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兄弟谢辞再入伙-《龙脉为聘,白衣师父很撩人!》

  雨水顺着桥板边缘滴落,每一滴砸在腐木上都像敲在骨头缝里。我的手掌还在流血,黑线从伤口边缘往小臂爬,江无夜的刀尖插在泥中,刀身微颤,像是在回应地底某种脉动。

  他没说话,只是把我的手腕翻过来,看了一眼那发黑的纹路。

  “再走半个时辰。”他说,“前面有间屋。”

  我没问是什么屋。能避雨就行。心魇蛊种在血里游,像细针一寸寸扎进经络,每走一步,肋骨就像被钝器刮过。我咬住后槽牙,不让自己出声。

  山路早没了,只剩湿滑的岩脊。江无夜走在前头,刀不离手,每一步都小心探地,既试地脉,又防埋伏。

  天快亮时,我们看见了那间酒馆。

  门匾歪斜,写着“归尘居”三个字,漆皮剥落,像是被火烧过。门没关,风一吹,木轴发出干涩的响声。江无夜停了两息,才推门进去。

  屋内空荡,只有角落一张木桌,一人背光坐着,面前摆着一副棋盘。他穿白衣,袖口卷至肘部,手指修长,正一枚一枚摆着黑子。

  江无夜站在门口,没动。

  那人也没抬头,只说:“两位湿透了,不关门,是怕火熄。”

  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像贴着耳根说话。

  江无夜终于迈步,走到我身侧,低声道:“他没呼吸。”

  我冷笑:“有心跳就行。”

  我拖着伤臂走过去,在棋盘对面坐下。棋局残破,黑白交错,题在棋盘边缘——“风骨不存,何以立世?”

  “这局,你布的?”我问。

  “等破的人。”他抬眼,目光落在我掌心,“你手上的毒,是执法堂的‘心魇引’,若随血入心,七日之内,魂会被抽成空壳。”

  我摊开手,黑血滴在棋盘上,溅开一星污迹。

  “那你猜,我能不能活过七日?”

  他盯着那滴血,忽然伸手,将一枚白子轻轻推入黑阵中央。

  “逆龙步。”他说,“你走这步,说明你知道龙脉不止是地气,更是命格的倒影。”

  我眯起眼。

  这人懂风水,而且懂得极深。

  我舌尖一咬,血涌上来,抹在额角。借脉一息——脚下确有龙脉支流,微弱但未断。百里之内,无人心绪波动,唯有此人,命格如铁锁沉江,纹丝不动。

  不是普通人。

  我笑了:“你等的破局人,就是我?”

  “不是等你。”他收手,“是等一个敢用血破局的人。”

  江无夜站在我身后,刀仍未入鞘。他不信这人。

  我也不信。

  但我需要能看懂龙脉图的人。

  我从怀中取出半幅图,拍在棋盘上。风翩翩给的那半幅,边缘还沾着我的血,干了,发暗。

  他目光落在图上,手指悬空,未触。

  “你认得这个?”

  “谢家祖传‘九曲归龙图’。”他声音没变,“你们风家,当年抢走一半,烧了另一半。”

  我心头一震。

  谢家?那个因私改龙脉被灭门的风水世家?

  我盯着他袖口——那里有焦痕,边缘残留半个“谢”字,像是被人用火烙去的。

  断名除谱。

  他是谢家最后的弃子。

  “你叫什么?”我问。

  “谢辞。”

  “你恨风家?”

  他抬眼:“我恨的不是风家,是那些把龙脉当棋子的人。”

  我笑了。

  好一个“把龙脉当棋子的人”。

  我正是要下这盘棋。

  我抽出匕首,划开手掌,血顺着掌纹流下,滴在龙脉图上。

  “我祁煜,今日邀谢辞共探天下风水局。”我盯着他,“同破命锁,共掌龙脉——你可敢应?”

  江无夜皱眉。

  他听出了我的意思。

  这不是结盟,是结义。

  谢辞看着那滴血,缓缓抬手,也抽出一柄短刃,割开掌心。血落,与我的混在一起,顺着图纹流下,渗进棋盘缝隙。

  “我谢辞,今日与祁煜、江无夜结义。”他声音平静,却像刀劈山岩,“此身入局,不死不休。”

  江无夜终于收刀入鞘。

  他走到桌边,看了一眼那混血的棋盘,忽然抬脚,将整张桌子踢翻。

  棋子、土、血,全落在地上。

  “结义不用这些虚的。”他说,“要活,就一起活。”

  谢辞没动,只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掌,然后蹲下,一粒一粒捡起黑子。

  我蹲下帮他。

  江无夜也蹲了下来。

  三人的血滴在地板上,聚成一小滩。地板下传来极轻的震动,像是地底有东西被唤醒。

  我知道,那是龙脉之眼。

  它感应到了我们的血。

  谢辞把最后一枚棋子放回布袋,抬头看我:“你肩上的毒,需要‘逆脉引’才能逼出来。北岭后山有一口枯井,井底埋着一块镇魂石,能暂时压住心魇蛊种。”

  我点头:“那就去。”

  “但路上不能再用龙气。”他说,“你每引一次,蛊种就醒一次。”

  我看了眼紫檀木戒,它还在震,微弱但持续。

  “我不引,它也会动。”我说,“它认主。”

  谢辞忽然伸手,按在我手腕上。

  他的手指极冷,像贴着冰片。

  “那就让它认错主。”他说,“我教你‘藏脉术’——把龙气藏进死脉,像埋尸一样,埋进你身体最冷的地方。”

  我盯着他。

  这法子,连风翩翩都不知道。

  “你从哪学的?”

  “谢家禁术。”他收回手,“被除名的人,反而能看全族秘典。”

  江无夜起身:“现在就走?”

  “等雨停。”谢辞说,“雨里有东西在听。”

  我抬头看屋顶。瓦片漏雨,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声音规律得不像自然。

  我闭眼,借脉一息——百里内无人,但雨滴落地的节奏,暗合“摄魂十三拍”。

  有人在用雨声锁命格。

  “执法堂的‘听雨人’。”谢辞低声道,“他们靠水传音,能顺着雨线找到火气。”

  江无夜握紧刀柄:“那我们不出声。”

  “不。”谢辞摇头,“我们得让他们听见一点。”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放在地上,用指尖轻轻一弹。

  铜钱旋转,发出清脆的响声。

  “往东三里,有个塌庙。”他说,“他们会去那里找。”

  我懂了。

  声东击西。

  谢辞捡起铜钱,塞进我手里:“拿着,等他们靠近时,扔出去。声音越远,他们追得越狠。”

  我握紧铜钱,边缘割进掌心,混着血,发烫。

  江无夜背上我:“走西岭。”

  谢辞走在最后,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那翻倒的棋盘。

  “风骨不存?”他轻笑,“今日起,风骨有了新主。”

  我们踏入雨中。

  西岭路陡,泥石松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崩塌的边缘。我的手臂越来越沉,黑线已爬过肘弯。江无夜走得稳,谢辞紧跟在后,手里握着一把黄沙,每隔一段就撒一把。

  “断踪。”他说,“黄沙遇水成泥,能乱掉血气痕迹。”

  我靠在江无夜背上,意识开始模糊。

  忽然,谢辞停步。

  “有人。”

  江无夜立刻靠崖。

  我睁眼,看见前方山道上,三具尸体挂在树杈间,头朝下,雨水顺着他们的口鼻流下。他们的手腕被铁钩穿过,钩子连着一条极细的银线,一直延伸进雾里。

  摄魂钩。

  执法堂的标记。

  但人已经死了。

  “不是我们杀的。”江无夜说。

  谢辞走近,伸手探鼻息。

  “死于半柱香前。”他说,“喉骨碎裂,是刀伤。”

  江无夜眼神一动。

  “夜不归的道路。”

  我心头一震。

  有人在替我们清理追兵?

  谢辞蹲下,从一具尸体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递给我。

  黑铁质地,正面刻着“影屠”,背面有个极小的符号——像是一把断刀。

  “这不是执法堂的制式。”谢辞说,“是另一支队伍。”

  我盯着那符号。

  断刀。

  江湖上用断刀为记的,只有一个地方。

  ——碎刀门。

  十年前被灭门的碎刀门。

  江无夜盯着那令牌,手指收紧。

  谢辞收起令牌:“他们不是来杀你的,是来护你的。”

  我靠在江无夜背上,没说话。

  雨还在下。

  西岭的雾越来越浓,浓得像裹尸布。

  江无夜迈步前行。

  谢辞最后看了一眼那三具尸体,跟了上去。

  我闭上眼,听见血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黑线继续往上爬。

  离心脏,只剩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