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征程的前夜-《七零锦绣小农媳》

  腊月的夜,寒星如碎钻般缀满墨蓝天幕,一弯下弦月斜挂枝头,清辉洒满覆雪的小院。苏晚裹紧棉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着作坊里透出的暖黄灯光,心中百感交集。

  一年了。

  从重生初醒时的惶恐无助,到如今小有成就的踏实欣慰;从单打独斗的艰辛摸索,到众人拾柴的红火兴旺;从相敬如宾的陌生夫妻,到心意相通的亲密伴侣...这一年,仿佛走过前世十年的路。

  作坊里,林长河正在做最后的巡查。他高大的身影在窗前来回移动,检查每一扇窗户是否关严,每一台缝纫机是否盖好防尘布。动作一丝不苟,如同他做每一件事那样认真可靠。

  苏晚的唇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用他最实在的方式,守护着她和她的梦想。若不是他的支持,她或许早就倒在前行的路上。

  “怎么坐外面?”林长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责备,“冷。”

  一件尚带体温的棉袄披在她肩上,苏晚顺势靠向来人:“不冷,想看会儿星星。”

  林长河在她身旁坐下,很自然地将她冰凉的双手拢在自己掌心揉搓。粗糙的掌心温暖干燥,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都收拾好了?”苏晚轻声问。

  “嗯。”他简短应答,目光却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愁什么?”

  苏晚叹口气,依偎进他怀里:“就是觉得...太快了。一年前,我还为了退婚的事发愁,现在居然要考虑去省城发展。像做梦一样。”

  林长河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不是梦,是你一步步走出来的。”

  这句话让苏晚眼眶微热。是啊,这一年的每一个脚印,都深深烙在记忆里——

  她想起第一个军工厂订单到手时的狂喜,想起市管办来调查时的惊心动魄,想起第一批咸菜卖出时的成就感,想起流言蜚语中最伤心的时刻,也想起夫妻二人携手共渡的每一个难关。

  “长河哥,你说咱们这条路走得对吗?”她忽然问,声音有些不确定,“从缝纫到养殖,再到食品加工,现在又要去省城...是不是太贪心了?”

  林长河沉默片刻,反问她:“你后悔吗?”

  苏晚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后悔。就是...有点怕。”

  这是她第一次坦诚自己的恐惧。重生以来,她一直逼自己坚强,逼自己勇敢,但面对未知的省城,面对更大的舞台,她终于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林长河的手臂收紧了些,声音低沉却坚定:“怕什么,有我。”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定海神针般稳住了她的心。苏晚抬头,在月光下凝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如果...如果省城的发展不顺利,咱们赔了钱怎么办?”

  “那就回来。”他答得干脆,“从头再来。”

  “如果...如果城里人看不起咱们乡下人怎么办?”

  “用实力说话。”

  “如果...”苏晚顿了顿,声音更轻,“如果我让你失望了怎么办?”

  林长河终于转过头,深邃的目光在夜色中格外明亮:“你不会。”

  这份全然的信任让苏晚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将脸埋在他胸前,哽咽道:“谢谢你,长河哥...如果没有你,我走不到今天。”

  林长河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孩子般温柔。许久,他才低声说:“是你带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这句话让苏晚怔住了。她从未想过,在这个男人眼中,她居然有着这样的意义。

  “还记得你第一次教我纺兔毛线吗?”林长河罕见地主动提起往事,“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姑娘和别人不一样。她眼里有光,心里有火。”

  苏晚破涕为笑:“那你当时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说。”他老实承认,“怕吓着你。”

  两人相视而笑,往日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都成了甜蜜的回忆。

  夜渐深,寒气愈重。林长河怕苏晚着凉,想劝她回屋,却被拉住:“再坐一会儿,明天就要去省城了,让我再看看这个家。”

  是啊,明天他们就要踏上开往省城的早班车,开始新的征程。这个小院,这个他们白手起家的地方,承载了太多的回忆。

  苏晚的目光扫过院子的每一个角落——那棵老枣树,春天时会开满细碎的花;那个鸡舍,每天清晨都会传来欢快的咯咯声;那间作坊,回荡着缝纫机的哒哒声和女工们的说笑;还有那个腌菜坊,总是飘着诱人的香气...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凝聚着他们的心血和汗水。

  “长河哥,等咱们在省城站稳脚跟,就把爹娘接过去。”苏晚计划着,“村里的作坊让赵婶子和秀云管着,咱们定期回来看看。”

  林长河点头:“都听你的。”

  “省城的厂房要是合适,先租一小部分。缝纫和食品加工可以先搬过去,养殖还得留在村里...”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计划,林长安静地听着,不时点头。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雪地上,紧密相依。

  说到最后,苏晚忽然停下来,轻声道:“其实最舍不得的,是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夜晚。”

  那些挑灯夜战的晚上,那些相拥取暖的冬夜,那些并肩看星的夏日...这个小院见证了他们从陌生到熟悉,从相敬如宾到相濡以沫的整个过程。

  林长河握住她的手:“家在人在。院子会变,家不会变。”

  这句话说得朴实,却让苏晚的心彻底安定下来。是啊,只要两个人心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家。

  “走吧,回屋。”她终于站起身,“明天还要早起。”

  屋里,煤油灯还亮着。苏晚最后一次检查行李——给陈主任带的特产,展销会的样品,还有连夜赶出来的计划书。每一件都精心准备,凝聚着希望。

  林长河则细心地检查门窗,给炉子添煤,为父母准备好明天的饭菜。他的周到和稳妥,让苏晚无比安心。

  洗漱完毕,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却都没有睡意。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熟悉的摆设。

  “长河哥,你睡了吗?”苏晚轻声问。

  “没。”

  “我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她转过身,面对他,“就像第一次去赶集那样。”

  林长河也转过身,在月光下凝视她的眼睛:“我陪着你。”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苏晚忽然想起一年前的那个雪夜,他们还是那么生疏客气,如今却可以这样自然地相拥而眠。

  “长河哥,”她轻声问,“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像我了,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得突兀,却是她最深层的恐惧——重生这件事,始终是她心中最大的秘密。

  林长河却似乎理解成了别的意思。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你就是你。变成什么样,都是你。”

  这句话奇迹般地平复了她的不安。苏晚主动凑上前,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谢谢你,长河哥。”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羞涩,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林长河回应着她的吻,动作轻柔而珍重。

  许久,两人才分开,呼吸都有些急促。苏晚将脸埋在他颈间,轻声道:“等从省城回来,咱们要个孩子吧。”

  她能感觉到林长河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在这个保守的年代,这样直白的话无疑是大胆的。

  “好。”良久,他哑声应答,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这个承诺让苏晚的心里满满当当。重生以来,她一直在为生存和事业奔波,如今终于有余力考虑更多。一个完整的家,有爱人,有孩子,有共同的事业和未来...

  月光悄然移动,透过窗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苏晚在林长河平稳的心跳声中渐渐有了睡意。

  临睡前,她迷迷糊糊地呢喃:“长河哥,不管明天遇到什么,咱们都要在一起...”

  “嗯,永远在一起。”他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如同郑重的誓言。

  夜更深了,村庄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冬夜,一对普通夫妻相拥而眠,做着不普通的梦。

  明天,他们将踏上开往省城的早班车,开启全新的征程。前路或许有荆棘,有挑战,但也有无限的可能和希望。而只要携手同行,就没有到达不了的远方。省城的大门已经敞开,更大的世界等待着他们去探索和征服。

  星光不负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

  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冬夜,新的篇章正在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