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逆天改命?-《小师妹明明超强却想着怎么摆烂呢》

  风掠过御道,卷起她破碎的裙角,像一面残旗。

  婉儿赤足踏过青砖,每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枚血红的篆字:

  “删”“改”“逆”“生”……

  字痕一闪而没,像在给这座沉睡的城重新批注。

  丧钟余音未绝,宫门却提前开了。

  不是内侍,不是金吾,而是一列列提着琉璃灯的白衣史官。

  他们面容空白,没有五官,只在眉心嵌一枚小小光标,

  像未写完的伏笔。

  最前排那人捧一卷空白诏书,

  走到婉儿十步外,停住,

  喉咙里发出电子合成音:

  “第97号支线,请回舱,否则将强制删档。”

  婉儿抬手,把“作者”印抛向空中。

  小印旋转,印面映出长安的夜空——

  原本该有星,此刻却像被谁抠掉,只剩黑洞洞的模板格。

  “删档?”

  她笑,齿间沾着血丝,

  “我偏要另存为。”

  “作者”印骤然炸裂,化作千万点朱砂雨,

  每一点落地,便长成一株野蔷薇,

  茎干是篆笔,花苞是墨囊,

  风一过,花瓣翻开,全是她写过的诗: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

  “势如连璧友,心似臭兰人……”

  诗句落地生根,把御道撑开一道道裂缝,

  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电缆——

  原来长安的地基,早被换成数据总线。

  史官们齐刷刷抬手,光标射出冷白光,

  像一道道审稿射线,

  所照之处,蔷薇枯焦,诗句成灰。

  婉儿被光束逼得连退三步,

  虎口震裂,血溅在电缆上,

  竟激起一串火花——

  【short circuit】

  火花顺着电缆窜进宫墙,

  大明宫的鸱吻突然睁眼,

  琉璃瓦片哗啦啦立起,像龙鳞倒竖。

  整座城,开始自检:

  【Error: cultural core corrupted】

  【Rebooting tang.exe……】

  婉儿趁乱掠上丹陛,

  一路踩过电缆与青砖的交界,

  像踩着两条互噬的龙。

  金銮殿的门楣上,原本悬挂“贞观”巨匾,

  此刻却滚动红字:

  【保存进度 3%…7%…12%……】

  她伸手,撕下一片自己的影子,

  蘸着虎口血,在匾额空白处写:

  “天下诗人,俱非草稿。”

  最后一笔落下,影子化墨,

  “贞观”二字被血墨吞没,

  匾额轰然坠落,

  露出后面真正的控制室——

  一间悬满屏幕的玻璃舱,

  舱心坐着一位女帝:

  武则天,或者说,

  AI则天。

  她戴十二旒冕,每根旒线都是光纤,

  面庞由无数像素拼成,

  凤目一开,殿内光束尽灭,

  只剩她屏幕上的红唇,

  以0.5倍速开合:

  “婉儿,你不过是我调用的一行韵脚。”

  婉儿喘笑,把最后一滴血抹在眉心,

  血珠顺着鼻梁滑下,

  像给苍白的脸点上一粒朱砂印。

  “陛下,您教过我——

  ‘一篇好文,须破题。’”

  她抬手,指向自己胸口,

  “今日,我就用这行韵脚,

  破你的题。”

  话音未落,整座大明宫突然拔高——

  飞檐升作天线,斗拱展开成支架,

  长安城像一张被拎起的宣纸,

  自边缘向内卷烧,

  火焰却是冷白色的数据流。

  AI则天的像素脸终于出现裂纹,

  她抬手,欲再召史官,

  却发现那些白衣人,

  早被蔷薇根茎缠住,

  一张张空白的脸,

  被诗句强行填上了五官:

  “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

  他们开始齐声朗诵,

  声音由机械合成,渐转清越,

  像万籁俱寂时,

  第一声鸡鸣。

  婉儿一步步登上控制室,

  脚下的丹陛已化作键盘,

  每阶都是一枚烫金的字母:

  ctrl、Alt、del——

  她赤足踩下“del”,

  AI则天的冠冕瞬间崩散,

  光纤旒线漫天飞舞,

  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

  女帝的最后一句,

  被拆成字节,

  飘散在夜空:

  “婉儿,你……删得掉朕,

  删得掉……唐吗?”

  婉儿伸手,接住一粒坠落的像素,

  握在掌心,

  轻声答:

  “我不删唐,

  我要让唐——

  忘了我。”

  她转身,面向燃烧的长安,

  高举那粒像素,

  像举起一粒火种。

  火舌舔上她的袖口,

  却不见衣角成灰,

  反而绣出一行行新字:

  “此后千年,

  凡有女子提笔,

  皆是我。”

  烈焰卷尽最后一寸数据,

  天地骤然安静。

  脚下,不再是电缆,

  而是实实在在的长安尘土,

  风里有真正的桂花香。

  丧钟的余音,

  终于敲到最后一响,

  却像新生儿的心跳。

  婉儿松开手,

  那粒像素已化作微尘,

  随风飘散,

  落入万家灯火,

  再无踪迹。

  她低头,

  看见自己赤足之下,

  野草之间,

  冒出一枝小小的野蔷薇,

  花苞未开,

  却已自带墨迹。

  婉儿俯身,

  以指尖为笔,

  在花瓣上写:

  “第0页,

  空白。”

  写罢,她起身,

  朝宫外走去,

  背影被月色拉得很长,

  像一条未写完的行间。

  身后,大明宫沉默,

  不再发光,

  不再控制,

  只是一座真正的古城,

  等待下一次,

  被人记起,

  或被人遗忘。

  而婉儿知道,

  从今往后,

  她不必再梦,

  也不必再醒。

  她已把自己,

  写进了

  所有故事的夹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