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水镜鉴心,薪火自择-《贫道真不想渡劫啊》

  洞口前方,那团变幻不定的深蓝色液体静静悬浮,它没有散发出任何攻击性的气息,却如同亘古存在的深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平静与威严。它仿佛是这玄冰窟所有寒气、所有癸水精华的源头,是所有冰晶迷宫的最终核心。李狗蛋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三烬之力在这团液体面前,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敬畏”感,仿佛下级生灵面对本源法则的天然谦卑。苏清月体内的那缕共鸣更是强烈到几乎要透体而出,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着,无法真正靠近。

  寒鸦和雪枭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色煞白,在这纯粹的癸水本源意志面前,他们的修为和意志都显得微不足道,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二哈也伏低了身子,喉咙里发出示弱般的呜咽,动物的本能让它知道眼前的存在绝非它可以抗衡。

  李狗蛋踏前一步,将状态不佳的苏清月隐隐护在身后,目光凝重地审视着这团液体。他尝试用神识接触,但神识甫一靠近,就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深邃的蓝色彻底吞没,反馈不回任何信息,反而有一种自己的意念都要被其同化、冻结的感觉。他立刻切断了联系。

  “这不是用来打的。”李狗蛋沉声道,他看向苏清月,“清月,它似乎在等待什么。最后的考验,恐怕还是落在你身上。”

  苏清月点了点头,她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这团液体中蕴含的意志。那并非恶意,而是一种极高层次的存在,在进行着某种审视和等待。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沸腾的共鸣,努力让自己保持绝对的平静。她回想起穿越迷宫时的感悟——理解,而非打破;同步,而非征服。

  她再次上前,与李狗蛋并肩而立,目光清澈地望向那团液体。她没有动用丝毫灵力,也没有试图用神识去沟通,只是如同面对一位古老而智慧的长者,敞开了自己的心扉。她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经历,所感所悟,尤其是对癸水“至柔至刚、利万物而不争”特性的理解,以及内心深处那份想要守护同伴、逆转命运的坚定信念,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那“目光”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团深蓝色的液体停止了形态变幻,缓缓凝聚成一面光滑如镜的圆盘。镜面并非映照出众人的倒影,而是开始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如同水波荡漾。

  镜中先是出现了苏清月破碎的丹田,那触目惊心的裂痕清晰可见,散发着衰败的气息。但紧接着,一缕微弱的幽蓝色光芒,如同最温柔的溪流,开始缓缓流淌在裂痕边缘,所过之处,虽未立刻修复,却带来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生机,减缓了其崩坏的速度。这是癸水之烬入体后带来的滋养景象。

  画面一转,出现了李狗蛋在迷宫中,将自身纯阳灵力渡给寒鸦雪枭,助他们抵御严寒的场景;出现了二哈用嚎叫破除冰傀幻象的瞬间;出现了五人相互扶持,在绝境中不曾放弃任何一人的片段。这些画面快速流转,最终定格在苏清月以心念感应引路,李狗蛋毫不犹豫跟随信任的场景上。

  水镜的“目光”似乎变得更加专注,一股无形的意念扫过苏清月,重点落在了她破碎的丹田和那缕努力维持生机的癸水之烬上。那意念中带着一丝探究,一丝怜悯,还有一丝……认可?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李狗蛋丹田内,那三簇安静燃烧的薪火(戊土、丙火、庚金),似乎被这精纯无比的癸水本源意志彻底激发,不受控制地同时震颤起来!并非排斥,而是一种渴望,一种见到失落同伴般的激动!三色光华自李狗蛋体内透出,将他映照得如同神人,一股虽不完整却已然初具雏形的“循环”之意散发开来。

  这股蕴含着生灭、刚柔、造化雏形的意念,与苏清月身上那纯粹的癸水之意、守护之心,以及水镜中映照出的景象,仿佛构成了一个奇妙的共鸣场!

  那面水镜般的液体终于不再平静,它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起越来越剧烈的涟漪。在涟漪的中心,一点极致的幽暗光芒亮起,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蕴含着宇宙诞生之初的冰冷与沉寂,却又在这沉寂的最深处,孕育着无法形容的磅礴生机!

  那就是癸水之烬的本体!远比苏清月体内那一缕共鸣强大、精纯无数倍的本源!

  它脱离了水镜,化作一道似水非水、似光非光的幽暗流质,悬浮在半空。它似乎在“看”着李狗蛋,又似乎在“看”着苏清月,传递出一股犹豫不决的意念。

  李狗蛋体内的三烬渴望它的加入,只要它融入,五行补全大半,他的力量将瞬间暴涨,甚至可能直接冲击化神瓶颈!这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然而,那癸水之烬的本体,其意念更多地是落在苏清月身上。它感应到了苏清月对癸水之性的契合与理解,感应到了她以脆弱之躯承载它一缕分神的坚韧,更感应到了她那迫切需要生机滋养的破碎丹田。它似乎在权衡,是融入李狗蛋那更具潜力、更接近完整的五行循环,还是选择苏清月这个更理解它、更需要它,并且已经得到它一缕认可的“个体”。

  李狗蛋瞬间明白了这癸水之烬的犹豫。他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向前迈出半步,并非为了抢夺,而是对着那团幽暗流质,传递出一道清晰无比的意念:

  “她更需要你!”

  这道意念纯粹而坚定,不含一丝贪婪,只有对同伴最真挚的关切。他主动收敛了自身三烬的吸引之力,仿佛在告诉癸水之烬:你的选择,我尊重。她的安危,更重要。

  这道意念,成为了压倒天平的最后一份重量。

  那团幽暗流质般的癸水之烬轻轻一颤,仿佛发出了无声的叹息,又或是解脱的轻吟。它不再犹豫,化作一道温柔的幽蓝色流光,并非射向李狗蛋,而是如同归巢的乳燕,轻盈地、精准地投入了苏清月的眉心!

  “唔!”

  苏清月浑身剧震,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一股无法形容的、精纯到极致的癸水本源力量瞬间涌入她的四肢百骸,冲刷着她的经脉,最终汇向她那破碎的丹田。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一缕分神带来的温和滋养。而是如同浩瀚的汪洋,涌入一个干涸破裂的盆地!极致的寒意让她几乎瞬间冻僵,灵魂都仿佛要被冻结,但在这极致的寒冷深处,那股孕育万物的磅礴生机也同时爆发,疯狂地涌向丹田的每一道裂痕!

  破碎的丹田在这股本源力量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似乎有扩大的趋势。苏清月脸色瞬间变得透明,身体剧烈颤抖,眼看就要被这股力量撑爆!

  “清月!”李狗蛋大惊失色,想要上前相助,却又怕自己的灵力属性相冲,反而害了她。

  就在这危急关头,先前融入苏清月体内的那一缕癸水之烬的共鸣之力发挥了关键作用。它如同一个引路人,一个缓冲带,引导着狂暴的本源力量变得相对温和,并将其精准地导向裂痕最深、最需要生机的地方。同时,苏清月强大的神识也发挥了作用,她强忍着非人的痛苦,集中全部意志,努力引导、约束着这股力量,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小心翼翼地用这癸水本源“粘合”着破碎的丹田。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而又缓慢的过程。幽蓝色的光芒从苏清月体内透出,将她整个人包裹,形成一个光茧。光茧表面寒气四溢,甚至结出了冰霜,但内部却散发着越来越强烈的生机波动。

  李狗蛋、寒鸦、雪枭和二哈都紧张地守在一旁,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时间一点点流逝,光茧内的生机越来越旺盛,而苏清月的气息,也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从金丹初期,向着金丹中期、后期……乃至巅峰攀升!

  不知过了多久,那幽蓝色的光茧终于缓缓消散,露出了其中苏清月的身影。

  她依旧盘膝而坐,但整个人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脸色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莹润有光,仿佛最好的羊脂美玉。周身散发着一种宁静、深邃、包容万物的气息。最让人惊喜的是,她身上那股因为丹田破碎而始终存在的灵力涣散、根基不稳的感觉,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圆融饱满、深不可测的韵味!

  她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幽蓝色的水光流转,深邃如同星空下的寒潭。她看向一脸关切的李狗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绝美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颤,却又无比清晰:

  “狗蛋……我的丹田,稳住了。”

  虽然距离完全修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那持续不断的崩坏趋势,已经被彻底遏制!癸水之烬的本源力量,不仅带来了生机,更如同最坚固的寒冰,暂时“冻结”并巩固了她的丹田根基!

  与此同时,随着癸水之烬正式融入苏清月体内,与她原本那一缕共鸣彻底合一,李狗蛋体内的三烬,与苏清月体内的癸水之烬,虽然分属两人,却因同源而生,因意志相连,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一股远比之前更清晰、更强大的五行循环之意,在两人之间隐隐形成。

  四烬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