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先驱者的遗产:废墟上的窥探者-《石器星辰我在一万年前重启文明》

  之前,在禾的统治下,技艺最好的人,往往是被压榨得最狠的,因为他们能创造更多价值,也就意味着能被掠夺更多。

  此刻,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混杂着强烈的渴望和根深蒂固的胆怯。

  最终,一个皮肤黝黑、手臂因常年拉拽渔网而显得异常粗壮的渔夫,被同伴们用眼神和胳膊肘,半推半就地推了出来。

  他走到何维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局促地站定,不敢抬头看何维的眼睛,只好呢喃着对阿月说:“那个……首领……他说的是真的吗?”

  阿月看向何维,何维示意她如实翻译。

  渔夫鼓足勇气,声音有些发颤:“他说……我们自己去打鱼……打到的……就全部是我们自己的?一条都不用奉献给首领和卫兵?”

  这个问题,牵动了所有还留在原地的人的心。

  他们全都竖起了耳朵,连呼吸都屏住了。

  何维的目光扫过他们,他知道,这些人才是未来铜都城工商业的火种。他需要给他们一颗定心丸。

  “不止是鱼。”何维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通过阿月的翻译,精准地告诉每个人,“你们自己开垦的土地,种出来的粮食;你们自己烧制的陶罐;你们用陷阱抓到的小兽。只要不是在公共项目里干活,只要是依靠你们自己的双手和智慧获得的,就全部是你们自己的。”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化,然后投下了一枚更具震撼力的话语。

  “你们可以自己吃掉,也可以拿去跟任何人交换你们需要的东西。用你的鱼,去换他的谷子。用他的谷子,去换别人的陶罐。用陶罐,去换过冬的兽皮。在这里,你的手艺,就是你的财富!”

  “你的手艺,就是你的财富!”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们脑中长达十年的阴霾。

  那个叫“自由”的词,这一次,不再虚无缥缈。

  它变成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一捧沉甸甸的谷子,一个结实耐用的陶罐。

  渔夫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

  他猛地抬起头,第一次敢于直视何维。

  那眼神里,怀疑和恐惧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炙热的火焰。

  他没有再多问一个字,甚至都忘了说声感谢。

  他猛地一转身,朝着存放工具的地方飞奔而去,抓起他那张破旧但熟悉的渔网,就朝着河边的方向狂奔。

  他跑得那么快,仿佛生怕晚去一步,河里的鱼就会被别人抢光。

  他的举动,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那对最懂农活的夫妇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同样的火焰。

  他们不再犹豫,抓起身边的石锄和尖木棍,快步走向聚落外那片他们早就看中的、无人开垦的肥沃土地。

  那个沉默的老陶匠,一直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此刻,他缓缓地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捻起一撮地上的泥土,放在嘴里尝了尝,又吐掉。

  然后,他眯起眼睛,不紧不慢地朝着河湾的方向走去,那里有整个平原上最适合制陶的细腻黏土。

  一股名为“希望”的火焰,在这些人身上彻底点燃了。

  挖掘声、砍伐声、女人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笼罩在这里长达十年的压抑,注入了一股充满活力的气息。

  “首领,我不明白。”商看着这一切,走到何维身边,低声问,“你对他们太好了。他们的收获全归他们自己,对我们的铜都城有什么好处?其实,只需要几鞭子,他们干活会干得更快。”

  “商,鞭子能让他们一时屈服,但不能让他们真正成为我们的人。”何维看着远方忙碌的人群,目光深远,“我要建的,是一座能延续万年的城市,不是一个大型奴隶窝棚。城市的根基,不是恐惧,而是认同。”

  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商虽然不理解这些复杂的道理,但他无条件信任何维。

  何维转过身,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商,阿月,阿雅。”

  三人立刻上前。

  “你们三个,跟我走。”他拍了拍身边头狼那巨大的头颅,“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去哪?”阿月问道。

  何维的目光,投向了西边那座在晨光中轮廓分明的巍峨山脉。

  “去驼峰山,”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去把我们这座城市的‘魂’,取回来。”

  驼峰山,山林幽深。

  何维骑着白马,走在最前。

  阿月骑着棕色马与何维并肩而行,阿雅坐在她身后,小脑袋好奇地四处张望。

  商手持石斧,步行跟在后面,他的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头狼则像一道无声的灰色影子,在林木间穿梭,侦察着任何可能的威胁。

  随着不断深入,阿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块岩石,都和她十年前逃亡时的记忆重叠。

  那时,她孤身一人,身后是焚烧一切的烈焰和族人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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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步,都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如今,她重归故地。

  身边是无所不能的伴侣,是忠诚勇猛的卫士,还有自己的女儿。

  她抓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即将触碰真相的激动。

  “就是这里。阿雅这是你外公的领地,也是……他被害的地方。”

  阿月勒住马,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坳前停下。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是一片疮痍之地。

  一个被捣毁的熔炉废墟,像一道丑陋的伤疤,烙印在青山绿水之间。

  当年的高炉,已经坍塌成一堆焦黑的土石。

  周围散落着无数陶器的碎片。

  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窑灰,十年过去,依旧寸草不生。

  阿月翻身下马,她径直走向废墟的边缘,在一处被巨大山岩遮蔽的角落停下。

  她拨开灌木,露出了后面被熏得漆黑的岩壁。

  她伸出手,在岩壁上一阵摸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找到了。”

  她的手指,在一个毫不起眼的缝隙处停下,用力向内一按。

  “咔。”

  一声轻响,她身前的一块岩石,竟然缓缓向内移动,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暗洞口。

  一个隐藏的密室。

  何维下意识地将阿雅护在身后。

  阿月点燃一根火把,率先走了进去。

  何维等人紧随其后。

  山洞不深,里面干燥而阴冷。

  在火把的光芒照耀下,洞内的景象,让何维的心脏狂跳。

  这里,是真正的宝库。

  洞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图画。

  这是一部史前版的《天工开物》,是一位孤独的先驱者,用他毕生的心血,为后人留下的技术蓝图。

  而在山洞的最深处,一块平整的石台上,静静地躺着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记录着青铜配方的骨板。

  第二样,是几十块品质极高的孔雀石原矿。

  而第三样东西,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那是一柄斧头,一柄造型古朴的铜斧。

  这就是那柄在“长河祭典”上引发了战争,导致了大河部落分裂的“神兵利器”。

  阿月看着这柄铜斧,眼神复杂。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她想起了父亲挥舞铜斧奋勇作战的那一夜,想起了父亲紧握着铜斧倒下。

  铜斧对她来说是不祥的东西。

  她哽咽着说:“何维,我不敢触碰这铜斧。”

  何维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别怕,有我。”

  他大步走上前,将铜斧缓缓拿起。

  斧身冰凉,入手沉重。

  这不仅仅是一件武器。

  这是一把钥匙。一把足以打开新时代大门的钥匙。

  “父亲……”阿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

  阿雅看到母亲哭泣,心中难过,便跑到阿月身边,用小手轻轻擦拭着母亲的泪水。“母亲,不哭。”

  “不,该哭。”何维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为英雄的陨落而哭。但今天之后,我们要让所有人都为英雄的重生而欢呼。”

  他看着那柄铜斧,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商,把这些矿石,这些骨板,都带回去。我要在铜都城的中央,为烈,立一座碑。我要让所有人都记住,是谁,第一个为我们盗来了这属于神的火焰。”

  然而,就在他们搬运这些珍贵的遗产时,洞口传来一声低沉的,充满警惕的咆哮。

  是头狼的警告声。

  何维眼神一凛,手持铜斧,一个闪身来到洞口。

  商也立刻将阿雅和阿月护在身后,握紧了手中的石斧,进入了战斗状态。

  洞外的阳光下,头狼正对着一片看似寻常的草地,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何维顺着它的目光看去。

  在废墟边缘的泥地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脚印。

  那脚印很新,看尺寸,应该是一个成年男性的。

  它延伸的方向,并非他们来时的路,而是驼峰山的更深处。

  显然有人在附近,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