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归途血战,绝海逢生-《贫道真不想渡劫啊》

  远古龙鲸的苏醒,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冰水,瞬间改变了整个海域的局势。那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身躯缓缓抬升,带来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震撼,更是法则层面的碾压。海水不再是流动的液体,而变成了粘稠沉重的泥沼,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要将一切闯入者碾碎。

  云矶子和那枯槁瀛洲长老首当其冲,他们距离龙鲸最近,感受到的压迫也最强。两人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追杀李狗蛋等人,周身灵光爆闪,拼命向后飞退,试图脱离这片即将成为炼狱的海域。那些紧随其后的追兵更是乱作一团,修为稍低的道兵和武僧,在这恐怖的威压下,连维持遁光都变得极其困难,如同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趁现在!”王铁柱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不懂什么龙鲸,只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压榨出丹田最后一丝灵力,混合着燃烧气血带来的蛮力,不顾一切地朝着与龙鲸苏醒方向相反的深海潜去!他不敢上浮,海面上空必然有更多围堵,只有利用深海的复杂环境和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才有一线生机!

  二哈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它强忍伤痛,奋力摆动身躯,紧紧跟在王铁柱身后。

  龙鲸似乎对眼前这些“小虫子”的骚动并不在意,它那如同湖泊般的幽绿眼眸缓缓扫过,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然后,它张开了巨口。

  那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张嘴,而是仿佛在海底撕开了一道通往幽冥的裂缝!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骤然产生!周围的海水疯狂倒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礁石、珊瑚、乃至一些倒霉的海兽,都被轻易地卷入口中,消失不见。

  云矶子等人骇得魂飞魄散,各施手段抵御吸力,加速逃窜,再也无暇他顾。

  王铁柱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脚踝,拼命往后拖拽!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将苏清月和李狗蛋更紧地搂在胸前,双脚如同铁桩般狠狠“钉”在海底的岩石上,抵抗着那毁灭性的吸力。二哈更是发出凄厉的呜咽,四爪深深抠进海床,才勉强没被立刻吸走。

  这恐怖的吸力持续了约莫十息,对于王铁柱而言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当吸力终于减弱时,他几乎虚脱,浑身骨骼都在呻吟。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来不及查看方向,凭着本能,朝着吸力侧方、一处看起来幽深曲折的海底峡谷玩命游去。

  他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直到彻底感受不到龙鲸那令人窒息的气息,直到肺里的空气耗尽,眼前阵阵发黑,才勉强找到一处被巨大海藻覆盖的岩缝,一头钻了进去。

  岩缝内部空间不大,但足够几人容身。王铁柱将苏清月和李狗蛋小心翼翼放下,自己则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二哈也瘫在一旁,舌头耷拉着,连摇尾巴的力气都没有了。

  暂时安全了。

  但危机远未解除。李狗蛋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体内三烬之力沉寂如死灰,伤势极重。苏清月虽然气息稍稳,但神魂透支过度,丹田旧伤隐隐有恶化的趋势,不知何时能醒。王铁柱自己也是强弩之末,灵力枯竭,内外伤遍布,储物袋里疗伤丹药早已在莲台血战中消耗殆尽,只剩下几块用来补充体力的低级肉干。

  最要命的是,他们迷失了方向。深海底下一片漆黑,唯有少数发光的水草和鱼类提供微弱的光线,根本无从分辨东西南北。而且,谁也不知道龙鲸的动静是否引来了其他危险,或者云矶子等人是否会重整旗鼓,在更大范围布下天罗地网。

  “妈的……这次真是亏到姥姥家了……”王铁柱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和海水,看着身边两个昏迷的同伴和伤痕累累的二哈,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但他很快甩了甩头,将那丝软弱压下。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他是唯一还能动的人,必须撑下去!

  他先检查了一下李狗蛋的伤势,外伤触目惊心,内息更是紊乱不堪。王铁柱不懂高深医术,只能笨拙地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衣,蘸着海水,尽量清理李狗蛋身上的伤口,然后将他摆成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对于苏清月,他不敢乱动,只能守在一旁,希望她能自行恢复。

  做完这些,他拿出那几块硬得像石头的肉干,自己用力嚼碎一块,勉强恢复点体力,又把另一块弄碎,混着水,一点点喂给二哈。二哈虚弱地舔舐着,恢复了些许精神,忠诚地趴在洞口警戒。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流逝。岩缝外偶尔有巨大的阴影游过,带来一阵心惊肉跳。王铁柱不敢沉睡,强打精神守夜。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在这隔绝的深海底,时间失去了意义。

  就在王铁柱也快要支撑不住,眼皮打架的时候,一阵微弱的呻吟声让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是李狗蛋!

  他赶紧凑过去,只见李狗蛋眉头紧锁,身体微微抽搐,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但终究是恢复了意识!

  “大哥!你醒了?!”王铁柱又惊又喜,压低声音喊道。

  李狗蛋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了片刻才逐渐聚焦。他试着动了一下,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我们……在哪儿?清月呢?”

  “在海底一个石头缝里,暂时安全。苏姑娘还没醒,但气息还算平稳。”王铁柱简略地将逃离莲台后遭遇龙鲸、以及亡命潜入深海的过程说了一遍。

  李狗蛋听完,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痛楚、愤怒,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坚毅。“阿飘……她……”

  王铁柱沉重地点点头:“飘姐她……为了破阵,魂飞魄散了……剑也碎了。”

  李狗蛋闭上眼,拳头紧紧攥起,骨节发白。良久,他才缓缓松开手,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体内灵力,却引得一阵剧烈咳嗽,嘴角溢出血沫。“咳咳……不行,三烬之力彻底沉寂,经脉受损太重,短时间内无法动用灵力了。”

  他看向王铁柱:“铁柱,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都得折在海上。”

  王铁柱憨厚地挠挠头:“大哥你说啥呢,俺这条命都是你救的。现在咋办?俺们迷路了,丹药也快没了。”

  李狗蛋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环顾四周的黑暗:“当务之急,是确定方向,尽快返回大陆。海外是他们的地盘,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清月神识强大,或许等她醒来,能有办法。在这之前,我们得尽量隐藏行踪,恢复伤势。”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这笔账,老子记下了!寂灭、云矶子……还有那个巡天监,迟早让他们连本带利还回来!”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趴着的二哈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望向外面的深海。

  王铁柱和李狗蛋心中一凛,同时屏住呼吸。

  只见岩缝外,幽暗的海水中,缓缓亮起了两排密密麻麻、如同鬼火般的惨绿色光点,正无声无息地朝他们藏身的岩缝包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