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合作雏形与更深谜团-《本宫来自现代经济学院》

  庆功宴上的风波,如同一场淬火,让洛晚晚在永安侯府的地位发生了微妙而坚实的改变。那些或明或暗的刁难与质疑并未消失,但至少表面上的阻力小了许多。下人们见到她时,眼神里的敬畏多了几分真诚,管事嬷嬷们回话时也添了些小心翼翼。太夫人更是将一小部分自己体己的产业账册也交给了她打理,这份信任,意义非凡。

  洛晚晚并未因此志得意满,反而更加谨慎。她深知,一时的胜利源于萧煜那句分量极重的“陛下赞赏”,而非她自身已根深蒂固。要想真正站稳,必须拿出更多实绩,并将“云裳阁”的成功模式更快、更稳地复制下去。

  这日,她正在澄心苑的书房里核算“云裳阁”第一个月的详细账目,秋云进来通报:“小姐,侯爷来了。”

  洛晚晚有些意外。自庆功宴后,萧煜依旧是早出晚归,两人碰面多在请安或晚膳时,交谈也仅限于日常琐事或简单的公务通报。他主动来她的书房,还是头一遭。

  她连忙起身相迎。萧煜穿着一身墨色常服,身形挺拔,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但眉宇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感。他目光扫过书案上摊开的账本和洛晚晚画满奇怪符号的草纸,并未表现出诧异,仿佛早已习惯。

  “侯爷。”洛晚晚敛衽行礼。

  “嗯。”萧煜淡淡应了一声,自顾自地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云裳阁’的账目清楚了?”

  “是,”洛晚晚将核算好的总账双手递上,“除去所有成本及预留的周转银钱,上月净利一百八十三两。虽不算多,但势头良好,已有几位夫人预定了下季的新衣。”

  萧煜接过账本,这次他没有像初次那样对上面的表格图表表现出明显的审视,而是快速地浏览着关键数据。他的指尖在“净利润”和“客户复购率”(洛晚晚自创的指标)上停顿片刻,微微颔首:“比预想的好。”

  这简短的肯定,让洛晚晚心中微微一松。她趁机道:“侯爷,既然‘云裳阁’模式可行,我想着,另一间闲置的铺面也可以着手筹备了。这次打算做精品杂货,货源方面,常安那边试种的香料和特色禽畜已有小成,可以供应一部分,另外我还想联系些海商或边陲的货栈,引进些京中少见的东西。”

  萧煜放下账本,看向她,目光深邃:“铺面和人手,你可自行斟酌。至于海商和边陲货栈……”他略一沉吟,“市舶司那边,我可帮你引荐几人,但具体交易,需得你派人去谈,侯府不宜直接出面。边陲货栈,尤其涉及西南方向的,需格外谨慎,那边……情况复杂。”

  他这话,已不再是简单的默许,而是带着具体的支持和提醒。洛晚晚心中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深意:“侯爷是说,边陲货栈可能涉及……朝堂纷争?”

  萧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端起秋云奉上的茶,轻轻拨弄着茶盖,半晌,才似是随意地开口:“侯府如今的窘境,并非一日之寒,也非仅是内宅管理不善所致。”

  他抬起眼,目光如炬,看向洛晚晚:“父亲在世时,为人刚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几年前一场涉及边军粮饷的大案,父亲虽最终洗清嫌疑,但也耗尽了家财打点,人脉亦受损严重。如今我虽在朝中领职,但根基尚浅,各方打点、维系旧部,哪一样不是吞金的窟窿?更何况,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洛晚晚心中巨震。她一直以为侯府的财政危机主要是内部蛀虫和铺张浪费造成的,却没想到根源竟深植于朝堂倾轧和政治斗争!老侯爷被卷入大案,萧煜子承父业,在风波诡谲的朝堂中如履薄冰,每一步都需要巨大的财力支撑。这就不难解释,为何侯府支出中,有那么多模糊不清的“人情往来”和“特殊用度”了。

  这哪里是简单的当家理财?这分明是在刀尖上跳舞,用金钱为侯府的政治生命铺路!她这个“财务总监”,掌管的不仅仅是侯府的吃喝用度,更关系到萧煜的官场沉浮,甚至整个侯府的生死存亡!

  一股巨大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洛晚晚。她终于明白,萧煜当初为何那么痛快地将中馈交给她,又为何在她遇到阻力时暗中提点甚至出手相助。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省钱的管家,更是一个能为他打造稳定“钱袋子”、甚至能利用经济手段在某些方面助他一臂之力的“合伙人”!

  “所以……开源之事,刻不容缓,且必须稳妥,不能授人以柄,对么?”洛晚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萧煜看着她迅速从震惊中恢复冷静,并精准地抓住了关键,眼中掠过一丝赞许:“不错。赚取银钱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这银钱的来路要干净,用途要隐蔽。‘云裳阁’的模式很好,依托内宅,规模可控,目标明确。其他的……徐徐图之,安全为上。”

  这是第一次,萧煜如此明确地与她商讨涉及朝局的事务。虽然话语含蓄,但其中的信任意味,已与往日截然不同。一种基于共同利益和初步认可的“合作”关系,似乎在两人之间悄然建立。

  “我明白了,侯爷。”洛晚晚郑重点头,“我会更谨慎行事。”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萧煜的贴身长随墨痕的声音:“侯爷,门房收到一封给二夫人的请柬,是……是晋王府送来的。”

  晋王府?

  洛晚晚一怔,在原主的记忆里,洛家与晋王府并无深交,她本人更是与晋王府的女眷素无往来。萧煜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墨痕将一封泥金请柬送了进来。洛晚晚接过,请柬做工精致,散发着淡淡馨香,上面写着邀请永安侯夫人三日后赴晋王府的花宴。

  “晋王是陛下幼弟,颇得圣心,但其王妃……”萧煜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与宫中几位娘娘往来密切,性子……比较喜欢热闹。”

  这话说得含蓄,但洛晚晚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晋王府是京城顶级的权贵圈子,但这趟水很深,王妃可能是个喜欢搅动风雨的人物。这场花宴,恐怕不只是赏花那么简单。

  她捏着那封精美的请柬,感觉它比千钧还重。刚刚才意识到自己已深入卷入朝堂权力的边缘,这请柬就如同一道明确的指令,告诉她,下一个舞台,已经超出了侯府的高墙,指向了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京城贵妇圈,甚至可能牵连到更深宫的隐秘。

  是机遇,也是巨大的挑战。在那里,她将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更是整个永安侯府的体面和萧煜的立场。

  洛晚晚抬起头,看向萧煜,目光清澈而坚定:“侯爷,这花宴,我去。”

  萧煜凝视着她,没有问她是否准备好,也没有叮嘱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嗯,让针线房给你准备几身体面的衣裳。晋王府的规矩,让容嬷嬷仔细跟你说说。”

  他没有大包大揽,而是让她自己去面对,这本身就是一种更高级别的信任——他将她视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合作伙伴。

  萧煜离开后,洛晚晚独自坐在书房里,指尖摩挲着那封请柬。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书房内烛火摇曳,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

  侯府内部的斗争尚未平息,朝堂的压力已如影随形,如今,更广阔的贵族社交圈又向她敞开了大门——或者说,发来了挑战书。

  前路漫漫,迷雾重重。但洛晚晚的心中,除了凝重之外,却奇异地涌起一股迎难而上的斗志。经济学子的理性告诉她,风险与收益并存。踏入那个圈子固然危险,但也意味着更广阔的信息网、更多的人脉资源,以及……或许能更快解开侯府困境的契机。

  她将请柬仔细收好,重新铺开纸张,拿起炭笔。现在,她需要为三天后的花宴,好好做一番“功课”了。这不仅仅是一场衣着打扮的较量,更是一场信息、智慧和心态的博弈。

  属于洛晚晚的战场,正在不断扩大。而她,已别无选择,只能披甲执锐,迎风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