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过零丁洋-《钻进坟墓找古人,护我将军与河山》

  宋军败了,文天祥被俘了,被扣押在元廷的军帐里。

  “文、天、祥。”

  张弘范一字一顿,拖着大刀从门口进来。

  看守的兵立即对文天祥喝斥:“跪下。”

  文天祥不予理睬,背过了身。

  张弘范把弯刀插入腰间,行了个宋礼。

  “张弘范拜见文丞相。”

  而后眼睛冒着金光,不知是激动自己赢了文天祥,还是激动自己见到了敬佩的人物。

  但文天祥始终背对,他便不说别的了,只道:“丞相,你我胜负已成定局,现在你若能一封书信,劝降朝廷,放弃抵抗,方可避免一场浩劫。”

  张弘范说是这样说,其实心里也有点数,他知道文天祥的生平,知道文天祥肯定不会降的。

  然而想不到的是,一直视他如无物的文天祥,居然从身上摸出了个东西,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丞……”

  一声丞相卡在喉咙口,张弘范莫名其妙,就要阻止,却见一个女人的身影率先扑过,将文天祥就要吞食掉的冰片夺开。

  “丞相,不可!”

  文天祥被俘过后,无一日不是在求死,凌枝怎么可能让他死?

  张弘范这才发现凌枝:“凌枝?哦不,凌丁?”

  凌枝到了这份儿上也不躲,她只要能够阻止到文天祥自杀就行。

  张弘范不可思议地笑道:“亦男亦女,又是生意又是参军,看来以前是小瞧你了?”

  一个元兵将夺来的冰片递给张弘范:“龙脑,是要自杀。”

  这时候的冰片俗称龙脑,乃由不少植物的茎叶或者枝叶并重结晶而得。

  张弘范道:“搜身。”

  凌枝身上没有什么,几个兵倒是在文天祥身上,搜出了大片龙脑。

  张弘范叹了口气。

  “所以文丞相,你是明知道自己会战败,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要自杀?明知不可为,而偏为之,图什么?”

  文天祥不说话,抬了抬手,送客了。

  张弘范没辙:“押上船,带去见陛下。”

  此时的忽必烈正在崖山,崖山和朝阳还有南岭,都是广东区域,只有几天路程。

  他们一路沿江沿海,中间有一处经过珠江口,古时称为零丁洋。

  忽必烈正在崖山的军中,张弘范到后给他汇报了全部情况。

  忽必烈对于文天祥的战败不意外,倒是对凌枝的出现意外了。

  毕竟文天祥虽然顽强,到底不过一书生,能与他们强大的蒙古抵抗这么些年,也算是强中之强了。

  可是凌枝怎么会出现在战场?

  张弘范道:“是,就是那个算卦的。之前我在船奥扑了个空,我怀疑就跟她有关。”

  忽必烈回忆道:“我们从临安出发的时候,她不是刚被关进南监了吗?时间线不对啊。”

  “那陈亦安呢?陈亦安可是在我们离开之前就消失了的。”

  张弘范这么一说,倒是让忽必烈觉得时间线通了。却也先放一边不管,问道:“好些天了,文天祥还不打算写劝降书吗?”

  “劝降书没写,倒是写了一首诗。”

  “看看。”

  诗名叫过零丁洋。

  忽必烈随便看着,张弘范押解文天祥到崖山来,就要经过那处名叫“零丁洋”的地儿。

  他以为文天祥是在被押解的途中,随便写的一点感慨什么的。

  毕竟宋人文化程度高,不管文人还是武人,不论高官还是平民,动不动就爱写点啥东西。

  乃为七言律诗,前面六句渲染了忧愤悲苦的情调,忽必烈虽然能够体会,总归立场不同,倒也没有多么大的情绪波动。

  视线顺着下滑,落到最后两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紧接着,忽必烈定住了,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诗张弘范早看过,小心观察着忽必烈的反应,谨声问:“陛下,怎么了?”

  许久,忽必烈才是起身道:“带我去见他!”

  忽必烈走的时候,身子有些跌宕,直感觉整个脑子里面,都是在轰鸣。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文字?

  “文、天、祥!”到达扣押文天祥的船只中,忽必烈同样一字一顿。

  两人互不认识,但早闻彼此大名。

  文天祥正落座在书案边,凌枝在给他研制笔墨。

  虽是被俘扣押,但元廷并没有将他们当俘虏对待。

  文天祥只随便一瞧,便就看得出来,眼前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就是忽必烈。

  有个兵道:“跪下。”

  文天祥自是不跪,继续抒写其他的东西。

  凌枝看到忽必烈,目光有本能地躲闪。

  忽必烈也看到了凌枝,先没理她,直接对文天祥道:“文天祥,我也不再劝降你,你只要不寻死,我忽必烈保证,养你一辈子!”

  这算是对对手最高的荣誉了。

  忽必烈再道:“但你肯定会因为你的不降而悔恨终生,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一场浩劫!”

  文天祥充耳不闻。

  被俘的这么些日子以来,蒙古为了让他投降,各种软的硬的使用,他早就习惯了。

  他心中有自己的体系宇宙,没人可以撼动分毫。

  这个忽必烈也自是知道,把目光移向凌枝:“你出来。”

  凌枝出去过后,忽必烈围着她的身子打转,勾胡子一笑。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这诗是真好啊。”

  醉翁之意不在酒,过零丁洋八句诗,忽必烈单拎这两句出来,不是在说人名字、和质疑人的身份是什么?

  凌枝也不自己戳破:“是啊,莫非不是经历了人间至苦,又怎么能写出那么惊世的文字?”

  “还给我装?”

  “可汗你不是知道了吗?我本名叫凌丁。”

  “为什么叫凌丁?跟文天祥有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这诗不是才写的吗?我早就叫凌丁了。”

  “行,还是伶牙俐齿。”

  忽必烈叉上腰,居然有些笑了:“一个算卦的,却能让临安一夜之间大变天。这么不安分,也难怪我儿真金,会因为你而犯下大错了。”

  “可汗到底想说什么?”

  “咱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把你们的丞相看好了,不准他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