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通往住院部的血梯-《现实入侵梦境非连续世界》

  急诊区的尽头,那扇标着“通往住院部”的防火门被某种力量粗暴地扭曲、撑开。

  门后的景象让即使已有心理准备的我们,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生理不适。

  那里没有常规的楼梯。

  原本的楼梯间仿佛被某种巨大的、活着的血肉组织完全堵塞、吞噬,然后又重新“塑造”。

  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道向上延伸的、巨大而诡异的“阶梯”。

  阶梯的材质看起来像是凝固发黑的巨大血块,表面却诡异地保持着一种湿润粘腻的光泽,仿佛刚刚从某种生物体内剥离出来。

  踩上去并非坚硬的触感,而是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柔软和弹性,微微下陷,并会粘掉鞋底。

  阶梯表面,深深嵌满了各种废弃的医疗器械——断裂的针头、扭曲的输液架、破碎的手术刀、甚至半截听诊器——如同某种残酷的装饰,又像是受害者无声的控诉。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每当我们踏上一步,脚下那血肉阶梯的内部就会隐隐震动,随即,一个清晰而绝望的声音便会直接在我们耳边,或者说,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

  “钱不够……药停了……别救我了……”

  “医生……求求你……告诉我实话……”

  “孩子……爸妈对不起你……”

  “好黑啊……谁来……陪陪我……”

  “氧气……氧气不够了……”

  无数患者的临终遗言、哀求、抱怨、绝望的呢喃,随着我们每一步的攀登,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我们的意识。

  这些声音真实得可怕,充满了生命最后时刻最极致的情绪,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屏蔽它们!别仔细听!”林夜厉声警告,眼中金芒闪烁,强行过滤着这精神层面的噪音轰炸。

  但他紧蹙的眉头显示这并不轻松。

  陈铁山脸色铁青,每一步都踩得极其沉重。

  那些关于“放弃”、“无力”、“代价”的遗言,如同尖针般刺在他那颗充满赎罪感和未能保护同伴愧疚的心上。

  他只能用更大的力量踩踏阶梯,仿佛想用物理上的践踏来对抗精神上的折磨。

  而我,刚刚经历过血清与诅咒的可怕冲突,精神本就处于一种脆弱的平衡状态,这些绝望的声音更是如同锉刀般刮擦着我的神经。

  右臂那暂时被压制的寒意又开始隐隐躁动。

  最痛苦的是苏媚。

  她本就擅长精神感知,此刻根本无法完全屏蔽这些强烈的情感残留。

  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发抖,那些声音不仅仅是被她“听到”,更是直接与她产生了共鸣。

  “太多了……太痛苦了……”她喃喃自语,眼神开始涣散,下意识地伸出右手,似乎想触摸那些看不见的诉说者,给予安慰,或者……汲取他们的痛苦?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血肉阶梯表面的瞬间——

  整道血梯猛地剧烈蠕动起来!仿佛一头被惊醒的巨兽!

  两侧和脚下的血肉组织猛地向上翻卷,如同合拢的食人花,试图将我们彻底包裹、吞噬、消化!嵌在其中的医疗器械疯狂震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心!”陈铁山怒吼一声,反应极其迅速。

  他猛地将那块已经破损不堪、却依旧坚实的盾牌,狠狠插入右侧猛然隆起、试图合拢的血肉墙壁之中!

  嘎吱——!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

  盾牌卡住了收缩的血肉,暂时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丝空间。

  但那些血肉如同拥有生命般,不断挤压着盾牌,发出令人心悸的“咯吱”声,盾牌表面的金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变形!

  “快爬!”林夜扶住摇摇欲坠的苏媚,厉声催促。

  我们拼命向上攀爬,躲避着脚下不时裂开、试图吞噬我们脚踝的粘滑缝隙。

  然而,苏媚在剧烈的晃动和精神冲击下,为了稳住身形,右手下意识地再次按向了旁边的血肉墙壁。

  这一次,她实实在在地按了上去。

  噗嗤。

  她的手掌,竟然如同按入浓稠的泥沼般,直接陷了进去!不,不是陷进去!而是在接触的刹那,她的右臂从手掌开始,瞬间变得半透明,仿佛化为了虚无的能量体,直接穿透了那实质的血肉阶梯!

  “苏媚!”我惊骇欲绝。

  苏媚自己也愣住了,看着自己那变得虚幻、甚至能隐约看到后方血肉结构的右臂,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这正是她半虚化体质在极端情绪和外部环境刺激下,不受控制的表现!

  她猛地想抽回手,但那虚化的手臂似乎与阶梯中蕴含的庞大负面情绪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连接,无数痛苦的记忆碎片如同高压电流般顺着她的手臂疯狂涌入!

  “不——!!!”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眼猛地翻白,身体剧烈抽搐,几乎要昏厥过去。

  林夜当机立断,猛地一掌切在她手臂与墙壁的连接处,一股强大的精神力瞬间爆发,强行中断了那种连接。

  苏媚虚化的手臂瞬间恢复实体,猛地从血肉中拔出,带出几丝粘稠的血丝。

  她瘫软在林夜身上,彻底失去了意识,脸色灰败得像死人。

  我们不敢再有丝毫停留,拖着昏迷的苏媚,踩着不断蠕动的血肉和绝望的遗言,拼命向上冲。

  终于,看到了顶端。

  那里是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有一个模糊的标识:「住院部」。但诡异的是,那标识正在不断向下滴落着粘稠的、新鲜的血液,血液在门板上蜿蜒流淌,竟然逐渐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血淋淋的大字——

  「重」。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们。

  就在这时,那扇滴血的铁门,仿佛感应到了我们的到来,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猛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门缝后面,并非明亮的病房走廊,而是更加深邃、昏暗的阴影。

  与此同时,一声巨大的、仿佛什么沉重物体从极高处砸落在地板上的巨响——

  砰!!!

  猛地从门内的黑暗深处传来,震得整个血梯都为之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