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家覆灭-《晚唐持卷人》

  此时,城门之下,曲桐已率领涿州骁勇营士卒踏入瀛州城内。他抬眼望见正与白衣剑客激战的谢逊,金毛飞扬如烈焰,拳风裹挟着雄狮怒吼,震得周遭空气嗡嗡作响,目光瞬间变得狂热炽烈,胸中热血翻涌如沸,恨不得立刻提剑上前,与这位传说中的狮王并肩作战。

  被他们踏在脚下的城门之上,三道巨大无比的刀痕深可见骨,边缘光滑齐整如被神兵切割,显然是被蛮力硬生生劈砍而成。这一幕让众士卒心头巨震,人人面露骇然,瞬间明白这固若金汤的钢铁城门,竟是如此被攻破的!

  三刀!

  仅仅三刀,便能将数寸厚的钢铁城门轰出这般恐怖的裂痕,最终轰然告破。

  这般鬼神莫测的神力,令人惊悚不已,暗自咋舌,看向谢逊的背影时,眼中都多了几分敬畏与崇拜!

  刘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见涿州骁勇营两千余众已然全数入城,人马齐整,目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意。他深知两名罡气境强者的巅峰对决非一时半刻能分胜负,如今战机稍纵即逝,城中守军虽乱,却仍有抵抗之力,必须抓紧时间彻底掌控城池!

  “走!杀上城墙,今日便要将瀛州彻底拿下!”

  他低吼一声,声音雄浑如雷,手提那柄寒光凛冽的青铜陌刀,率先向着前方街道冲去。刀光挥舞间,血光闪烁,凌厉的刀芒如匹练般横扫,向着源源不断从街巷深处赶来阻拦的绢布甲士卒劈斩而去。所过之处,惨叫连连,血肉横飞,无人能挡其锋!

  通脉境巅峰的实力在此刻展露无遗,陌刀之下,皆是亡魂!

  曲桐最后满是崇敬地看了一眼纵横无敌、以七伤拳硬撼纯阳宗剑法,死死压着白衣剑客狂猛猛攻的谢逊,随即脸色一肃,目中杀机暴涨,长剑一抖,剑花错落,紧随刘瑜身后,向着城中守军冲杀而去!

  “杀!!”

  两千多名涿州骁勇营士卒紧随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血色杀机直冲云霄,将半边夜空都染得森然。他们如同一群挣脱束缚的下山猛虎,冲入毫无还手之力的羊群之中,刀砍剑刺,肆意屠戮,宣泄着心中的悍勇。

  鲜血飞溅如骤雨,白骨飘零似残雪,残尸倒伏遍地,堆叠如山。刘瑜与曲桐身为先锋,两名通脉境高手宛如两台不知疲倦的绞肉机,一路冲杀,刀锋所及,无坚不摧,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街道之上,早已沦为一片修罗地狱!

  二人脸色冰冷如霜,煞气冲天,眼中只有纯粹的杀戮之意。脚下的青石板路被血水浸透,汇成蜿蜒的溪流,汩汩流淌,沿着街道缝隙蔓延。一名名绢布甲士卒在这般凶悍无匹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浑身冷汗直流,双腿发软,手中的兵刃都难以握紧,根本无法阻挡分毫,只能在绝望中被屠戮!

  突然,不远处一道狼狈踉跄的身影映入刘瑜眼中,正是先前被谢逊一拳重创、身受重伤的王仁杰。刘瑜冷冷一笑,脸色狰狞可怖,满脸血水滴落,宛如一尊从地狱深处爬出的修罗恶魔,杀气腾腾地直冲而去!

  “受死!”

  刘瑜大喝一声,声震四野,雄壮的身躯猛然跃起,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凶猛猎豹,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奔王仁杰而去,势要一击致命,斩草除根!

  王仁杰眼看己方士卒溃不成军,城池已然摇摇欲坠,再无半分守住的可能,自己又身受重伤,内息紊乱,早已没了半分战意,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逃!他深知,此刻再留在此地,必是九死一生,王家的荣华富贵还未享受够,他怎能甘心死在这里?

  就在他转身欲混入乱军之中偷偷撤离之际,浑身猛然一僵,一股刺骨的致命危机感如冰水般浇遍全身。他骇然回头,视野之内,瞬间被一道凶猛狠辣、杀机沸腾的璀璨刀光所充斥,那刀光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已然近在咫尺!

  绝境之下,王仁杰如同一头濒死的凶兽,爆发出最后的狂怒,大吼出声,面孔扭曲狰狞,青筋暴起。看着呼啸而来的刀光,他眼中爆发出强烈到极致的求生意志,体内仅存的内息疯狂运转,尽数涌向手中长剑!

  手中长剑瞬间震颤,发出悲鸣般的长啸,似是不堪重负,又似是在控诉这绝境的不公。他浑身真元滚滚动荡,将毕生苦修的通脉境修为尽数灌注于这一剑之中,剑身上泛起淡淡的灵光,这是他最后的拼死一搏!

  这一剑,是他绝望之下的最后反击!

  这一剑,承载着他对生的极致渴望!

  这一剑,不成功,便成仁!

  刘瑜面色丝毫不变,冷目相对,眼中没有半分怜悯,手中青铜陌刀势如破竹,带着雷霆万钧之力,依旧凶猛劈落,没有半分迟疑与停顿!

  锵!!

  金铁交鸣的锐响刺破夜空,震得周遭乱军耳膜生疼。长剑应声断裂,王仁杰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身躯软软倒下。刘瑜不再多看一眼,转身便继续向前冲杀,长刀之上鲜血淋漓,顺着冰冷的刀刃缓缓滴下,在地面砸出点点血花。他目中杀机充盈,满头红发在夜风中肆意飘散,如同一尊无人能挡的狂魔,发出冰冷长啸,对着四周惊恐不已的绢布甲士卒横扫而去!

  轰!

  大地之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刀痕纵横交错,宛如狰狞的伤疤,诉说着杀戮的惨烈。一蓬蓬热血爆射而出,在空中划过凄美的弧线,而后静静流淌,很快便将这些沟壑填满,汇成一片黏稠的血色泥潭,踏上去便发出“咕叽咕叽”的刺耳声响。

  沐浴在滚烫的热血之中,刘瑜双目赤红如血,煞气激荡虚空,周身刀气缭绕,宛如实质。他抬眼扫视四周,看着那些蜷缩在角落、畏惧不前、不敢上前的绢布甲士卒,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随后纵身跃起,身形如箭,向着城墙之上急速冲去。

  他心中清楚,城墙上还有百名明教锐金旗的弟兄在浴血坚守,等待增援!

  先前为了防止城中守军动用城弩,居高临下射杀攻城的涿州骁勇营士卒,谢逊特意将百名明教锐金旗的精锐留在城墙之上,牵制敌军精力,与数倍于己的守军浴血搏杀,为大军入城争取时间!

  刘瑜深知,明教锐金旗虽悍勇,但仅凭百人之力,面对数千守军的轮番冲击,定然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此刻怕是已然伤亡惨重!

  一步踏上城墙,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刘瑜正欲率军前往核心战场救援,却突然浑身一僵,双眼大睁,满脸尽是愕然之色,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看到了何等惨烈的一幕!

  整个城墙之上,尸骸遍地,层层叠叠,血流成河,汇聚成一个个血色水洼,倒映着残肢断臂。坚硬的城砖被鲜血浸透,变得湿滑黏腻,骨头被沉重的兵刃碾碎成泥,与血水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膻气息。一具具残尸瞪大了不甘的双眼,似是在质问苍天的不公,碎裂的骨头渣子铺满了一地,稍一挪动便发出“咔嚓”的声响。

  这副宛如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只是让他稍稍愣住。但当他看到远处百名明教锐金旗士卒竟安安静静地坐在墙角,衣衫染血,神色疲惫不堪,却依旧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敌军时,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与震撼。

  这里不应该是大战正酣、浴血厮杀的战场吗?为何会是这般景象?

  他目光扫过,只见不远处几百名绢布甲士卒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极致的恐惧与忌惮,身躯微微颤抖,手中的兵刃都在不停晃动。即便明知百名明教锐金旗士卒已然筋疲力尽,伤亡过半,却始终没有人敢上前半步,仿佛前方不是疲惫之师,而是一头头随时会扑上来的猛虎!

  在他们前方,上百具尸体密密麻麻、重重叠叠,每一张脸孔都扭曲变形,死状凄惨至极——这些都是先前尝试上前进攻之人的下场,有的被斩断臂膀,有的被洞穿胸膛,有的头颅不翼而飞,惨烈之状,令人侧目。

  刘瑜深吸一口气,直到此刻,他才真切明白了这群一直由谢逊统领、且明显与他来自同一地方的明教锐金旗士卒,是何等的可怕!

  百人力竭,却依旧震慑得数千敌军裹足不前,不敢越雷池一步!

  猛虎瘫坐,虎威犹存!这等悍勇与威慑力,当真世间罕见!

  刘瑜不再多想,看着紧随其后杀上城墙的数百名涿州骁勇营士卒,长刀一横,顿时刀光再起,怒喝一声:“杀尽残敌,莫要让明教的弟兄小瞧了我们!”

  “痛快!”

  城墙之下,谢逊放声大喝,声音豪迈狂放,震得周遭气流翻滚。他浑身战意如火山喷发,熊熊燃烧,雄壮的身躯英姿勃发,满头金毛在夜风中狂舞,七伤拳劲裹挟着狰狞的雄狮虚影,煞气四溢,令人望而生畏。他看向白衣剑客的目光,却冰冷如刀,毫无半分温度,只有刺骨的杀机!

  “今日便送你上路,让你知晓纯阳宗的剑法,也并非无敌!”

  他再次大喝一声,双拳猛然收紧,骨节爆响如雷,体内七伤拳劲运转到极致,周身气流激荡,道道金毛雄狮虚影在他身后浮现、汇聚,咆哮之声惊天动地,凶光四射,仿佛要将整个夜空都撕裂!拳风凝聚成一座巍峨的血色狮山,带着无匹威势,轰然砸下,笼罩了白衣剑客所有闪避的路径!

  白衣剑客此刻身躯早已处处染血,雪白的衣衫被鲜血浸透,变得殷红一片,面容苍白至极,毫无血色,浑身伤痕累累,深可见骨,触目惊心,气息也变得极为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一滴滴鲜血顺着衣衫不住流下,滴落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手中那柄雪白长剑也不复先前的锋芒,发出阵阵清啸,似是在悲鸣,又似是在不甘。

  但他的面色依旧清冷如冰,目光依旧毫无惧意,眼神澄澈如秋水,透着一股纯阳宗独有的孤傲与决绝。

  他深深看了谢逊一眼,心中已然明了,自己此刻身体状态已差到极点,内息耗竭,伤势沉重,继续战斗下去,必死无疑!纯阳宗的颜面固然重要,但性命更为可贵,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当机立断,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铁哨,放在唇边轻轻一吹。顿时,一道厚重刺耳的哨音传响四方,尖锐异常,刺破夜空,远远传了出去!

  “呖!”

  远处天际,一道黑影极速袭来,狂风大作,卷起漫天尘土,伴随着一声清扬的鸣叫。那黑影双翅展动,速度快如闪电,划破夜空,只是一闪,便已从白衣剑客身前掠过——正是一头神骏非凡、翼展数丈的黑色老鹰!

  谢逊微微一怔,显然未曾料到对方竟有这般异兽相助,尚未反应过来,白衣剑客已然纵身跃起,身形轻盈如羽,稳稳落在了黑色老鹰的宽厚背脊之上,居高临下地冷冷注视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与怨毒。

  “想走?!”

  谢逊勃然大怒,胸中战意瞬间化为滔天怒火,双脚猛然踏地,地面轰然炸裂,碎石飞溅,身躯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直追黑色老鹰而去!

  满头金发根根倒竖,如钢针般刺立,双拳紧握,周身拳劲凝聚成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横空击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向着正急速逃离的黑色老鹰袭去!

  白衣剑客脸色一变,不敢有丝毫怠慢,挥剑阻挡,剑光凌厉如电,试图斩断这道拳劲。但他此刻已然力竭,这一剑的威力早已不复巅峰,终究难敌谢逊这含怒一击!

  砰!

  剑光瞬间粉碎,化作漫天星屑。拳劲虽被削弱了大半,却依旧散发着惊人的锋芒,以超越风雷的速度,狠狠斩向黑色老鹰的翅膀!

  “呖!!”

  长空之上,鲜血飘洒如红雨,黑色老鹰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左翼被拳劲击中,羽毛纷飞,血肉模糊。它身躯一晃,差点一头栽落,好在它灵性十足,强忍剧痛,强行扇动仅存的右翼,最终稳住了身形,带着白衣剑客,拼尽全力向着远方飞去,很快便消失在天际尽头,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谢逊落回地面,双脚踏碎数块青石板,冷冷注视着黑色老鹰消失的方向,眼中杀机渐敛,没有选择追击。他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况且城中之事尚未了结,王家余孽仍在,当务之急是彻底掌控瀛州。他转过身,迈开大步,向着位于瀛州城中心的王家府邸走去,步伐沉稳,气势凛然,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之上。

  第二日,一则消息如同惊雷般向着整个卢龙辖区传开,震惊了无数人,无论是江湖门派,还是地方官府,都为之震动!

  瀛州城被攻破!

  曾经在卢龙辖区煊赫一时、势力庞大的王家家主王仁义,被斩杀于王家宅院之内,死无全尸!

  传承百年、富可敌国的王家,被满门屠尽,鸡犬不留,家产被抄没,府邸被焚毁,昔日的繁华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而新任的瀛州兵马使,罡气境强者,江湖人称金毛狮王的谢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