流,轻轻窜过夜枭冰冷的心房。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抑或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吸引?

  她说不清。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就在这时,秦渊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

  视线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碰撞。

  夜枭像是被窥破了心事(尽管她自己都未能明晰那是什么),勐地收回目光,重新垂下眼帘,黑袍下的身躯有瞬间不易察觉的僵硬。一贯冰冷苍白的脸颊侧缘,似乎泛起了一丝极澹、几乎不存在的微红,迅速隐没在昏蒙的光线下。

  秦渊也愣了一下。他方才正沉浸在功法运转的微妙境界中,灵觉比平时更加敏锐,清晰地捕捉到了夜枭投来的那道目光——不同于以往的冰冷审视,似乎夹杂着某种复杂的、他看不懂的情绪。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尴尬,只剩下虚无风暴在碎片边缘永无止境的低沉呜咽。

  沉默持续了数息。

  秦渊轻咳一声,率先打破了这令人不适的静默,声音因长时间不说话而略显沙哑:“……你的伤,好些了?”话一出口,他才觉得这问题有些干巴巴,他们方才明明都各自在疗伤。

  夜枭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回了一个字:“嗯。”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少了些往日的刺骨寒意。

  又沉默了片刻,她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或者是为了回报方才那个干瘪的问题,罕见地主动补充了一句,目光落在秦渊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戍土气息上:“你的功法……似乎更进了一步。”

  秦渊有些意外,点了点头:“此地压力非凡,于修行略有裨益。你的寂灭之力……”他顿了顿,斟酌着用词,“似乎也有些不同?”

  他能感觉到,夜枭周身那股令人心季的湮灭气息似乎收敛了许多,不再是那种张牙舞爪的毁灭感,反而多了一种深沉的、内敛的晦涩意境,让他本能觉得没有那么强的威胁性,却又更加看不透。

  夜枭闻言,睫毛微颤,似乎没想到秦渊感知如此敏锐。她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此地死寂……于道途有别样感悟。”她没有详细解释那玄之又玄的“生念”,这关乎她根本大道的变化,太过惊世骇俗,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

  但仅仅是这句承认,已然意味着某种程度的敞开心扉。放在以往,她根本不会回应这种探究。

  简单的对话过后,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似乎又消融了些许。一种基于共同困境和相互依赖的默契,在无声中流淌。

  秦渊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目光投向秘境碎片深处那更加昏暗的方向。

  “我们不能一直困在这里。”他沉声道,“必须找到离开的方法。我试试能否感应到这片碎片的核心枢纽。”

  他再次全力运转《诸煞戍土诀》,这一次,并非为了修炼,而是将自身灵觉如同蛛网般最大限度地向脚下及四周延伸开去,仔细感知着这片金属大陆每一寸土地中蕴含的微弱能量流动,试图捕捉那可能存在的、维系这片碎片未曾彻底崩解的核心节点。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过程。诸煞戍土元对大地之力的敏锐感知被发挥到极致,无数杂乱无章的信息涌入他的识海:冰冷的金属结构、几乎断绝的地脉残痕、虚无风暴侵蚀留下的混乱能量余波……

  代价核心全力辅助运算,过滤着无用信息,勾勒着能量流向的图谱。

  夜枭也站起身,安静地守在一旁。她没有打扰秦渊,而是同样散开神识,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环境的任何细微变化。她的寂灭之力此刻变得异常敏锐,尤其对于那些能量淤积、法则扭曲的不稳定点。

  忽然,她抬起手,指尖一缕极细的黑色寂灭之力如同毒蛇般射出,悄无声息地点在左前方某处虚空。

  “嗤——”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传来。那里原本有一处极其隐晦的能量淤积点,因规则不全而处于临界状态,若不处理,随时可能引发小范围的空间涟漪,干扰甚至打断秦渊的感应。此刻被她的寂灭之力精准点破,瞬间化为无形,湮灭于虚无。

  秦渊立刻感知到了那片区域的能量变得平稳了些许,他看向夜枭,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夜枭微微颔首,没有说话,继续保持着警戒。

  两人一个全力感应,一个从旁护法,配合竟显得十分默契。

  时间一点点流逝。秦渊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神识的消耗巨大。但他坚持不懈,灵觉如同犁地般一遍遍梳理着这片残破的大地。

  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他的灵觉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不同于周围混乱能量的脉动!

  那脉动源自碎片的最中心深处,如同一个沉睡的心脏,极其缓慢地搏动着,维系着这片碎片最后的基本形态。

  “找到了!”秦渊勐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指向黑暗深处,“在那边!”

  夜枭顺着他的方向望去,黑袍下的目光同样变得锐利起来。

  那里,或许是希望,也可能是更大的危险。

  但无论如何,他们必须前去一探。

  秦渊稍作调息,恢复了些许神念,便与夜枭一同,小心翼翼地向着那脉动传来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孤寂的秘境碎片中,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如同行走在世界的边缘,彼此之间的距离,却在无形中又拉近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