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虫祖苏醒在廉价出租屋-《躯壳之缚:星海虫祖》

  意识,如同沉入漆黑粘稠的油海,破碎而混乱。

  最后记得的是旗舰爆炸时刺目的白光,是灵能护盾碎裂的悲鸣,是它——刀锋虫祖卡兹克,纵横星海数百年的至高存在,如何在星际联邦的卑鄙围攻下走向终结。

  毁灭……本该是终结。

  但为何……还会有“感知”?

  一种冰冷、钝化的感知。

  嗡——嗡嗡——

  一种持续、单调、令人烦躁的振动波,粗暴地撕开了意识的混沌。

  刀锋虫祖的“思维”猛地凝聚,试图调动灵能扫描四周威胁,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一个狭小、柔软、充满不适感的容器里。它“看”不到能量流动,感知不到信息素网络,周围是一片死寂的“虚无”——除了那该死的噪音。

  它尝试挥舞刀锋附肢,准备撕裂这个脆弱的囚笼,却只感觉到几根孱弱的、分节的、名为“手指”的玩意儿无力地抽搐了一下。

  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星尘,瞬间淹没了它的思维核心。

  “警报!载体严重受损!行动单元缺失!”它本能地用虫族灵能语发出指令,但喉咙里只挤出一声干涩沙哑的、属于低等灵长类生物的呻吟。

  它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它的思维几乎再次宕机。

  低矮的、布满污渍的白色天花板(一种劣质的矿物聚合物),旁边是堆成小山的、散发着各种怪异气味的织物(疑似巢穴材料),一个发着光、持续振动吵闹的方形小设备(噪音源,低等科技造物)。

  这里是哪里?!哪个未开化文明的贫民窟巢穴?!

  它——伟大的卡兹克——用力撑起身体,试图用习惯的方式——六肢着地、迅捷无声地移动,却因为这具身体古怪的双足直立平衡系统而一个踉跄,“砰”地一声狼狈摔在地板上。

  “脆弱!笨拙!奇耻大辱!”它内心咆哮,那是一种混合了滔天愤怒和一丝……恐慌的情绪。虫族主宰从不恐慌,但此刻的处境超出了它的理解范畴。

  它挣扎着爬到房间一角一面光滑的金属薄板前(疑似信息收集界面?)。板子里映照出一个生物的影像。

  黑色的、柔软的短毛覆盖头部,皮肤是缺乏甲壳保护的苍白软肉,五官平坦,只有两只可怜的、只能聚焦于前方的眼睛……

  这……这是什么低等生物?!

  它抬起手,镜中的影像也抬起手。它摸了摸脸颊,镜中影像也摸了摸脸颊。

  冰冷的、柔软的触感。

  “……”

  伟大的刀锋虫祖卡兹克,沉默了。

  它穿越了无尽星海,它的意识没有消亡,但它伟大的、完美的、覆盖着闪耀几丁质甲壳、拥有复眼和刀锋附肢的躯体……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这么一个名为“人类”的、光滑无毛的、丑陋的、脆弱的、结构原始的劣等生物载体!

  它的名字,似乎是……林羽?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如果现在还有的话)的嫌恶和暴怒几乎要将这具新生的、脆弱的躯壳点燃。

  就在这时——

  “吱呀——”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宽松睡衣、头发乱糟糟的雌性人类揉着眼睛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被吵醒的不满。

  “林羽?你大早上搞什么飞机?拆家呢?”名叫苏雪的室友嘟囔着,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跟你说,今天周一,再迟到王总又要喷你了……”

  低等生物!正在发出无意义的声波振动进行尝试性交流!

  刀锋虫祖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尽管载体弱小,但它的战斗本能仍在。它猛地压低重心(虽然这人类躯体做这个动作十分滑稽),喉咙深处发出一种它自认为充满威胁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低沉嘶吼。

  这是警告!示意对方立刻远离它的巢穴!

  苏雪揉眼睛的动作顿住了,她看着以一个怪异姿势蹲在地上的林羽,听着那莫名其妙的、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的嘶嘶声,脸上的表情从困倦逐渐转变为疑惑和一丝惊悚。

  “……林羽?”她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声,往后退了半步,“你……你没毛病吧?昨晚加班加出幻觉了?”

  虫祖卡兹克的大脑(现在是人类大脑了)飞速处理着信息。声波分析……无效。信息素读取……失败。灵能感应……无响应。它无法判断这个雌性生物的意图,只能根据其微弱的肌肉紧绷度和后退动作判断:威胁等级,极低。

  但就在它稍微放松一丝警惕的刹那——

  “咕噜噜噜————!!!”

  一声巨大无比、如同雷鸣、又像是星舰引擎空转的怪异轰鸣,猛地从它——林羽——的腹部炸响!

  “!!!”

  虫祖卡兹克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发出巨响的腹部。

  这是什么?!载体内部发生爆炸?能量核心失控?!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名为“饥饿”的、源自生物本能的强烈空虚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了它的每一个思维单元!这感觉比灵能灼烧更难以忍受,让它的头脑发晕,四肢乏力。

  “警告!警告!载体能量严重枯竭!生命维持系统即将崩溃!必须立即补充生物质!”冰冷的生存本能盖过了愤怒和骄傲,在它的思维里疯狂刷屏。

  它猛地抬起头,那双属于林羽的、此刻却冰冷锐利得不似人类的眼睛,瞬间锁定了目标——苏雪手中那个白色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经过分析,是优质碳水和蛋白质混合物的味道!)的塑料袋!

  里面是……能量源!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下一刻,苏雪只感觉眼前一花!

  那个刚才还蹲在地上发出怪叫的林羽,此刻就像一颗笨拙出膛的炮弹,以一种跌跌撞撞却又异常迅猛的速度朝她扑了过来!

  “喂!你干什……”

  话音未落,她手里的塑料袋已经被一把抢走!

  然后,在她惊恐万分的目光注视下,“林羽”毫不犹豫地张开嘴,连带着白色的塑料袋和里面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一口就咬了下去!

  “咔嚓……”那是塑料袋被牙齿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呜……”那是包子滚烫内馅烫到舌头的声音。

  但“林羽”毫不在意,只是疯狂地咀嚼着,脸上甚至流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对“生物质”的渴望和满足。

  苏雪彻底石化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足足过了三秒钟,一声穿透出租屋的尖叫猛地爆发出来:

  “林羽!你个神经病!!那是我的包子!而且塑料袋不能吃啊!!!”

  而被她称为“林羽”的存在,只是一边艰难地吞咽着混合了聚乙烯的“生物质”,一边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含糊不清地、认真地评价道:

  “外皮…坚韧难消化…内馅…高效能量…尚可!”

  窗外,城市的喧嚣刚刚开始,而屋内,来自星海的虫族主宰,在地球上作为人类林羽的生活,以一种极度混乱和搞笑的方式,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