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奇袭伊特鲁-《铁火权舆》

  这是一场被后世史书称为“死亡行军”的壮举,也是一场被无数军事家反复研究近乎疯狂的豪赌。

  炎思衡,站在全军的最前方,仿佛一面不屈的战旗。他抬头望向那仿佛连接着天穹,令人绝望的雪线,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钢铁般的意志在燃烧。

  “大人,所有队伍均已集结完毕,干粮、御寒衣物、攀登工具检查无误。”高孝伏的声音在风啸中显得有些模糊,但那份厚重的沉稳感却丝毫未减。

  这位陷阵猛将此刻也换上了厚重的皮毛冬装,像一头人立而起的暴熊,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渴望战斗的火焰。

  炎思衡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年轻,却同样坚毅的面孔。

  高孝伏的勇悍,庞令明的精干,斛明月眼中的决绝,韦叔宽眼中的信任……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肺部好像被针扎刺,声音却清晰地穿透风雪:“弟兄们!前面,就是杜福尔!是连魔族都认为我们绝不可能跨越的天堑!”

  他停顿了一下,让寒风将他的话语送入每个人耳中。

  “跨过去!我们就能把战火烧到魔族的后院!就能切断他们的粮草,搅乱他们的部署!就能为死难的同胞报仇!为所有还在抵抗的人类,杀出一条血路!”

  “跨不过去……这里,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埋骨之地!没有退路,只有向前!”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赤裸裸的现实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出发!”

  命令一下,四万大军开始缓缓蠕动,义无反顾地扎入了那片茫茫雪白之中。

  最初的行程还算“顺利”,只是沿着相对平缓的冰川谷地跋涉。但所谓的“顺利”,也仅仅是相对于后面的绝境而言。

  积雪深可及腰,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

  狂风像是无形的墙壁,阻挡着前行的脚步,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刀割般的痛楚。士兵们用绳索彼此串联,低着头,顶着风,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攀登。

  庞令明和他麾下最得力的几名向导走在最前面,他们凭借着出发前的收集的资料和猎户口耳相传的只言片语,在茫茫雪海中寻找着那条理论上存在,现在却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古老通道。

  “注意脚下!这里是冰裂缝区!跟着前面人的脚印,一步都不能错!”庞令明的呼喊声在风中断断续续。

  不时有惨叫声响起。

  那是某个士兵踩空了,或者脚下的冰层突然碎裂,连人带装备瞬间被深不见底的裂缝吞噬。旁边的同伴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绳索猛地绷紧,然后无力地垂下。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停留,只有更加用力地攥紧手中的绳索,将悲愤和恐惧踏在脚下,继续前行。

  夜晚,是比白天更可怕的折磨。

  温度骤降至滴水成冰的程度。

  士兵们只能挤在背风的冰崖下,或者费力挖掘出的雪洞里,依靠彼此的体温勉强抵御严寒。

  篝火是奢望,所有的燃料都必须优先保障携带的火药和少量引火物干燥。干粮冻得像石头,需要用体温慢慢捂软才能下咽。水囊早已冻结实,只能抓一把雪塞进嘴里,靠口腔的温度融化,那滋味,冰冷彻骨,直透灵魂。

  炎思衡和高孝伏等将领与士兵同吃同住,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炎思衡甚至将自己的部分皮毛垫给了几个冻伤严重的年轻士兵。他沉默地坐在雪洞里,借着微弱的天光,反复研究着那份由庞令明结合情报绘制的简陋地图,手指在代表着未知区域的大片空白上划过,眼神深邃。

  “大人,您休息一下吧。”斛明月递过来一小块用体温捂得稍软的肉干,声音有些嘶哑。他看着炎思衡眼下的青黑和眉宇间无法掩饰的疲惫,心中感慨。这位年轻的北晋之主,不仅有着吞天的胆魄,更有与士卒同甘共苦的坚韧。

  炎思衡接过肉干,慢慢咀嚼着,摇了摇头:“睡不着。明月,我们走了几天了?”

  “第七天了。”斛明月叹了口气,“按照庞将军的估算,我们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而且最难的‘鹰回崖’和‘鬼见愁’冰川还在前面。”

  “损失呢?”

  “……非战斗减员,已经超过一千三百人。”斛明月的声音低沉下去,“大多是失足、冻伤和实在撑不下去的。”

  炎思衡闭上眼,良久,才缓缓睁开:“告诉军需官,阵亡弟兄的干粮,分给还能走的人。我们没有回头的资格。”

  真正的噩梦,在攀登“鹰回崖”时降临。

  那是一片几乎垂直的冰壁,高达数百米,连最矫健的岩羊都望而却步。

  狂风在这里被压缩成致命的罡风,仿佛随时都能将人像片树叶般从崖壁上吹落。

  先遣队用铁钎和绳索,冒着生命危险,一点点地在冰壁上凿出踏脚点,固定绳索。

  后续的士兵们就像一串串挂在悬崖上的蚂蚁,贴着冰冷的岩壁,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

  不时有体力不支的士兵,或者被突来的冰崩、狂风吹落,惨叫着坠入下方的云雾深渊,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散,敲击着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

  高孝伏亲自带着陷阵营的精锐负责断后和掩护,他用巨大的战斧劈砍冰面,为队伍开辟更稳固的路径。他的虎口早已震裂,鲜血渗出,瞬间冻结在斧柄和冰面上,但他哼都没哼一声。

  就连最熟悉山地的庞令明,看着那仿佛没有尽头的冰壁,脸上也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

  他找到炎思衡,声音干涩:“大人……鹰回崖比传说中更险!我们携带的绳索可能不够!而且弟兄们的体力……”

  炎思衡抬头望着那吞噬生命的绝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

  “用完了所有绳索,就用腰带,用绑腿,用一切能连接的东西!”他的声音在风啸中斩钉截铁,“告诉弟兄们,爬!就是用牙齿啃,也要给我啃过这道崖!我们北晋的士兵,没有死在冻饿路上的孬种,只有战死在沙场的好汉!”

  主帅的决绝,感染了所有人。

  求生的本能和对胜利的渴望,压倒了生理的极限。

  士兵们咬着牙,指甲剥落,手掌磨破,鲜血淋漓地冻结在绳索和冰壁上,依旧向上,再向上!

  当最后一名士兵挣扎着爬过鹰回崖顶时,所有人都瘫倒在雪地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点人数,仅仅这一道天险,就又葬送了近两千名弟兄。

  来不及悲伤,也来不及休整。后面还有更诡异的“鬼见愁”冰川等着他们。

  那里遍布着被新雪覆盖的冰裂缝,看似平坦,下一步却可能是万丈深渊。

  庞令明和向导们几乎是趴在地上,用长矛一点点探路,标记出安全的路线。队伍行进的速度慢得像蜗牛,每一步都像是在鬼门关前徘徊。

  饥饿、寒冷、疲惫、缺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这支军队。

  士兵们的眼神从最初的坚定,变得麻木,再到最后,只剩下一种机械般的执着——向前走,不能停。

  炎思衡的坐骑,早在几天前就力竭倒毙,被分食殆尽。他自己也瘦削了一大圈,脸颊凹陷,嘴唇干裂发紫,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吓人,像雪原上孤独的头狼,指引着方向。

  他不知道的是,在无数个寒冷疲惫的夜晚,是高孝伏偷偷将自己的口粮省下塞给体力不支的士兵,是庞令明几乎不眠不休地探路规划,是斛明月用他熟悉草药的知识,尽力救治那些冻伤的士卒,是韦叔宽用他豪族首领的威望,鼓舞着那些来自西北本土的士兵……正是这些中流砥柱,和他一起,撑起了这支军队摇摇欲坠的脊梁。

  第十五天,当先锋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回来,嘶哑地喊出“前面……前面是下坡!我们……我们过来了!”的时候,整个队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呜咽,接着,哭声、笑声、疯狂的呐喊声汇成一片,在雪谷中回荡。许多人跪在雪地里,抓起冰冷的雪塞进嘴里,嚎啕大哭。他们做到了!他们真的跨越了这座连魔族都视为绝境的死亡山脉!

  炎思衡站在山脉西麓的边缘,望着脚下逐渐变得平缓、甚至隐约能看到一抹枯黄草色的土地,胸膛剧烈起伏。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抹去睫毛上凝结的冰霜,极目远眺,仿佛已经看到了伊特鲁公国那毫无防备的腹地。

  四万大军,最终活着翻越杜福尔山脉的,不足三万三千人。超过六千七百名忠诚的士兵,永远留在了那片冰冷的白色坟场。

  ……

  山脉西麓的风,虽然依旧寒冷,但比起山上的致命罡风,已显得温柔了许多。

  侥幸存活下来的北晋将士们,几乎人人带伤,衣衫褴褛,许多人的手脚都留下了严重的冻疮,脸上是长期缺氧和高强度跋涉后的青紫色。他们瘫倒在相对避风的山谷里,贪婪地呼吸着略微湿润的空气,许多人一躺下就陷入了昏睡,仿佛要把这半个月透支的生命力彻底补回来。

  “大人,我们……我们真的过来了!”高孝伏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连卸下背上重斧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他咧开干裂出血口的嘴,想笑,却扯动了脸上的冻伤,疼得龇牙咧嘴,但那眼中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如释重负却毫不掩饰。

  庞令明靠在一块岩石旁,大口喘着气,这位硬朗的老兵此刻也显得萎靡不堪,他望着来路那依旧巍峨耸立、云雾缭绕的雪峰,心有余悸地喃喃:“鹰回崖……鬼见愁……这辈子,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斛明月和韦叔宽的状态稍好一些,但也疲惫欲死。斛明月正在组织还有余力的士兵统计伤亡、收集散落的物资,韦叔宽则招呼着本部人马,将仅存的一点干粮和清水集中分配。

  “大人,”斛明月忙完一阵,走到闭目养神的炎思衡身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轻松,“弟兄们实在撑不住了,是不是……让大家在此休整一两天?恢复一下体力,也等等掉队的弟兄,顺便派人去附近探查一下情况?”

  高孝伏、庞令明和韦叔宽闻言,也都将目光投向了炎思衡。显然,他们都认为,经历了如此非人的磨难,休整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炎思衡缓缓睁开眼,他的疲惫并不比任何人少,但那深邃的眼眸中却看不到丝毫松懈,反而锐利得像刚刚出鞘的宝剑。

  他目光扫过四位核心将领,“休整?只怕我们现在没有资本休整。”

  一句话,让刚刚松弛下来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

  炎思衡站起身,尽管脚步有些虚浮,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他指着周围东倒西歪的士兵,又指了指几乎空空如也的粮袋和破损的装备:“你们看看!干粮还能支撑几天?箭矢还剩多少?火药受潮了多少?弟兄们手脚冻伤,战斗力还剩几成?”

  一连串的问题,像冰水浇在众人头上。

  “我们翻越杜福尔,损失了近七千弟兄,耗尽了最后的体力,赌上一切是为了什么?”炎思衡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不是为了跑到山脚下喘口气!是为了出其不意!是为了打伊特鲁一个措手不及!”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时间!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拖得越久,我们暴露的风险越大!伊特鲁的守军不是傻子,虽然他们可能想不到我们能翻过来,但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加强了戒备,或者引来魔族驻军,我们这点疲惫之师,拿什么去攻坚城?”

  他走到一处稍高的土坡上,望着西边隐约可见的平原轮廓:“我们现在急需一个据点!一个可以让我们获得补给、治疗伤员、站稳脚跟的基地!更需要通过当地人,了解伊特鲁公国现在的真实情况,魔族到底在这里驻扎了多少兵力!这些,靠在这里干等,等不来!”

  高孝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炎思衡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咽了回去。他明白,炎思衡说的是对的。只是看着手下那些连站都站不稳的弟兄,他心中不忍。

  庞令明沉吟道:“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我军如今的状态,还能立刻投入战斗吗?”

  “不能打硬仗,但打一场突袭,够了!”炎思衡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的锐光,“我们累,伊特鲁人更想不到我们会从天而降!我们要的就是他们措手不及!用一场快速的胜利,来获取我们急需的一切!”

  他不再给众人质疑的机会,直接下令:“庞令明,立刻派你手下最机灵的斥候,向西、南两个方向侦查,寻找最近的伊特鲁城镇,摸清大致规模和守军情况!我要在一个时辰内得到消息!”

  “斛明月,韦叔宽!你们二人,立刻整顿还能战斗的部队,不需要多,先集结八千……不,五千精锐!告诉他们,打下前面的城镇,就有热饭,有暖屋,有药治伤!”

  “高孝伏!你的陷阵营还能动吗?别给我装死!挑选还能抡得动斧头的,给我组成突击前锋!这一仗,我要你们像在马尼拉卡一样,第一个给我砸开城门!”

  一连串的命令,瞬间驱散了弥漫的懈怠和悲观。

  几位将领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但更多的是被炎思衡的决绝所点燃的战意!

  “末将领命!”四人齐声应诺,再无犹豫,立刻转身行动起来。

  疲惫到极点的军队,再次被强行动员起来。

  当士兵们听说打下前面的城镇就有吃的有住的,原本黯淡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

  求生的本能,有时候比任何鼓舞都更有效。

  一个小时后,斥候带回了确切消息:西南方向约三十里外,有一座名为“奥利韦托”的中型城市,是伊特鲁公国东部边境的重要粮食种植园,城墙不算特别高大,守军目测大约两千人,主要是伊特鲁本地军队,没有魔族正规军驻扎的迹象,城防看起来相当松懈。

  “奥利韦托……就是它了!”炎思衡眼中精光爆射,“传令!目标奥利韦托,全军轻装急行军!入夜之前,必须抵达城外潜伏!”

  ……

  夜色,缓缓笼罩了奥利韦托。

  这座以橄榄树和小麦闻名的城市,此刻灯火稀疏,显得宁静而毫无防备。

  城墙上的哨兵缩在垛口后面,躲避着夜间的寒风,巡逻队的脚步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对于深处战争大后方的伊特鲁人来说,战争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最大的威胁顶多是些不成气候的土匪流寇,谁能想到,会有一支军队从被视为天堑的杜福尔山脉那边钻出来?

  城外漆黑的荒野中,五千北晋精锐无声地磨砺着爪牙。尽管身体依旧疲惫,手脚冻伤处传来阵阵刺痛,但当战意被点燃,当生存的希望就在眼前时,这些战士们,爆发出了令人心悸的杀气。

  炎思衡立于阵前,他望着远处那座轮廓模糊的城池,眼神冰冷。

  “孝伏。”

  “末将在!”高孝伏压低声音。

  “城门打开后,带你的人直冲城主府和军营,速战速决,不能放跑任何一个人!”

  “明白!”

  “令明,明月,叔宽。”

  “在!”

  “你们各带本部人马,控制另外三门、仓库和城内要道。记住,我们是来夺取补给和立足点的,不是来屠城的。尽量控制杀戮,但要确保一击必杀,不能让他们组织起有效抵抗!”

  “是!”

  没有更多的战前动员,所有的计划和意志,早已在翻越雪山的途中凝聚。

  午夜时分,正是人最为困顿的时刻。

  奥利韦托的西门,几个守军抱着长矛,靠着门洞打盹。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还夹杂着惊慌失措的呼喊。

  “快开门!快开门!我们是东面巡逻队!遭遇不明军队袭击!快让我们进去报信!”一群穿着破烂伊特鲁军服的人连滚带爬地冲到城下,为首一人用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伊特鲁语声嘶力竭地喊着,脸上满是血污和惊恐。

  城头上的守军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探出头。借着城头微弱的火把光芒,看到城下确实是一群狼狈不堪的“自己人”。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军队?”守军队长睡眼惺忪地喝问,心中却是不信,这大后方的,哪来的敌人?

  “不知道!人很多!穿着奇怪的黑色盔甲!从……从东边山里出来的!快开门啊!他们就要追来了!”城下的人影惊恐地回头张望,仿佛真有大股追兵。

  守军队长将信将疑,但看对方人数不多,又确实是伊特鲁口音和服饰,犹豫了一下,还是挥了挥手:“开门!放他们进来!小心点!”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嘎吱声中,被缓缓拉开一道缝隙。

  就在城门开启到足以容纳数人并行的瞬间,异变陡生!

  城下那个原本惊慌失措的“伊特鲁军官”,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凶光,他一把扯掉身上破烂的军服,露出里面的北晋制式皮甲,狂吼一声:“杀!”

  他正是高孝伏麾下最悍勇的陷阵小旗!

  与此同时,城门两侧的黑暗中,如同鬼魅般涌出无数黑影!他们沉默着,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就冲垮了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城门守军!

  “敌袭——!”凄厉的警报终于划破夜空,但已经太晚了!

  高孝伏一马当先,如同人形凶兽,挥舞着巨大的战斧,直接将试图关闭内城门的几个守军连人带门闩劈飞!他身后的陷阵营士兵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沿着主干道,向着城中心的城主府和军营狂飙突进!

  与此同时,另外三个方向也爆发出喊杀声。斛明月、韦叔宽的部队用飞爪和绳索迅速攀上城墙,清理掉零星的哨兵,控制了城头。庞令明则带着熟悉巷战的老兵,如同水银泻地般渗入城内街巷,分割、包围任何试图集结抵抗的伊特鲁士兵。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伊特鲁守军被打懵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敌人从哪里来,有多少人,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穿着黑色衣甲、眼神凶狠的敌人。这些敌人虽然看起来疲惫不堪,但战斗技巧娴熟,配合默契,下手狠辣无情。许多伊特鲁士兵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破门而入的北晋士兵砍翻在地。

  城主试图组织卫队抵抗,但在高孝伏亲自带领的陷阵营面前,那点抵抗如同纸糊的墙壁,瞬间被碾得粉碎。城主本人被生擒。

  不到一个小时!

  从城门被诈开,到城内最后几处零星的抵抗被扑灭,前后不到一个小时!

  曾经宁静的奥利韦托,已然易主。

  北晋的战旗,在城主府的屋顶上缓缓升起,宣告着这支来自西北特辖区的军队,正式将战火烧到了魔族的后院!

  炎思衡踏着满地的狼藉和尚未干涸的血迹,走入奥利韦托的城主府。他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清点缴获,封锁消息,救治伤员,统计战损。庞令明,立刻组织人手,审讯俘虏,尤其是那个城主和守军军官,我要知道伊特鲁公国境内所有兵力部署、粮仓位置、以及魔族驻军的详细情况!”

  命令一条条下达,高效而冷酷。

  他站在城主府的窗口,望着城外依旧沉沉的夜色,以及更远方未知的伊特鲁腹地。

  第一步,已经成功迈出。

  但这仅仅是开始。伊特鲁的混乱,必须尽快蔓延到加洛林!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后院之火,必须烧得足够旺,才能为帝国,为北晋,烧出一线生机!

  杜福尔山脉的冰雪未能埋葬他们,那么,就用伊特鲁和加洛林的战火,来迎接他们的新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