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功成反陷通敌罪,拨弦遣信觅生机-《侯门一入深似海》

  “塌了!快走!”

  萧止焰紧紧护住上官拨弦。

  在影守的拼死掩护下,沿着来路向外狂奔!

  身后是不断坍塌的洞穴。

  和兀鹫被巨石淹没前的最后惨嚎。

  三人险之又险地冲出了密道洞口。

  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身后的坍塌声戛然而止。

  整个冷宫西岸的地面都向下陷落了一大块。

  扬起漫天尘土。

  太液池水剧烈波动,掀起阵阵浊浪。

  蓬莱殿方向,传来一片惊慌的呼喊声。

  但宫殿本身似乎并未受到直接冲击。

  共振装置在最终爆炸前已被干扰。

  能量大部分向内坍缩释放。

  并未能有效传导至“地火精华”埋藏点。

  “寒露”预案,终于在最后关头,被强行阻止了!

  上官拨弦脱力地靠在萧止焰怀中。

  剧烈咳嗽着。

  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虚弱的微笑。

  萧止焰紧紧抱着她。

  感受着她身体的微颤。

  心中充满了后怕与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低头看着她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最终只化作一声深情的、带着颤抖的轻唤。

  “拨弦……”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息片刻。

  风隼带着一身尘土,狼狈却焦急地跑来。

  “大人!上官姑娘!你们没事太好了!”

  “但是……但是出大事了!”

  “又怎么了?”

  萧止焰心头一紧。

  风隼脸色难看至极。

  “刚才地底爆炸引发震动。”

  “不仅冷宫这边塌了。”

  “连带着……连带着陛下正在起居的紫宸殿偏殿也发生了局部坍塌!”

  “虽然陛下无恙。”

  “但……但禁军在清理废墟时,发现了……”

  “发现了德妃娘娘身边那个心腹太监的尸体。”

  “而且在他身上,搜出了……”

  “搜出了与‘玄蛇’往来的密信。”

  “信中提及……提及萧大人您……”

  “与突厥有染,是‘玄蛇’安插在朝廷的内应!”

  什么?!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狠狠劈在了萧止焰和上官拨弦的头顶!

  德妃的心腹太监死在紫宸殿附近?

  还带着诬陷萧止焰的密信?

  这分明是德妃和“玄蛇”在计划失败后,使出的最后一招。

  弃车保帅,祸水东引!

  要将所有罪名,都扣在萧止焰的头上!

  刚刚经历生死、阻止了一场巨大阴谋的萧止焰。

  转眼间,自己却成了通敌叛国的最大嫌疑犯!

  局势,瞬间逆转,急转直下!

  风隼带来的消息,如同腊月里的一盆冰水。

  将刚刚从地下险境中脱身、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庆幸的两人,瞬间浇了个透心凉。

  紫宸殿偏殿坍塌?

  德妃心腹太监的尸体?

  指认萧止焰通敌的密信?

  这一连串的“巧合”与“证据”,编织成了一张恶毒而精准的罗网。

  目标直指刚刚立下大功的萧止焰!

  德妃及其背后的“玄蛇”势力,在“寒露”计划失败后,毫不犹豫地使出了断尾求生的毒计。

  不仅要撇清自己,更要反咬一口,将最大的威胁萧止焰置于死地!

  “无耻之尤!”

  萧止焰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脸色铁青,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他为了追查“玄蛇”,屡次身陷险境。

  甚至不惜与上官拨弦一同闯入龙潭虎穴,阻止了倾覆国家的阴谋。

  转眼间却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

  这颠倒黑白的诬陷,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寒意。

  上官拨弦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不适。

  紧紧抓住萧止焰的手臂。

  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和颤抖。

  “止焰,冷静!”

  “这是他们的垂死挣扎,我们绝不能自乱阵脚!”

  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坚定。

  她快速分析着眼前局势。

  “德妃心腹死在紫宸殿附近,这本身就很可疑。”

  “密信更是漏洞百出,若你真是内应,‘玄蛇’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当务之急,是必须在你被正式拘捕前,找到反驳的证据。”

  “或者……找到证明德妃与‘玄蛇’勾结的铁证!”

  然而,谈何容易?

  对方既然敢抛出这致命一击,必然做了周密的安排。

  皇宫此刻恐怕已是龙潭虎穴,德妃定然严阵以待。

  而他们刚刚经历恶战,人手折损,上官拨弦自己也受了内伤。

  “萧止焰!”

  一声威严的厉喝从远处传来。

  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金吾卫士兵,在一个面色冷峻的将领带领下,快步朝他们走来。

  瞬间将几人包围,刀剑出鞘,寒光闪闪。

  “奉陛下口谕,万年县司法佐萧止焰涉嫌通敌叛国,即刻押赴大理寺候审!”

  “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来得太快了!

  根本不给任何反应时间!

  萧止焰看着那些曾经可能并肩作战的同僚此刻冰冷的眼神,心中一片悲凉。

  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

  反抗只会坐实罪名,连累上官拨弦和手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腔的愤怒与不甘。

  缓缓举起双手。

  目光却死死盯住那名将领。

  “陈将军,萧某问心无愧。”

  “但我跟你走。”

  “只是,我这些手下和这位姑娘,与此事无关,还请将军放行。”

  那陈将军面色稍缓,但依旧公事公办。

  “萧大人放心,陛下自有圣断。”

  “至于其他人,需一并带回问话!”

  他一挥手,士兵们就要上前拿人。

  “且慢!”

  上官拨弦突然开口。

  她上前一步,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清亮,毫无惧色。

  “陈将军,小女子略通医术。”

  “方才地底爆炸,萧大人为救小女子,可能受了内伤。”

  “可否容小女子先为萧大人简单诊治,确保他无恙再随将军离去?”

  “否则若在押解途中出事,将军恐怕也难辞其咎吧?”

  她的话合情合理。

  点明了萧止焰的“救人之举”。

  又将责任推给了对方。

  陈将军犹豫了一下。

  看了看萧止焰确实不太好的脸色。

  又看了看上官拨弦一副弱质女流的样子。

  最终点了点头。

  “快些!”

  上官拨弦立刻走到萧止焰身边。

  假装为他诊脉。

  实则借着身体遮挡,用极低的声音飞快说道:“玉佩,浣衣局,常婆。”

  “咬定不知情,一切等我消息。”

  同时,她指尖微动。

  将一枚细如牛毛、浸有特殊药物的金针,极快地刺入了萧止焰手腕的一个穴位。

  这不会造成伤害。

  但会让他脉象短时间内呈现虚弱之象,更符合“受伤”的说法。

  萧止焰感受到手腕的微痛和她的暗示。

  心中一暖。

  深深看了她一眼。

  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此刻,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聪慧坚韧的女子身上。

  简单“诊治”后,萧止焰被金吾卫押走。

  风隼、影守和上官拨弦则被另一队士兵“护送”回万年县衙,实为软禁。

  回到县衙,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衙役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一向正直的萧大人竟会卷入通敌大案。

  上官拨弦被单独安置在一间厢房,门外有士兵看守。

  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

  德妃既然动手,绝不会只满足于抓走萧止焰。

  下一步很可能就是清除所有知情者,包括她自己。

  必须尽快行动!

  她回想萧止焰的暗示。

  “玉佩,浣衣局,常婆。”

  这枚他赠予的玉佩,是联系宫内暗桩的信物。

  浣衣局是宫中底层宫女劳作的地方,鱼龙混杂,便于隐藏。

  常婆,就是关键人物。

  如何出去?

  如何联系常婆?

  就在上官拨弦苦思对策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阿箬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恐惧。

  看守的士兵显然认得这个经常出入县衙的小丫头,并未阻拦。

  “姐姐,你没事吧?萧大人他……”

  阿箬的声音带着哭腔。

  上官拨弦示意她禁声。

  接过药碗,压低声音。

  “阿箬,别怕。”

  “萧大人是被冤枉的。”

  “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非常危险,但你必须镇定。”

  阿箬用力点头,眼神变得坚定。

  “姐姐你说!阿箬不怕!”

  上官拨弦迅速交代。

  “你想办法溜出去,去找秦大哥。”

  “告诉他这里的情况。”

  “让他动用一切力量,查两件事。”

  “第一,德妃心腹太监的真实死因和死亡时间。”

  “第二,最近是否有身份特殊的突厥人或西域人秘密进入长安。”

  “尤其是与岐国公府或某些特定商行有接触的。”

  阿箬认真记下。

  “还有——”上官拨弦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塞到阿箬手中。

  “你让秦大哥想办法,将此物送到西苑浣衣局一个叫‘常婆’的人手中。”

  “什么都不要说,只送玉佩即可。”

  “切记,要快,要隐秘!”

  阿箬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重重点头。

  “姐姐放心,阿箬一定做到!”

  她将汤药放在桌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送走阿箬,上官拨弦的心依旧高悬。

  阿箬能否顺利找到秦啸?

  秦啸的能量能否在德妃的严密监控下查到关键线索?

  常婆收到玉佩后,又会如何反应?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仔细梳理整个事件。

  德妃诬陷萧止焰,必然要伪造看似合理的证据链。

  那封密信是关键。

  信的内容是什么?

  笔迹能否鉴定?

  所用的纸张、墨水有无特殊之处?

  还有那个太监的死因……

  如果是灭口,手法是什么?

  能否找出破绽?

  作为精通医术和毒理的她,或许可以从这些物证本身找到突破口。

  但前提是,她能接触到这些证据。

  这几乎不可能。

  证据现在肯定被严格看管在大理寺或内侍省。

  时间在焦虑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

  窗外天色渐暗,夜幕降临。

  县衙内外守卫森严,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就在上官拨弦几乎要绝望之时。

  窗外传来三长两短的轻微叩击声。

  是秦啸与她们联络的暗号!

  她心中一喜,连忙开窗。

  只见秦啸的身影如同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

  他依旧戴着面具,但气息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秦大哥!”

  上官拨弦急切地迎上前。

  “情况我都知道了。”

  秦啸声音低沉。

  “阿箬很机灵,找到了我。”

  “玉佩已经设法送进去了,但浣衣局那边暂时没有回音。”

  “至于你要查的两件事……”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

  “有了一些线索,但很棘手。”

  “快说!”

  “德妃那个心腹太监,名叫王德海。”

  “初步验尸结果是死于紫宸殿偏殿坍塌时的重物砸击。”

  “但我在停尸房偷偷查验过。”

  “他的颅骨骨折处边缘整齐,不像是坍塌的乱石所致。”

  “倒像是……被某种沉重的、带有棱角的金属器物猛击致死!”

  “而且,他指甲缝里有一些极细微的、靛蓝色的织物纤维。”

  “不是太监服的颜色。”

  他杀!

  而且是先被杀,再伪装成坍塌致死!

  那织物纤维可能是凶手的衣物残留!

  “至于突厥人或西域人,”秦啸继续道,“我查到,就在三天前,有一支来自西域的小型商队入住西市‘胡杨记’客栈。”

  “带队的是个叫‘穆萨’的胡商。”

  “此人背景复杂,与突厥部落有往来。”

  “而这家‘胡杨记’……背后的东家之一,疑似与岐国公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岐国公府!

  李瞻!

  他又一次出现在关键线索中!

  “还有更奇怪的,”秦啸压低了声音,“我的人在监视‘胡杨记’时,发现那个穆萨胡商,昨夜曾秘密会见了一个人……”

  “你猜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