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打盹的侍卫与遇刺的皇帝-《割据势力的小透明是千古一帝?》

  安康五年十月中旬,陈国皇宫内。

  秋季到了,夜色比从前更加深沉了。

  养心殿内,摇曳不定的烛火将陈安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重伤未愈的他已经开始处理这堆积如山的奏折了。

  没办法,这已经是自己仅存的权力了。

  如果连官员任命和赋税调整的文书都不需要他朱批了,那他这个皇帝可就真的成为傀儡了。

  “唉,也不知道军权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朕的手里呀?”

  “精心策划的联合吴国伐瀚的事情也彻底失败了,仅仅死了一个老皇帝和差不多两万瀚军,根本算不上是伤筋动骨……唉!”

  就在陈安伤心郁闷,心中的忧郁无法排解的时候,窗外传来了一阵模糊的嬉闹声。

  陈国皇帝陈安皱着眉,抬头一望,更生气了。

  透过窗纱缝隙,能看到两名禁军士兵自在地靠在宫墙上。

  不仅如此,他们的手里还拎着酒壶,你一口我一口地灌着。

  腰间的佩刀歪歪斜斜挂着,连巡逻时应该穿戴好的甲胄都不见了踪影。

  “放肆!”

  陈国皇帝陈安猛地拍了下桌案,烛火晃得更厉害,可外面的嬉闹声非但没停,反而传来一句轻笑:

  “呵,怕什么,陛下?如今哪还有心思管咱们……我跟你说啊,现在他就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喽~”

  “你说什么呢?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哎哟,你这人真怂,不就说两句儿吗,我跟你说啊,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声音渐渐飘远,陈安的胸口却开始发疼,不是旧伤的疼,是从心底往上冒的憋闷。

  恍惚间,他想起来三日前在宫门口撞见的场景。

  禁军统领张万福提着两盒精致的点心,弯腰跟在户部尚书周显身后拍马屁,脸上堆着的笑比宫里的太监还谄媚呢。

  周显走后,张万福转身时无意间瞥见他了,慌忙收起笑容,对自己躬身行礼。

  只可惜虽然行礼行的规规矩矩的,但是眼神里的轻视却怎么都藏不住。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贴身太监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打扰到他这个病人。

  “陛下,这是太医给您配的药,对了,外面起风了,如今您伤口还没好,可别着凉了。”

  陈安接过汤药,温热的碗壁却暖不了他的手,更暖不了他的心。

  真是世态炎凉啊,偌大一个皇宫,就只有自己的贴身太监还关心自己吗?

  “知道了,朕问你,张万福今日又去见周显了?”

  闻言,贴身太监的手一抖,药汁洒了几滴在托盘上。

  “是……是,不过统领大人是去送军粮的账本了,说是按户部的要求,核对本月的用度。”

  陈安冷笑一声,将碗重重放在桌上。

  军粮账本?不过是借着由头巴结罢了!

  自那日朝臣瓜分军权后,张万福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往日里见了他,像条狗一样毕恭毕敬的,如今却三天两头往朝臣府上跑。

  有这样的人领头,京畿卫戍的士兵们也跟着懈怠。

  宫门守卫时常打盹,巡逻的卫士更是把走个过场挂在嘴边上!

  贴身太监看着他铁青的脸,不敢再多说什么,悄悄退了出去。

  只留下满殿的烛火,陪着陈安坐到深夜。

  三更天的梆子声刚过,养心殿的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

  这个时候的陈安还在低头批阅一份地方官员的任免文书,以为是自己的贴身太监进来添烛了,于是头也没抬地说道:

  “把烛火挑亮些,这字看得真费劲。”

  没人应声。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烛火“噗”地一声暗了下去,陈安终于察觉不对,猛地抬头查看情况。

  只见一道黑影贴着殿柱站着,夜行衣裹将此人得严严实实的。

  只露出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手里还握着一柄短刃,刃尖颜色诡异,看起来像是涂了毒。

  “你是谁?!”

  陈安猛地站起身,腰间空荡荡的。

  他的佩剑自皖山逃亡后就丢了,如今殿里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黑影没说话,脚下一点,像猫一样扑了过来,短刃直刺陈安的胸口!

  陈安吓得浑身发麻,本能地往旁边一躲,短刃擦着他的龙袍划过,刺穿了身后的奏折堆。

  他踉跄着后退,撞到了桌角,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却也借着这股劲,伸手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砸向黑影!

  砚台是青石做的,分量极重。

  黑影没想到这个看似虚弱的皇帝会反抗,慌忙侧身躲避。

  砚台砸在殿柱上,碎成几块,墨汁溅得满柱都是。

  陈安趁机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龙椅,退无可退。

  黑影稳住身形,再次挥刃扑来,这次的目标是他的脖颈!

  “朕乃陈国天子!你敢弑君?!”

  陈安嘶吼着,双手在龙椅扶手上乱摸,突然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这是……先帝用来防身的匕首?

  好嘛,这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藏在扶手的暗格里,怪不得之前没注意到。

  不过怎样都好,现在终于是有救命稻草了!

  就在刺客的短刃即将触到他皮肤的瞬间,陈安猛地拔出匕首,朝着黑影的小腹刺去!

  “呃!”

  黑影闷哼一声,动作顿了顿。

  陈安趁机用力一推,将黑影推倒在地,匕首还插在对方的小腹上,鲜血瞬间浸透了夜行衣。

  黑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陈安扑上去,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碎砚台,朝着他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重物敲击的声音不断地响着,直到黑影再也动弹不得。

  在确认刺客死后,陈国皇帝陈安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他的龙袍沾满了血和墨汁,手上黏糊糊的,既有黑影的血,也有他自己因为用力过猛,被砚台碎片划破的伤口。

  殿内一片狼藉,烛火只剩下最后一点火星,在风里摇摇欲坠。

  陈安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的尸体,心脏狂跳不止。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刺客闯进来这么久,外面的侍卫呢?

  巡逻的禁军呢?

  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来人!快护驾!有刺客!”

  陈安朝着殿外嘶吼,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

  没有回应。

  他又喊了一遍,还是只有风吹过宫墙的声音。

  陈安扶着龙椅站起来,踉跄着走到殿门口,推开大门。

  外面空荡荡的,连个侍卫的影子都没有。

  往日里应该守在养心殿外的四名侍卫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宫墙上的灯笼在夜色里泛着微弱的光。

  “护驾!朕要护驾!”

  陈安沿着回廊往前走,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哭腔。

  他走到拐角处,终于看到两名侍卫靠在栏杆上打盹,口水都流到了衣襟上。

  “你们都瞎了吗?!有刺客入宫了,你们居然在这里睡觉?!”

  侍卫被惊醒,看到陈安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

  “陛……陛下!臣等……臣等没听到动静啊!”

  “没听到?”

  陈安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在其中一名侍卫的小腿上,质问道:

  “刺客都杀到朕的养心殿了,你们说没听到?巡逻队呢?张万福呢?让他们来见朕!”

  侍卫连滚带爬地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喊道:

  “快!去通知统领大人!陛下遇刺了!”

  另一名侍卫哆哆嗦嗦地跟在陈安身后,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陈安站在回廊上,夜风吹得他浑身发冷。

  他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又摸了摸胸前的旧伤,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他是陈国的皇帝,亲手反杀刺客也就算了,喊了半天护驾都没人来,这算什么皇帝?

  连个普通百姓都不如吧!

  没过多久,张万福带着一群禁军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看到陈安满身是血,又看到养心殿里的尸体,脸色瞬间惨白。

  “陛下!臣罪该万死!臣……臣这就把失职的侍卫都斩了!”

  “斩了他们?”

  陈安冷笑一声,走到张万福面前,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

  “刺客从宫门进来,穿过三道巡逻线,杀到养心殿,你告诉我,就凭几个侍卫失职?”

  张万福的额头冒出冷汗,不敢说话。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晚负责宫门守卫的是自己的远房侄子,他去花楼喝酒了,根本不在这儿。

  巡逻队的小队长则收了王彦的好处,故意拖延巡逻时间,想给陛下点颜色看看。

  如今大家都想着巴结朝臣,谁还把皇帝的安危放在心上呢?

  “陛下,臣这就去查!臣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谁敢勾结刺客的!”

  张万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想要蒙混过关。

  陈安看着装腔作势,就是不解决问题的他,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查清楚了又怎么样?

  刺客是朝臣派来的,无非是周显和王彦争权,想借他的死制造混乱罢了。

  而他这个皇帝,连处置他们的权力都没有,只能看着他们互相倾轧,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不用查了。”

  陈安转身往养心殿走,声音平静得可怕。

  “把尸体处理了,再派些靠谱的人守在这里。还有,告诉周显和王彦,明日早朝,朕要见他们。”

  张万福愣在原地,看着陈安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

  陈安走进养心殿,关上大门,将所有人都挡在外面。

  殿内的烛火已经灭了,只剩下月光从窗缝里照进来,落在龙椅上。

  他走到龙椅前,缓缓坐下,看着地上的血迹和碎砚台,突然捂住脸,肩膀开始颤抖。

  他想起皖山战败的狼狈,想起朝臣瓜分军权的屈辱,想起刚才刺杀时的恐惧,最后只剩下深深的绝望。

  他这个皇帝,已经是个笑话了。

  没有军权,没有人心,连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这样的皇帝,还有什么意义呢?

  窗外的梆子声又响了,四更天了。

  陈安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只有偶尔传来的抽泣声,在空旷的养心殿里回荡。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当多久的皇帝,也不知道下一次刺客来的时候,他还有没有力气反抗。

  他只知道,从今晚起,他这个皇帝,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连一丝安全感都没有了。

  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和之前吴国的孙永一样了。

  只不过,自己还能像孙永一样重新夺回大权吗?

  他不知道,他连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唉,算了算了,之后看看能不能借助这件事收回一点权力吧,最起码生命安全要有点保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