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奇袭燧石镇(下)-《铁火权舆》

  燧石镇守将的狮纹弯刀劈开浓烟时,刀刃上流转的熔金色纹路竟与城墙裂缝中渗出的铁水辉映成妖异的图腾。这位杜伊夫根王室后裔的胸甲已沾满侍从的脑浆,却仍保持着贵族式的傲慢:“北明的野狗也配触碰黎凡特的城墙?”

  血色在月光下蜿蜒成河,断裂的胫甲碎片还在砖缝间震颤,城垛阴影里突然炸开金铁交鸣的尖啸。炎思衡抹去鼻血的手尚未垂下,整段西城墙突然被某种远古巨兽般的威压笼罩——所有燃烧的云梯残骸同时迸发火星,蒸腾的血雾竟在空中凝结成杜伊夫根双头狮鹫纹章。12座了望塔的铜钟无风自鸣,音波震得砖缝里被融化的铁水重新流淌。正在厮杀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僵直了一瞬,他们盔甲上凝结的血痂簌簌剥落,如同迎接君王的血色礼花。

  “终于来了吗……”炎思衡的剑尖挑起半截蝎尾钩,淬毒的钩刃在气劲催动下发出蜂鸣。他透过破碎的面甲看见,那些溃退的守军突然发疯似的撕开自己胸甲,用带倒刺的短刀在胸口刻出相同的狮鹫图腾。当第一个自残者跪地而亡时,城墙甬道深处传来的脚步声,已裹挟着熔炉倾倒般的炽热扑面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刀锋在空中撕出灼热气浪,刀刃切割的角度精准锁死所有退路。守将旋身挥出第二记斜斩时,整条右臂肌肉骤然膨胀三圈,青紫色血管在火光下如蚯蚓蠕动——这是杜伊夫根王族秘传的“熔岩劲”,通过压榨筋肉潜能获得瞬间爆发力。

  “铛!”

  剑刃与弯刀相撞的刹那,炎思衡的虎口瞬间崩裂。他看清对方刀身上熔金色的狮纹竟是数万次劈砍留下的金属疲劳纹——这是只有经历过无数战斗才能淬炼出类似锻打纹路的天然刃纹。刀剑摩擦迸发的火星带着铁腥味,在两人之间炸开一片赤红星雨。

  沧海龙吟诀在经脉中逆冲三转,炎思衡喉头腥甜翻涌。他旋身踩住垛口女墙,剑锋突然刺出七重幻影。每一道虚影都精准点中弯刀重心偏移的节点,正是惊鸿三式中破解重兵器的“七星锁龙”。

  守将狞笑着任由第七道剑影刺中胸甲,精钢打造的狮首护心镜突然弹开暗格,3根钢针针从兽口激射而出。炎思衡的披风瞬间被洞穿成筛网,左肩传来针刺灼痛——3根饱饮喂了沙蝎毒的钢针已没入骨缝。

  剧痛反而让沧海诀运转更烈,炎思衡弃剑换掌,染血的手掌重重拍在垛口。被掌劲震碎的花岗岩碎块激射而出,其中几块正中城墙裂缝里融化的铁水,裹着赤红熔浆袭向守将面门。守将挥刀格挡的瞬间,炎思衡靴尖勾起坠落的佩剑,剑锋自下而上撩出一道新月——这招“海底捞月”本是用在坠马时偷袭马腹的阴招,此刻却成了破局的杀招。

  刀剑相撞时,城墙地砖突然龟裂。两人气劲对轰震松了地基,裂缝中未凝固的铁水被劲风卷起,如同熔金瀑布泼向交战双方。守将刀势突变,沸腾的金属液流竟被弯刀吸附成环状刃芒;炎思衡则剑走偏锋,染毒的左手指尖在剑身划出止血的伤口,以血为引施展沧海诀禁式“血瀑”,剑锋挥出的气劲将铁水震成漫天赤珠。

  “雕虫小技!”随着守将的一声怒喝,他的喉结突然诡异地鼓胀了起来,喷出的酒雾在火星引燃瞬间形成螺旋火柱——这是杜伊夫根皇室王族所谓秘传的“龙息术”,燃烧的酒精在空中凝成毒蝎形态直扑炎思衡双目。千钧一发之际,炎思衡竟扯过身旁阵亡士兵的披风旋身急转,浸透血水的毛毡将火焰绞成纷飞的红蝶。

  浸血的披风在离心力作用下绷成铁板,毛毡纤维与火焰接触时发出了恶臭。炎思衡旋身的速度快到披风边缘迸发火星,12道血水与火焰交织的涡流在他周身绽放。当最后一片火蝶坠地时,他左臂战袍已然碳化,裸露的小臂皮肤鼓起密密麻麻的水泡。

  城墙在此时发出垂死巨兽般的哀鸣。东南角崩塌的烽火台里,游骑兵的间谍提前埋设的磷粉遇火爆燃,幽绿色火焰顺着亲卫队的蝎尾钩毒液蔓延。一名百夫长的铁靴在高温中焊死在砖面上,他疯狂挥舞的毒钩划开战友咽喉时,飞溅的动脉血竟在接触磷火的瞬间汽化成腥臭红雾。

  “该结束了!”炎思衡的剑尖趁机挑起地上一柄断戟,沧海诀气劲灌注其中。生锈的戟身突然发出深海巨鲸般的嗡鸣,化作流光穿透三名重甲兵的胸膛,余势未减地钉进守将左肩胛骨。精钢护甲在震荡劲下碎裂成菱形的铁花,每一片都深深嵌入城墙砖缝。

  “喀啦啦——”祖传的镜面胸甲在震荡劲下龟裂,守将虬结的背肌猛然收缩,竟用肌肉将戟头生生卡在骨缝之间。

  守将的咆哮混着血沫响彻城头,他反手拔出肩甲碎片掷向炎思衡,染血的铁片在空中组成了仿佛是双头狮鹫的残影,每片碎甲都精准封死炎思衡的闪避角度。

  炎思衡的靴跟碾碎半块墙砖,身形后仰的幅度几乎折断脊椎。三片染毒铁甲擦着喉结飞过,最危险的那片被他用牙齿咬住,腥甜的铁锈味混着蝎毒在舌尖炸开。炎思衡旋身避让的瞬间,守将的弯刀就在这时劈入烽火台基座,熔化的铁水顺着刀背凹槽泼洒成扇形——这一记怒斩的余波竟将云梯铁钩熔成血红铁汁,攀附其上的北明士兵带着焦糊味坠入深渊。

  “听见了吗?”守将的声带因高温灼伤变得嘶哑,他踏碎地砖的每一步都在城墙留下岩浆般的足迹,“这是黎凡特大地吮吸鲜血的声响!北明人血会浇灌出最艳丽的铁荆棘!”守将的瞳孔已完全变成熔金色,祖传战甲缝隙渗出沸腾的铁水。他每踏出一步,城墙便留下燃烧的脚印,那些阵亡士兵的血液在高温下蒸腾成血雾,将战场笼罩在猩红的帷幕之中。

  炎思衡扯下焦黑的面甲,露出被灼伤的面容。他剑指苍穹引动潮汐之气,沙漠深处竟传来远古海啸的轰鸣。当守将的刀芒劈至眉心的瞬间,惊鸿三式终极奥义“沧海烬”悍然发动——所有溅落的鲜血突然悬浮空中,凝结成万千血色冰晶,每一滴血晶都折射着月华,在刀芒轨迹上织出星图般的阻隔网。

  当守将的刀芒劈碎第七层血晶屏障时,剑尖突然点中弯刀狮纹右眼——那是三百年前铸造时留下的微小气孔。

  “咔嚓!”

  金属疲劳的悲鸣声中,传承了十几代狮纹弯刀应声而碎,守将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祖传兵器化作四散的金属碎片,每片都映照出北明士兵在城墙各处的浴血厮杀。他的喉咙刚发出半声怒吼,沧海诀的暗劲已顺着铠甲缝隙涌入,将五脏六腑震成血泥。

  当守将的尸体重重跪倒在炎思衡面前时,整段西城墙突然发出垂死的呻吟。被守将一记怒斩破坏的承重结构终于崩塌,二十米宽的城墙带着三百余名缠斗的士兵坠向大地。炎思衡在坠落瞬间抓住半截云梯缆绳,看着漫天血雨中,幸存的北明士兵正用弯刀挑起酒桶倾泻城墙——德尔卡港的葡萄酒混着鲜血在砖缝流淌,将燧石镇的传说永远浸泡在血腥与酒气之中。

  当守将的头盔滚落城墙垛口时,某个燧石镇弓弩手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大人的狮鹫旗倒了!这声惨叫如同瘟疫般在城头蔓延,正在操作蒸汽床弩的士兵们惊恐地发现,象征燧石镇荣耀的弯刀已经在血泊中碎裂。

  ……

  “大人!”

  张文远的嘶吼从15米外传来。这位使猛将竟直接从相邻云梯纵身跃下,精铁胫甲在坠落中连续踢碎3个燧石镇士兵的头颅。他在空中旋身甩出拿在手中的绳索精准地缠住炎思衡的腰铠。

  两人重重砸进尸体堆的刹那,张文远用后背承受了八成冲击力。他咳着血沫将炎思衡推到相对完好的城墙凹槽里,反手抽出佩刀贯穿两个扑来的守军:“军医呢!!他妈的军医死哪去了!!”

  “省点力气骂街。”炎思衡扯下碎裂的胸甲,露出左肩已经被毒针贯穿而发黑的伤口。

  “大人你的伤!”

  “暂时还死不了。”炎思衡撕开披风布料,龇着牙随意裹了裹,便用指尖蘸着血在墙砖上画出简易战局图:“西大门已经打开,赶紧让张儁乂带人继续冲击内城,你亲自去东段督战——那里藏着的几百张硬弩还没哑火。”

  高孝伏的身影恰在此时冲破火幕,这个巨汉浑身插着七支断箭,却仍用门板宽的后背为炎思衡筑起人肉盾牌。“荀参谋长让我带来的。”他一边抛来浸过药酒的绷带,一边随手用陌刀将三个突袭者劈成两截。

  ……

  城墙缺口处堆积的尸体已经漫过马镫。杜伊夫根士兵用长矛挑着同伴的残肢作为盾牌,他们的胫甲在月光下泛着青苔般的色泽。北明轻骑兵的弯刀轻而易举的切开这些士兵的铠甲——虽然杜伊夫根拥有优质的矿石,但是他们本土的锻造技术却远不及北明,只有杜伊夫根精锐的军队采用配发来自特恩兰特的优质铠甲。

  “东南段砖缝在渗沙!”荀文若眼光毒辣,手中的白玉扇指向城墙某处。10名披着湿牛皮甲的士兵如同鬼魅般贴墙疾行,将裹着火油布的陶罐放在渗沙的墙角处。

  当火把引燃导火索时,10米宽的城墙在沉闷的轰鸣中隆起,那些被高温熔化的铁水沿着砖缝蜿蜒如赤蛇,瞬间熔断了墙体内的铸铁骨架。崩塌的断垣后,300名燧石镇新兵呆望着手中发霉的军粮——他们被安排在藏兵洞本是为躲避箭雨,此刻却成了活埋的囚笼。

  正在此时,占领东南角城楼的北明士兵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号角声——这是游骑兵提前约定的总攻信号。炎思衡提前佩剑,顾不得身上有伤,突入敌群,剑锋掠过之处,7杆火绳枪应声而裂。失去远程武器的守军被迫展开白刃战,却发现北明人的弯刀远比他们想象得更加锋利。

  “放!”随着炎思衡的暴喝,十二支火箭划过夜空。燃烧的刀锋瞬间点燃城墙酒渍,来自安纳托利亚的葡萄酒化作冲天火浪。那些还在用蝎尾钩顽抗的守军惊恐地发现,淬在钩尖的蛇毒遇到火焰竟挥发成紫色毒雾!

  “黎凡特的雄鹰啊!”某个百夫长试图重整阵型,话音未落就被三名游骑兵的倒钩箭贯穿胸腔。箭杆上绑着的铜哨在风中发出凄厉尖啸,吓得刚集结的守军再次溃散。

  当燧石镇仅剩的守备队副将的头颅滚落城头时,战场出现了刹那的寂静。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至死紧握断剑,脖颈处的切口平整得能映出星光倒映着张儁乂染血的弯刀。

  “大人!!!”

  燧石镇守备队的哀嚎撕裂夜空。这些自幼听着杜伊夫根不可战胜传说长大的士兵突然发现,他们誓死守卫的城墙豁口处,正涌入无数燃烧的弯刀。300年未曾陷落的燧石镇,第一次在月光下显露出衰老的褶皱。

  当第一个逃兵扔掉武器跳下城墙时,崩溃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扩散。发狂的燧石镇守军互相践踏着冲向最后的希望——南门。

  炎思衡抹去嘴角渗出的黑血,他的左臂因毒素已经无法持剑。高孝伏立刻用浸过药酒的绷带缠住年轻总旗的伤口,这个沉默的护卫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双刀始终滴着血。

  “传令张儁乂锁死东、西、北三座城门,张文远轻骑继续截杀溃兵。”即使受伤,炎思衡依旧在指挥全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3000名北明轻骑兵展开了最后的楔形冲锋。一匹匹战马踏着尸体堆成的斜坡跃入城内,马鞍两侧的火油囊在颠簸中不断泼洒。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燧石镇的主街道已化作火焰长河。

  炎思衡的佩剑终于不堪重负,在劈开第七面盾牌后断成两截。他顺势抄起地上的火绳枪,用枪托砸碎某个弩手的颧骨,滚烫的枪管在敌人脸上烙出焦痕。高孝伏的弯刀立刻补上缺口,这个魁梧的护卫,正在用血肉为将军筑起最后防线。

  随着精钢绞索的崩断声,这座三百年未陷的坚城彻底洞开。此役,北明阵亡973人,燧石镇2万守军仅存300人被俘。当黎明第一缕阳光照亮城头时,幸存的游骑兵正在清点战利品:600桶未开封的火药、12架完好的蒸汽床弩、以及地窖里足够5万大军食用半年的熏肉——正是杜伊夫根大公为黎凡特防线准备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