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赏了再赏-《卿卿入骨,疯批太子驯养手札》

  夜色如墨,将锦瑄殿外的喧嚣彻底隔绝,只余殿内一片沉静。

  萧凛所求的今夜安宁,终是如愿。

  然则,萧凛肩伤未愈,慕卿璃亦需休养,两人最终只是相拥于锦榻之上,絮语低喃。

  当萧凛得知慕卿璃被安置在偏远的漪澜殿,眸色瞬间沉冷,当即命总管福禄:

  “即刻将侧妃一应物事,悉数迁入锦瑄殿。自今日起,此殿便是孤与卿卿共居之所。”

  慕卿璃心下微蹙。

  距离方生余韵,朝夕相对,岂不消磨了新鲜?

  这漫漫数十年光景,她可不愿早早便生了倦意。

  于是,她倚在他未伤的臂弯,眼波流转,软语温言,细细分说其中道理。

  萧凛凝望着怀中人娇婉情态,终究拗不过那盈盈眸光中的坚持,勉强应允她暂居与锦瑄殿仅一墙之隔的撷芳阁。

  那院落虽小巧,倒也玲珑雅致。

  待慕卿璃呼吸渐沉,陷入安眠,温香软玉在怀,萧凛却了无睡意。

  他悄然起身,再次唤来福禄,低声吩咐:

  “明日便着工匠,将撷芳阁与锦瑄殿相邻的那道院墙,打通一道月门。”

  一切安排妥当,他方心满意足地拥紧怀中人,沉沉睡去。

  此后数日,萧凛以“侧妃需专心侍奉汤药”为由,几乎寸步不离地将慕卿璃带在身边。

  皇帝罢朝,所有奏章如流水般送入东宫。

  朝臣奏事,亦只能亲赴太子书房。

  萧凛案牍劳形,难以脱身,索性命人在宽阔的书房内,以一架紫檀木底座的云母屏风隔出一方清净天地。

  无朝臣觐见时,慕卿璃便伴在萧凛身侧,看他批阅奏章,偶尔磨墨递茶,红袖添香,静谧安然。

  若有臣工入内回禀,她便隐入屏风之后,身影绰约,如隔云端。

  偶有大臣察觉屏风后似有人影,目光不免流连探究,立时便引来萧凛冷冽的呵斥:

  “放肆!奏事便奏事,目光游移作甚!”

  平心而论,经萧煜宫变一事,萧凛护驾之功卓着,储君之位已稳如磐石。

  皇帝的态度亦昭然若揭,隐有禅位之意。

  此刻的萧凛,根本无惧于御史弹劾他书房藏娇。

  他只是本能地觉得,那些外臣多看一眼屏风后的朦胧身影,都是对卿卿的亵渎。

  她的美好,合该只属于他一人。

  亦有那等古板不知变通的老臣,颤巍巍跪地,涕泪横流地劝谏此举“有违祖宗成法,不合宫规礼制”。

  萧凛只漫不经心地拂了拂奏章,淡然道:

  “侧妃侍疾,孤心甚慰。心情愉悦,于伤势大有裨益。侧妃此举,实乃为孤分忧,间接亦是为江山社稷效力,自当重赏。”

  他心中另有计较:卿卿救护皇后的大功,该由父皇下旨,昭告天下,方显尊荣。

  而他的赏赐,无需张扬,但必得是实实在在的恩典。

  恰在此时,福禄躬身奉上新茶,不着痕迹地接话道:“说起侧妃娘娘的恩典,奴才倒想起一事。慕夫人真是好福气,教养出娘娘这般千娇百媚、兰心蕙质的可人儿……”

  萧凛闻言,眸光微动,当即执笔,沉声道:

  “传孤令旨:太子侧妃慕氏之母姜氏,温良淑德,教女有方,堪为典范。特加恩,册封为二品诰命夫人。”

  代天子行令的朱笔落下,一道厚重的恩赏便已尘埃落定。

  宋昭华自诊出喜脉后,倒真安分了几日。

  即便听闻慕卿璃并未如她所愿屈居偏远的漪澜殿,反倒迁入了与太子寝宫锦瑄殿仅一墙之隔的撷芳阁,她也只是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垂眸细细端详着自己指尖新染的蔻丹。

  那鲜艳欲滴的红,衬得她指节愈发白皙,也映出眼底一丝冰冷的讥诮。

  “呵,一个侧妃罢了,搁在民间,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刻意拉长的慵懒调子:

  “妾是什么?不过是男人闲暇时逗弄的玩意儿。往日倒是本宫糊涂,竟自降身份与她计较得失。”

  她轻轻吹了吹指尖未干的蔻丹,仿佛拂去什么微不足道的尘埃,

  “如今么……本宫只需安心养好腹中这块龙种金玉,倒要睁大眼睛瞧瞧,她慕卿璃,拿什么来与本宫斗这泼天的富贵前程!”

  侍立一旁的两个贴身丫鬟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

  娘娘何时……竟变得如此通透了?

  玉霞心中着实因宋昭华忽然想明白了而开心,含笑道:

  “娘娘说的是!这才是正理。您福泽深厚,东宫嫡脉都出自娘娘腹中,往后的福气啊,长着呢!”

  待玉霞丫鬟退下,玉馨才趋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眉宇间恰到好处地笼上一抹忧色:

  “娘娘深谋远虑,奴婢佩服。只是……咱们虽要将养身子视为头等大事,却也需提防旁人钻了这十个月的空子,趁机……得了殿下的心去,您说是不是?”

  玉馨与玉霞截然不同,玉霞只希望宋昭华好好养胎,那样萧凛定也不会苛待了她。

  可是玉馨,就怕宋昭华真的安分守己,一心只扑在保胎上,若她不外面多点蹦跶,惹是生非,太子又如何能更加厌弃她?

  而她刚刚那番话,也正戳中宋昭华心底那根隐秘的刺。

  她闻言,精心描画的柳眉果然轻轻蹙起,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低低叹息一声:

  “你所虑……也正是本宫心中隐忧。有了这一胎,身份自是稳如泰山,任她慕卿璃如何狐媚,也越不过两个皇孙的生母这道天堑去。这深宫女子,最大的依仗,终究是血脉传承。”

  她顿了顿,语气染上几分苦涩与无奈,“可怀胎十月,身形不便,侍奉必然疏远……殿下身边日日有那般的狐媚子相伴,天长日久,只怕……”

  “所以呀,娘娘!”

  玉馨立刻接口,言辞恳切,带着十二分的“忠心”:

  “您更不能日日拘在这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呀!尤其眼下殿下龙体有恙,正是需要关怀体恤的时候。

  您的关心,殿下便是推拒一次,还能次次推拒不成?

  即便……即便殿下真婉拒了,待日后他知晓,您怀着龙胎还这般牵肠挂肚,岂不是更要懊悔心疼,愈发怜惜娘娘您的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