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楚凡狐梦陷危机-《龙脉为聘,白衣师父很撩人!》

  雾林里的风停了。

  沈川前脚刚走,楚凡后脚就踩进了那片没人敢碰的林子。他没带刀,手里攥着一枚金铃,铃身磨得发亮,边角缺了指甲盖大一块——去年祁煜在乱葬岗捡到它时,上面还沾着血。

  他追着一道红影进来。

  那尾巴尖上的铃铛,响得和这枚一模一样。

  他喊了声“媚萝”,声音没传出去多远,像是被雾吃了。脚下泥土忽然变软,一步陷下去半寸,再拔出来时,鞋底粘着片桃叶,叶脉是紫的。

  天色不对。

  粉得发腻,云像蒸熟的花瓣。他抬头,树冠密得不见天光,可偏偏有阳光落下来,照在肩上不暖,反而渗着凉。

  前面有座院子。

  柴门半开,灶台冒烟,一个女人在煮粥。她转身时,发间那根莲花簪晃了下眼。

  楚凡僵在原地。

  媚萝从不用这个。她说这是圣女才戴的东西,妖不配清白。

  他低头看手。去年替祁煜挡刀,掌心留下一道斜疤,从指根划到腕骨。现在,那道疤没了。

  他猛地抬头,女人还在笑,可她影子贴在墙上——九条尾巴,尾尖缠着铁链,一节节生锈。

  心魇术。

  他想退,腿却不听使唤。地面像长了嘴,吸着鞋底,越挣越紧。

  耳边响起一声笑。

  不是从外头来的。是从他脑子里钻出来的,贴着耳骨往里爬。

  “痴儿……情字入骨,梦便是真。”

  是南宫寒的声音。

  可他没张嘴。

  那话是从他心口长出来的。

  桃树忽然抖了下,花瓣簌簌落,堆到脚踝。他看见自己穿着大红喜袍,对面站着媚萝,盖头是血浸过的绸。

  拜堂。

  掀盖头。

  她满脸泪,嘴在笑。

  “这一世,我只想做你娘子。”她说。

  他抱她进屋,床前红烛烧着,烛泪往下淌,颜色越来越深,最后滴在地上,是血。

  第二世。

  他们有了女儿。孩子长着媚萝的脸,眼睛却像祁煜。她扑进他怀里,喊了声“祁煜哥哥”。

  他愣住。

  孩子化成灰,飘在风里。

  媚榕抱着空襁褓蹲在地上哭,“你心里,从来只有他。”

  第三世。

  他跪在灵枢阁前,求祁煜成全。

  祁煜坐在白玉阶上,脸忽然是南宫寒的。两人五官慢慢重叠,嘴角同时扬起。

  “你要她?”祁煜说,“拿命来换。”

  他拔剑,刺进自己胸口。

  可没血。

  心跳也没停。

  桃树又开花了。

  小院还在。

  灶台边的女人继续煮粥,回头一笑,“你回来了?”

  一切重头。

  我是在第三次轮回重启时撞进去的。

  刚借着沈川带回的“阴一令”摸到龙脉支流,楚凡的命格突然变了。不是受伤,不是濒死,是“甜”。

  像蜜泡过的心,越沉越烂。

  五女里只有云溪献祭前出现过这种命相——情溺之相。

  有人在用“情”炼人。

  不是夺舍,是驯化。把一个真心爱着的人,一点点泡进假梦里,直到他心甘情愿把自己献出去。

  我想寄魂进去,可龙脉气流被锁住了。不是结界,不是阵法,是一种节奏——像心跳,又像虫子爬,一拍一拍,卡着命格的跳动。

  梦锁九重。

  心魇族的禁术。

  我只能听见最后半句梦呓:

  “……若这是假的,求你,别让我醒。”

  现实里的楚凡倒在雾林深处。

  蓝衣湿透,贴在背上。他左手指节发白,死死攥着那枚金铃。右肩胛骨底下,皮肤拱起一块,像是有东西要钻出来。

  一缕红毛顺着脊背往下爬,越长越密,越长越粗。

  铃舌突然断了。

  “咔。”

  同一瞬,幻梦里的桃树全谢了。花瓣卷成灰,风一吹,散得干净。

  灶台边的女人站着没动,背对着他。

  “梦该醒了。”她说。

  生音不是她的。

  是南宫寒。

  楚凡想冲上去,脚踝却被藤蔓缠住。他低头,右手变了——五根指甲漆黑,指尖生出狐爪,正一寸寸插进自己心口。

  他张嘴,想喊祁煜。

  可喊出来的,是“媚萝”。

  我听见了。

  那一声“媚萝”,像刀剜进心口。

  我知道他还活着。

  可魂快没了。

  他还在梦里跪着,手插在胸口,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可那血不落地,反着往上飘,汇成一条线,连进南宫寒的影子里。

  梦不是困他的。

  是养他的。

  每一滴情泪,每一次心痛,都被抽走,喂给了那个躲在暗处的壳。

  我试了第三次,想把一缕残息送进去。可龙脉气流刚碰上他的命格,就被那节奏弹开。第九重锁,已经闭合。

  只剩一个办法。

  我得找一个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

  能让我寄魂,能让我借她的眼看清楚——这梦,到底是怎么一层层吃掉他的。

  可楚凡没碰过谁。

  除了……

  我顺着命网去找媚萝。

  她在十里外的山洞里,盘膝而坐,狐耳贴着头皮,尾尖金铃一动不动。

  她没睡。

  她在抵抗。

  心魇族的血脉在她体内拉锯,一边要她维持幻梦,一边又有那么一丝不肯灭的真意,在拼命摇头。

  我撞不进去。

  她被锁死了。

  但就在那一瞬,我感觉到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梦。

  是因为楚凡。

  她在疼。

  不是身体的疼。

  是心被撕开的疼——明明知道他在梦里喊她名字,可她不能回应;明明知道他快没了,可她还得把梦织下去。

  南宫寒在用她当引子。

  她的痛苦,是梦的燃料。

  楚凡越动情,她越痛苦,梦就越真。

  我收回残息,龙脉气流退回来时,带出一丝杂音。

  是铃声。

  断了舌的金铃,还在响。

  不是真响。

  是楚凡脑子里的回音。

  他还在喊。

  一遍一遍,喊那个名字。

  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不愿醒。

  不是梦太好。

  是现实太疼。

  他知道一旦醒来,就要面对——她不是真的,她是被操控的,她是这场局里最惨的一个。

  所以他宁愿死在梦里。

  铃声越来越急。

  楚凡的右手已经完全变成狐爪,指甲插进心口,越挖越深。他嘴里还在喊“媚萝”,可眼睛盯着的,是那根莲花簪。

  他知道那是假的。

  可他还想信一次。

  现实中的他开始抽搐,脊背拱得像要裂开。那缕红毛已经长到腰际,皮下鼓动,像是另一具身体在往外钻。

  金铃突然从他手里跳起来,悬在半空。

  没有风。

  它自己在转。

  转得越来越快,最后“砰”地炸开,碎片扎进他手背。

  他一声没吭。

  幻梦里,南宫寒笑了。

  楚凡的左手突然抬起,抓住自己插在胸口的右手,用力往外拔。

  皮肉撕裂。

  血喷出来。

  可他拔的不是手。

  是一根尾巴。

  漆黑的,带刺的,不属于任何狐族的尾骨。

  他把它举起来,对着南宫寒。

  “你还想要多少?”他嘶哑着问。

  南宫寒没回答。

  媚萝站在他身后,突然转过头,看了楚凡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幻术。

  没有命令。

  只有一滴泪,砸在地上的同时,化成了一朵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