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君心难测-《卿卿入骨,疯批太子驯养手札》

  太子迎娶侧妃,皇帝特意给了他三日休沐,彰显皇恩浩荡。

  瑶光殿的晨光透过茜纱窗漫进来,碎瓷片上凝着未干的茶渍。

  宋昭华望着菱花镜中那张脸,脂粉像斑驳的墙灰,怎么也遮不住眼下青黑。

  她忽然抓起案上的青瓷盏,在侍女们的惊呼声中砸向描金柱础。

  一声,碎玉飞溅。

  萧凛踏着满地狼藉走进来时,正撞见宋昭华攥着锦帕的手指在发抖。

  春日的晨光里,她鬓间衔珠凤钗映着苍白的脸,像一尊快要融化的冰雕。

  殿下...宋昭华猛地站起身,湘妃色裙裾扫过碎瓷片。

  她指甲掐进掌心,转头对玉馨递了个眼色。玉香炉里浮动的青烟中,能看清她眼尾胭脂晕开的红痕。

  玉馨立刻挺直腰背,柳眉倒竖:作死的小蹄子们!晨起当值就笨手笨脚打翻茶盏,仔细你们的皮!

  她边说边用绣鞋将碎瓷往帘栊底下踢,还不快滚出去领罚?

  小宫女们抖如筛糠地退下时,宋昭华已经抚平了蹙起的眉峰。

  她看着萧凛玄色锦袍上绣的蟠龙,那金线在朝阳里刺得人眼眶发酸。

  玉馨合上门扉的刹那,她听见自己鬓边垂落的珍珠流苏在轻轻作响,像春日檐角将断未断的雨帘。

  殿下......

  宋昭华眼尾蓄着水雾,纤指攥紧萧凛腰间的玉带她,将脸埋进玄色锦袍里。

  未等来预想中的温存,天旋地转间已被按在锦衾之上。

  萧凛的指尖划过她颈间细链,金镶玉的璎珞圈硌得生疼。

  她望着上方那双凤眸里燎原的火,脸颊烧得比嫁衣还艳,却瞥见他衣襟处残留的胭脂印。

  昨夜......

  她喉间发紧,指甲陷进绣着百子千孙的喜被。

  分明听说新入宫的侧妃承了整宿恩泽,太子此刻…….莫不是新人伺候的不好?

  萧凛的玄色衣袖挟着龙涎香压下来时,她忽然想起上辈子皇后很是嫌弃她缺乏了世家闺秀的端方持重,都是小门小户的争风吃醋。

  想到此,为体现自己的正妻的风范,咬着唇推拒。

  “殿下!尾音颤得如同檐下惊雀,青天白日的,万万不可如此荒唐……”

  却忘了自己昨夜在那熏香中加入的欢宜香,明明就不是什么高洁之人,此刻偏偏还故作姿态了。

  萧凛也因她的推拒,愣了愣神,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荒唐?

  当初重孝在身都敢爬上自己的床榻,如今倒摆起太子妃的谱了。

  真是……可笑了。

  萧凛一个晚上被慕卿璃撩的难受,来瑶光殿就是来寻求释放的,却撞见宋昭华故作贞洁的模样。

  萧凛所有的火气,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怒气,第一次觉得这女人……有些愚钝。

  他忽然记起红绡帐里慕卿璃在他耳畔的诘问:殿下分得清榻上人爱的是太子金印,还是您?

  锦被上纠缠的金线凤凰刺痛了眼,心中忽然没了兴致,萧凛猛地撑起身子。

  玄色织金外袍擦过宋昭华发顶,带起一阵冷风,孤看太子妃容颜憔悴,需要好好休息。

  他系绦环的玉扣发出脆响,孤还有政务要处理。

  雕花门重重撞上门框,宋昭华盯着枕上蟠龙纹,把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印。

  福禄捧着云纹茶盏的手一抖,青瓷盖磕在盏沿发出清响。

  氤氲的热气还没漫过眼皮,就见玄色织金蟒纹袍角挟着冷风掠过门槛。他慌忙搁下茶盏追出去。

  原以为来瑶光殿能见点笑模样,毕竟太子妃最懂顺着殿下心意。

  谁承想鎏金更漏才转过半刻,就见太暗面色更沉的摔门而出。

  福禄偷眼瞧着萧凛攥紧的拳头,后颈泛起层薄汗,倒像揣着块烧红的炭。

  而瑶光殿中,宋昭华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句话,就让萧凛甩头走人。

  赤金步摇坠着的珍珠簌簌撞在妆台上,她怔怔望着晃动的缠枝牡丹帐幔。

  菱花镜里映出她发髻散乱的模样,忽地抓起翡翠枕砸向鎏金香炉:他竟当真走了!

  玉馨慌忙接住滚落的玉如意,蘸着玫瑰露的帕子轻轻点在她泛红的眼尾。

  娘娘仔细伤了手,这鎏金炉可是殿下去年生辰特意赏的。

  她示意小丫鬟收拾满地碎瓷,您与殿下可是共过患难的情分,岂是那些春雪似的恩宠可比?

  玉霞捧来嵌螺钿的妆匣,取支点翠簪子替她抿鬓发:

  就是呀,殿下对娘娘的心意谁人不知,为了娘娘空着这东宫后院两年,若不是圣上赐婚,殿下哪里又会要什么侧妃——

  她压低声音,况且,昨儿侧妃进宫,殿下今晨露水还没散呢,就巴巴往咱们瑶光殿来,可见殿下对娘娘是何等的在意了。”

  宋昭华望着镜中重新匀好的胭脂,指尖抚过萧凛去年狩猎时赠的羊脂玉禁步。

  窗外的海棠被晨风吹得乱颤,倒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绪。

  她与萧凛已经两个月没有在一起了,昨夜正要成就好事,生生让侧妃那边的人给请走了。

  分明记得前世此时,萧凛娶侧妃的大婚之夜,分明是让那慕氏独守空房的。

  铜镜中映出她泛红的眼尾,菱花镜边缘的缠枝莲纹硌得掌心发疼。刚刚……自己一句话,怎就触了他的逆鳞?。

  这是错在哪了?

  玉馨瞧见自家主子绞着帕子的指尖微微发白,丹蔻都快蹭在檀木案几上,心下了然。

  这东宫谁不知道娘娘待殿下最是上心?昨儿尚食局送来的百年老参还收在库房,奴婢瞧着炖汤正好。

  案前的人指尖一顿,鎏金护甲在宣纸上划出细痕。

  她素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偏生给萧凛做点心时非要自己揉面调馅。

  上回包的四不像的糖糕被萧凛面不改色地咽了三个,还赞她手巧。

  可这两个月南方雪灾北方水患,萧凛忙于政务,紫寰殿的灯火彻夜未熄。她隔着九曲回廊望见檐下明黄灯笼,却因帝后对他的不喜,到底不敢去叩开紫寰殿的门环

  如今政务暂告段落,侧妃也已迎入东宫……此时不紧紧的抓住萧凛,难道还要让上辈子的事情重演吗?

  取老参来。

  她忽地起身,金丝鸾纹裙裾扫过满地疏影,本宫记得小厨房新得了乌骨鸡?

  宋昭华指尖抚过食盒边沿鎏金云纹,抬眸望向窗外的天色——若此时主动送去些参汤去定能缓解太子刚刚的怒意。

  “叫小厨房快快准备好,再做几道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