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她终究是心软的-《卿卿入骨,疯批太子驯养手札》

  夏日的朝阳,揉碎了金辉,透过雕花车窗的缝隙,伴着晨间微凉的清风,悄然潜入。

  车角悬挂的铜铃,发出细碎清泠的声响,似在低语。

  慕卿璃在被萧凛抱上马车时,便已醒了。

  她纤长的睫羽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却依旧倚在柔软的锦缎靠枕上,维持着沉睡的姿态,任由思绪在心底翻涌。

  那片荷塘,虽是她早布下的棋局,也深知萧凛多疑,端午旧事终会被他翻出清算。

  然则,昨夜他那句“有护卫跟着”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还有萧凛那怒不可揭的模样……

  毋庸置疑,定是那宋昭华,为洗脱自身污浊,反泼了她一身脏水。

  这女人,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欠一顿狠的收拾。

  既如此,那便如她所愿,送她一份“大礼”……

  更何况,昨夜萧凛那句“孤给不了你正妻之位……”她可是听的真切。

  呵!

  想不到,萧凛对这位太子妃,倒真是“情深义重”得紧。

  只是,她慕卿璃平生最厌的,便是这等既要又要的嘴脸。

  既要守着结发之妻的“情深义重”,又想在她面前扮作“深情不渝”的痴情郎。

  真是……寡廉鲜耻!

  一个善妒成性、兴风作浪的女人,一个臭不要脸、左右摇摆的男人……

  辘辘车轮碾过宫道青石,在东宫萦华殿前稳稳停驻。

  慕卿璃适时敛了翻腾的心绪,羽睫轻颤,缓缓睁开那双朦胧如笼烟霞的眸子,带着初醒的慵懒与懵懂,素手微抬,便要掀开车帘。

  “卿卿莫动。”

  萧凛低沉的声音响起,话音未落,他已利落地跃下马车,不容分说地伸出双臂,欲将她再次揽入怀中。

  “孤抱你进去,你再歇歇。”

  慕卿璃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受惊的柔弱,在他指尖触及腰身的刹那,身体如受惊的蝶儿般向后一缩,灵巧地避回了车厢阴影里。

  若真由他这般堂而皇之地抱进去,这萦华殿立时便会不知招来多少嫉恨的毒针暗箭。

  这虚妄的秀恩爱,她不屑;她要的,是实打实的好处。

  “殿下……”

  她低垂着头,声音轻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娇怯的姿态下,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清醒。

  “卿璃的心……也是肉做的……经不起……再疼一回了……”

  萧凛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冰针钉住。

  那低回的话语,像淬了毒的细针,精准地扎在他心口最柔软也最愧疚的地方。

  “卿卿……”

  他喉头滚动,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

  “是孤错了!孤真心向你赔罪……”

  “殿下何错之有?”

  慕卿璃依旧低眉顺眼,声音却愈发飘渺,如同风中即将消散的柳絮。

  “若有错,也尽是卿璃的不是……”

  她不再看他,素手轻抬,径自掀开了车帘。

  晨光涌入,勾勒出她纤细单薄的身影。

  她扶着车辕,动作轻缓却坚定地下了马车。

  绣鞋踏上冰凉的石阶,在与萧凛擦肩而过的瞬间,那抹清冷的身影微微一顿。

  “殿下。”

  她侧首,声音柔婉依旧,却带着淡淡的疏离,“卿璃尚有两个不情之请。”

  萧凛眸中瞬间燃起亮光,急切道:“卿卿但说无妨!只要孤力所能及,无有不允!”

  慕卿璃轻轻摇头:

  “卿璃并非有所求。其一,是此前皇后娘娘垂怜,特为卿璃从太子妃姐姐处索来的那尊‘石榴玉树’……此物寓意多子多福,乃大吉之兆。

  卿璃福薄,万万不敢承此重礼,恐是要辜负皇后娘娘的美意了。还请殿下在娘娘面前为卿璃周全一二,娘娘好意,卿璃心领,物件……至是依旧供奉与太子妃处方妥。此其一。”

  萧凛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渐渐沉了下来。

  然而,慕卿璃清泠的声音仍在继续:

  “其二,卿璃恳请殿下收回成命。太子妃姐姐乃东宫名正言顺之主,掌理宫务,天经地义。卿璃不过一介侧妃,姐姐无错无过,若由卿璃僭越掌宫,不仅有违礼法,更于殿下清誉有损。这两桩事体,卿璃……实不敢受。”

  “你我终究……”

  她的话音在此处微妙地顿住。

  萧凛却懂了其中之意——她想说的是,他们今生难成夫妻。

  她所求,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委身做妾,所以不愿为他掌宫……

  但是,她懂他,愿做他解语知心的红颜……

  偏偏,昨夜,她做知己的这份心思都生生被他掐断了。

  话音落尽,慕卿璃朝着萧凛的方向,极轻、极淡地福了福身。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风逸散。

  她再不迟疑,转身,莲步轻移,便要跨过那萦华殿门槛。

  “燕回,关门。”

  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沉重的殿门发出“吱呀”的呻吟,在萧凛眼前缓缓合拢,仿佛要将他与她彻底隔绝在两个世界。

  “卿卿——!”

  就在两扇门扉即将彻底闭合的最后一刹,萧凛猛地一步上前。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强硬地插入缝隙,随即,在慕卿璃尚未反应之际,一双铁臂已从背后将她紧紧箍住!

  下颚重重抵在她单薄的肩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

  “卿卿……别关这扇门……”

  他声音嘶哑,如同困兽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热度

  “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卿卿……求你!”

  最后那声“求你”,几乎是破碎地从他齿缝间挤出,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与脆弱。

  甚至连惯常的自称的“孤”都变成了“我”

  慕卿璃身体瞬间僵硬。

  萧凛感到抵着自己下颌的柔软肩颈处,传来一阵湿意。

  她又哭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狂喜与剧痛交织——她终究是心软的!

  她终究……对他……有不舍!

  他小心翼翼地,带着万分的珍重,扳过她纤弱的肩膀,迫使她面对自己。

  映入眼帘的,是她慌乱侧首,素白指尖仓促拂过眼角,试图抹去那晶莹痕迹的模样。

  “风……风大,迷了眼。”她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试图掩饰。

  然而此刻,庭院寂寂,晨光熹微,何曾有半分风起?

  那分明是心伤难抑,情难自禁的泪水!

  都是他!

  都是他混账!

  才让她如此伤心!

  萧凛心中痛悔交加,带着薄茧的指腹,无比轻柔地、近乎虔诚地,拂过她湿润的眼角,拭去那冰凉的泪珠。

  那小心翼翼的触碰,仿佛在对待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卿卿……”

  他凝视着她微红的眼眶,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孤注一掷的承诺。

  “若此番……若此番我再负你,再惹你落泪伤心……我萧凛对天起誓,绝不再强留你半分!你想走,想留,我都依你!只求你……只求你现在别做决定……再给我一次机会,卿卿……求你,信我一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