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输定了?-《不露脸电台主播,全网都在找我!》

  林静被凌默那番连消带打气得几乎吐血,但多年混迹圈子的经验让她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抓住了最后一根自以为的救命稻草。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找回一丝镇定,用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语气说道:

  “无知小辈!

  比试舞蹈,比的岂是个人炫技?

  真正见高下的,是教学!

  是看谁教出来的弟子,更加优秀!”

  她目光锐利地盯住凌默,带着明显的挑衅和一丝算计成功的得意:

  “既然你那么笃信你那套……滑稽的教学方式,敢不敢当场来比一比?

  就比谁能在短时间内,指导学生呈现出更精彩的舞蹈!”

  她内心早已盘算清楚:凌默再有理论,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没有长期配合、功底扎实的学生。

  而她身边随时可以调用经过多年系统训练、默契度高的优秀苗子。

  用自己最擅长的“教学成果”来打压对方临时指导的“野路子”,胜算极大!

  这分明是想借此扳回一城,挽回颜面。

  “你可敢?!”林静的声音带着逼迫。

  这条件确实对凌默极为不利,几乎可以说是明摆着欺负人。

  在场众人闻言,都皱起了眉头,觉得林静此举有失风度。

  然而,就在凌默眸色微冷,对这种拙劣的激将法心生不屑,准备直接回绝这毫无意义的比试时——

  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凌默老师,我愿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柳云裳向前迈出一步,身姿挺拔如兰,俏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全然的信任与坚决。

  她看着凌默,眼神明亮而炽热:

  “我愿意代表您出战!”

  她这话不仅仅是为了维护凌默,更是对自己之前选择的再次确认,是对凌默那套教学理念的坚定拥护!

  凌默微微一怔,看向身旁这个眼神执拗、带着一股豁出去般勇气的少女。

  她明明刚刚经历了一场情感和认知上的巨大冲击,此刻却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将胜负的筹码压在了他的“临时指导”上。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像一股暖流,悄然浸润了他原本打算冷硬回绝的心。

  他本不屑这种意气之争,但此刻,柳云裳已经站了出来,将她自己置于这场比试的焦点。

  他若退却,伤的将是她的信念和勇气。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凌默的目光与柳云裳坚定的眼神交汇,瞬间便读懂了她的决心。

  他心中轻轻一叹,随即那股睥睨的自信重新升起。

  他转向一脸计谋得逞的林静,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应战姿态:

  “有何不敢?”

  林静见凌默果然中计,心中冷笑,立刻趁热打铁,朗声定下规则,声音传遍整个办公室乃至外面围观的众人:

  “好!那就这样!

  你我各自挑选一名学生,给予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她刻意强调了短暂的时间,增加难度,也更凸显教学效率。

  “歌曲由你来定!”

  她故作大方地将选曲权交给凌默,实则暗藏祸心

  ——陌生的歌曲更考验即兴编舞和教学能力。

  “舞蹈编排各凭本事!最终呈现,由在场所有人共同见证评判!”

  她环视四周,将所有人都拉入这场即兴的比试中,试图营造更大的压力。

  “凌默,你可敢接?”

  她最后再次逼问,气势十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默身上,这场因理念不合而起的冲突,终于要以最直接、最刺激的方式,在现场见分晓了!

  而凌默,将以一个“外行”的身份,在极端不利的条件下,接受一位国内顶尖舞蹈家的教学挑战!

  林静提出的苛刻规则让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绷紧!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已不再是单纯的理念之争,而是一场精心设计、对凌默极度不公平的较量!

  杨院长脸色骤变,急忙上前一步:

  “林教授,这……这条件是否太严苛了些?

  半个小时,这……”

  她试图阻止这场明显失衡的比试,不想让凌默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陈老、苏老等人也是眉头紧锁,他们虽见识过凌默的惊世之才,

  但舞蹈教学,尤其是即兴指导,需要深厚的专业积累和丰富的经验,

  凌默毕竟年轻,又非科班,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面对林静这种级别的对手,胜算实在渺茫。

  这已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客观条件的巨大差异!

  秦墨韵、洛琳琅、陈溪亭三女更是心急如焚。

  她们对凌默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可此刻也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舞蹈,毕竟是另一个需要常年累月浸淫的专业领域啊!

  柳云裳紧紧抿着唇,虽然是她主动请战,但听到如此不利的规则,手心也不禁沁出了细汗,但她看向凌默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决绝的信任。

  就在这弥漫着担忧与紧张的氛围中,凌默却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睥睨!

  他抬手,轻轻止住了还想劝说的杨院长,目光平静地迎上林静那带着挑衅与算计的眼神,语气淡然,却掷地有声:

  “接了。”

  简单的两个字,如同定海神针,让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所有人瞳孔地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不用那么麻烦。”

  凌默随意地摆了摆手,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歌曲,你来定就好。”

  你来定?!

  众人简直要惊掉了下巴!

  林静主动让出选曲权,本就是不怀好意,想增加凌默的难度。

  可凌默竟然……竟然直接把这份“优势”拱手相让?

  这意味着他将完全陷入被动,要去适应一首由对手精心挑选,甚至可能是极其冷门或刁钻的歌曲!

  这已经不是自信,这简直是……狂傲!

  林静也被凌默这出乎意料的回应弄得一愣,随即心中狂喜!

  这小子果然年轻气盛,受不得激将,竟然自寻死路!

  可还没等她的笑容完全展开,凌默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水浇头:

  “而且,林教授,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凌默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林静心底:

  “既然是比试,那总该有个彩头。

  输赢,又当如何?”

  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瞬间将问题的焦点从“敢不敢比”拉回到了“比试的代价”上。

  是啊!光顾着设定不公平的规则,却忘了赌注!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林静。

  凌默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不仅接下了最严苛的挑战,更是反客为主,将压力重新抛回给了林静!

  这场比试的性质,瞬间升级了!

  凌默这句“输赢又当如何?”如同一声惊雷,将沉浸在算计中的林静猛然震醒。

  她光想着如何用规则碾压对方,却忘了设定赌注这最关键的一环!

  此刻被凌默当众点破,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她定了定神,强作镇定,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既然你自寻死路,就别怪我下手狠辣!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尖锐:

  “好!既然你问了,那就立下赌注!

  若是你输了,”

  她目光扫过凌默,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你要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承认你那套所谓灵魂教学是歪门邪道,是误人子弟!

  并且,从此以后,不得再以任何形式涉足舞蹈教学领域,离柳云裳远点!”

  这赌注不可谓不毒辣!

  不仅要凌默自毁声誉,更要断了他与舞蹈界的联系,甚至直接干涉他与柳云裳的交往。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林静,是要把凌默往死里逼啊!

  杨院长急得直跺脚,陈老等人也是面色凝重。

  然而,凌默听完,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

  “可以。

  那若是……你输了呢?”

  林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带着绝对的自信:

  “我会输?

  笑话!

  我若输了,随你提一个条件!

  只要不违背道义,我绝无二话!”

  她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输,这赌注在她看来形同虚设。

  “随我提?”

  凌默眉梢微挑,目光缓缓扫过林静,那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倚仗和骄傲。

  他并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条件,而是话锋一转:

  “选人吧。

  时间宝贵。”

  这种淡然的态度,反而让林静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

  她冷哼一声,不再多言,目光扫向门外围观的学生,很快便锁定了一个身影。

  “周瑾!你过来!”她扬声喊道。

  周瑾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狂喜!

  他能得到林教授亲自点名代表出战,这是何等荣耀!

  而且对手还是那个让他嫉恨交加的凌默和柳云裳!

  他立刻挺直腰板,快步走入办公室,站到林静身边,看向凌默和柳云裳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林静对周瑾的实力很有信心,他是学院公认的尖子生,基本功扎实,表现力强。

  她挑衅地看向凌默:

  “我选好了。

  凌默,你的人呢?

  该不会……想说因为临时找人,要弃权吧?”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带着嘲讽。

  凌默甚至没有去看周瑾,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

  他微微侧头,看向柳云裳,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信任:

  “准备好了吗?”

  柳云裳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最后一丝紧张压下,迎上凌默的目光,用力点头,眼神灼灼,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女将军:

  “随时可以,凌默老师!”

  “好。”凌默颔首,然后对林静道,

  “我们这边,就是柳云裳。”

  以一介“外行”之身,临时指导,面对顶尖舞蹈家与其精心挑选的优秀学生,在极端不利的规则下,凌默悍然接战!

  这场备受瞩目、赌注惊人、极不公平的舞蹈教学比试,就此拉开帷幕!

  整个办公室乃至走廊外围观的人群,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和难以置信的期待感。

  所有人都想知道,凌默那套被林静斥为“歪门邪道”的教学法,究竟能否在实战中,创造奇迹?

  林静见凌默如此干脆地应战,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厉色。

  她略一沉吟,便报出了一首曲目:

  “《孤峰》!”

  这两个字一出,在场不少懂行的人脸色都变了!

  《孤峰》!

  这是一首极其冷门、甚至带着些实验性质的现代舞曲,旋律苍凉孤寂,节奏变化多端,

  更关键的是,其创作背景和表达意境都极度偏向男性视角,描绘的是攀登者面对绝境时的孤独、坚韧与内心挣扎。

  无论是音乐情绪还是肢体语言,都对女性舞者极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刁难!

  “太卑鄙了!”

  “这明摆着欺负人啊!”

  “选这种曲子,柳云裳怎么跳?”

  低低的议论声和不满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杨院长的脸彻底黑了下来,这林静,为了赢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然而,凌默听到这个曲名,脸上却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料到对方会出此下策。

  他既然敢让对方选曲,就做好了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林静看着凌默那依旧平静的脸,心中冷笑,强装镇定吧!

  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她自觉胜券在握,决定再下一剂猛药,彻底堵死凌默所有可能的“侥幸”!

  她环视办公室内的陈老、苏老等人,故作公正地说道:

  “凌默,在场诸位,除了杨院长,大多并非舞蹈专业出身,与你也关系匪浅。

  由他们来评判,恐怕难以服众,也有失公允吧?”

  她这话看似有理,实则直接将潜在的、可能偏向凌默的评委全部排除在外!

  接着,她图穷匕见,提出了一个更为苛刻的场地条件,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不如,我们就把比试场地,放在学校的大会议厅!

  打开大门,所有想来观看、参与评判的师生,都可以自由入场!”

  “我们将舞台交给所有人!

  让大家的眼睛来当裁判!”

  “这样,总该公平、公开、公正了吧?”

  “凌默,你可敢吗?!”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过分了!!”杨院长气得直接骂出了声。

  陈老等人也是面露怒容,这林静,简直是把“不要脸”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大会议厅?

  公开评判?

  这哪里是追求公平?

  这分明是要把凌默架在火上烤!

  在封闭环境里,凌默即便指导有所瑕疵,影响也有限。

  可一旦放到能容纳数百人的大会议厅,面对全校师生雪亮的目光,任何一点不足都会被无限放大!

  而且,林静在学院经营多年,学生拥趸众多,这种“大众评审”的方式,对她极为有利!

  届时,就算凌默指导的舞蹈真有独到之处,也难保不会被舆论和人情所影响!

  这简直是一个为凌默量身定做的、几乎必输的陷阱!

  所有人都被林静这接二连三、步步紧逼的不要脸行径气得火冒三丈,胸口堵得发慌!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凌默,既希望他不要中计,又隐隐期待他还能再次创造奇迹。

  柳云裳更是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不怕在众人面前跳舞,但她怕因为自己的不足,连累了凌默老师声誉受损!

  在无数道或愤怒、或担忧、或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凌默缓缓抬眸,看向一脸得意、仿佛已经稳操胜券的林静。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深处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跳跃。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清晰地在落针可闻的办公室里回荡:

  “可。”

  林静见凌默竟连这近乎羞辱的公开比试条件都一口应下,心中狂喜之余,更是笃定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在硬撑场面。

  她立刻对周瑾使了个眼色,周瑾心领神会,马上拿出手机,开始在他们熟悉的师生群里发布消息,语气激昂,仿佛已经赢得了胜利:

  【紧急通知!知名才子凌默与我院林静教授,将于半小时后在大会议厅进行一场公开的舞蹈教学比试!

  现场见证谁是真正能培养出优秀舞者的名师!

  机会难得,敬请各位师生莅临观摩评判!】

  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京都大学校内网络上激起了千层浪!

  “什么?!凌默?!他要和林静教授比教跳舞?!”

  “我的天!凌默还会教跳舞?对手还是那个以严厉着称的林教授?”

  “半小时后?大会议厅?快走快走!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这太爆炸了!凌默不是搞诗词音乐的吗?怎么跨界跨到舞蹈教学了?”

  “听说赌注很大!输了的人要永远退出舞蹈教学界!”

  “凌默是不是太冲动了?这怎么看都是林教授的主场啊!”

  无论是好奇、质疑、还是为凌默捏一把汗,这充满戏剧性和冲突性的消息,以病毒传播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校园。

  无数正在上课、自习、甚至还在宿舍的学生,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如同潮水般涌向大会议厅。

  不少人一边跑一边还在手机上疯狂讨论,热度瞬间爆表!

  而在办公室这边,敲定了所有“不平等条约”后,林静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瞥了凌默一眼,冷哼一声,便领着周瑾昂首挺胸地走向最近的一间独立排练室。

  她胸有成竹

  ——《孤峰》这首曲子,她之前就曾给周瑾重点指导过,周瑾对其中蕴含的男性力量与孤独感把握得相当不错,只需稍加调整细节,强调一下对抗性和爆发力,便能完美呈现。

  在她看来,这简直是老天都在帮她,

  天时-冷门曲目、

  地利-她的主场、

  人和-她熟悉的优秀学生和拥趸

  全都站在她这边!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任何输掉的可能!

  而凌默这边,在场众人

  ——杨院长、陈老、三女等看着凌默,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鼓励?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条件下显得苍白;

  劝阻?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他们只能将千言万语化作复杂的目光,目送着凌默和柳云裳走向另一间空闲的小排练室。

  那扇普通的木门在凌默和柳云裳身后轻轻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喧嚣鼎沸的议论和即将到来的宏大场面;

  门内,是无人知晓的、仅有半小时的紧急备战。

  没有人知道,在那扇紧闭的门后,面对一首极度不适合女性、冷门且充满挑战的曲子,凌默将如何指导柳云裳,去迎接这场看似不可能赢的比试。

  所有期待、质疑、担忧,都被那扇薄薄的门板挡住,只能等待半小时后,大会议厅内,最终的答案揭晓。

  而校园里,奔向大会议厅的人流越发汹涌,气氛被烘托到了顶点!

  排练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将外界所有的喧嚣、质疑与期待瞬间隔绝。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那首名为《孤峰》的、冰冷而艰涩的曲子即将带来的挑战。

  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柳云裳站在光洁的木地板上,之前在外人面前强装的镇定渐渐褪去,

  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从她微微抿紧的唇线和交握在身前、指节有些发白的手指上流露出来。

  凌默转过身,平静地看向她,目光如深潭,不见波澜。

  “紧张吗?”他问,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柳云裳迎上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要给自己打气般,用力地摇了摇头。

  她不想在他面前露怯,更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了他的指导。

  凌默没有评价她的反应,继续问道:

  “跳过这首歌吗?”

  柳云裳再次摇头,老实回答:

  “没有。

  这首歌……太冷门了,而且……”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感觉不太适合女生跳。”

  她以为会看到凌默皱眉或者露出凝重的神色。

  然而,凌默的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并非笑容,而是一种……仿佛遇到了有趣挑战的微妙弧度。

  他看着她,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

  “那太好了。”

  “啊?”柳云裳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好了?这有什么好的?

  凌默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些许距离,他的目光沉静而专注,仿佛能驱散一切迷雾:

  “我没指导过人跳舞,”

  他坦然承认,语气里没有丝毫窘迫,反而带着一种纯粹的、跃跃欲试的探索欲,

  “你也没有跳过这首歌。”

  他顿了顿,看着柳云裳因困惑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这意味着,我们没有束缚,没有桎梏,没有前人设定的条条框框。”

  “我们可以完全从头开始,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去创造。”

  “这,不是挑战,是机会。”

  “一个……只属于你和我的,创造奇迹的机会。”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像一道光,瞬间穿透了柳云裳心中的忐忑与阴霾。

  她看着凌默那双仿佛能容纳星辰大海的眼眸,之前所有的紧张、不安,竟奇迹般地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名为勇气和期待的火苗。

  是啊,凌默老师从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既然常规路径走不通,那为何不一起,开辟一条全新的路?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而明亮,用力地点了点头:

  “凌默老师,我准备好了!”

  凌默看着柳云裳虽然嘴上说着准备好了,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依旧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连带着她挺直的背脊都显得有些僵硬。

  他心念微转,知道在这种高压状态下,硬逼着她去理解一首艰涩的曲子并即兴编舞,效果只会事倍功半。

  半个小时,从头排练根本来不及,唯一的胜算,就是让她彻底放松,进入一种灵动而开放的创作状态。

  于是,他故意叹了口气,脸上摆出一副颇为“委屈”的表情,语气带着点戏谑的自嘲:

  “哎,我说柳同学,我这便宜师傅当得也太委屈了吧?纯粹是无妄之灾啊!”

  这突如其来的抱怨和那与他平时淡然形象截然不同的语气,让柳云裳一下子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看着凌默那故作苦恼的样子,心中的紧张感不知不觉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和……淡淡的愧疚。

  她小声嗫嚅道:“对、对不起,凌默老师,是我连累您了……”

  凌默却仿佛没听到她的道歉,继续“控诉”,他摸了摸下巴,目光带着点探究的意味,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似的:

  “诶,我说,那个男生……你俩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我看他刚才看你那眼神,啧啧,可跟看别人不一样,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他促狭地朝柳云裳眨了眨眼:

  “好家伙,我这还没正式当你师傅呢,你就开始给我惹情债了?这以后还了得?”

  “凌默老师!您……您别瞎说!”

  柳云裳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熟透的番茄,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又羞又急,连忙摆手否认,那点愧疚感瞬间被这羞人的话题冲得七零八落,

  “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是他自己……他自己一厢情愿!

  我从来没答应过他什么!”

  她急切地解释着,生怕凌默误会,那双水润的眸子因为羞窘而蒙上了一层雾气,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先前因比试而产生的巨大压力,在这番哭笑不得的“质问”和急于澄清的慌乱中,竟不知不觉地被转移、被冲淡了。

  看着柳云裳这副急于撇清、面红耳赤的娇俏模样,凌默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目的达到了。

  凌默看着她急于辩解的模样,故意拉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嘴上说着信了,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带着戏谑的眼神,分明写满了“我一个字都不信”。

  柳云裳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又急又羞,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愤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轻轻跺了跺脚,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娇嗔地瞪向凌默,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如同掺了蜜糖般的埋怨:

  “凌默老师!

  您……您怎么能这样!

  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那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和因为气恼而更显红润的脸颊,

  像极了被惹恼后竖起绒毛的可爱小动物,毫无威慑力,反而诱人得想让人再逗弄一番。

  凌默眼底笑意更深,仿佛觉得她这反应很有趣,继续火上浇油,故作恍然地点点头:

  “哦,明白了。

  不是他……”

  他拖长了尾音,目光在她绯红的小脸上转了一圈,语气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那就是……有其他青年才俊咯?

  懂了懂了,不用解释,老师我都懂。”

  “您……!

  才不是!没有其他人!”

  柳云裳这下真是羞愤到了极点,整张脸烫得像是要烧起来,连那纤细优美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都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粉色。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热气,偏偏对着凌默那副“我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又无力反驳。

  她气鼓鼓地别开脸,不想再看他,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紧抿着的、如同花瓣般娇嫩的唇瓣,却将她内心的波澜暴露无遗。

  那是一种属于少女的、混合着极致羞涩、淡淡委屈和被误解后无处发泄的娇嗔,

  在她那清丽脱俗的容颜和青春曼妙的躯体上交织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力。

  她整个人就像一枚被轻轻戳破表皮、汁水四溢的浆果,散发着甘甜又略带青涩的香气,诱人采撷;

  又像是一幅被染上了最鲜活色彩的工笔画,每一笔勾勒都充满了灵动与生机。

  这无声的抗议和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青春气息,让这间小小的排练室都仿佛变得明亮而旖旎起来。

  凌默看着她这副快要羞愤自燃的模样,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再逗下去,这小兔子怕是真要跳起来咬人了。

  他见好就收,脸上的戏谑之色缓缓收敛,重新恢复了那副指导者的平静姿态。

  “好了,不逗你了。”

  他声音里的笑意尚未完全褪去,却已多了几分认真,

  “状态放松些了?”

  “现在,让我们来听听这首《孤峰》,然后,把它跳成只属于你的《孤峰》。”

  柳云裳还在因刚才的调侃而微微喘息,脸颊滚烫,但听到凌默这骤然转变的语气,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经他这么一闹,先前那种如临大敌的僵硬感确实消散了大半,

  虽然心跳依旧有些快,却不再是纯粹的紧张,反而夹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关注和被特殊对待的悸动。

  凌默不再多言,拿出手机,找到了那首《孤峰》。

  他没有立刻播放,而是先对柳云裳说道:

  “闭上眼睛。”

  柳云裳依言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下。

  “忘掉你之前学过的所有舞蹈程式,忘掉女性柔美那些刻板标签。

  现在,你只是一个聆听者。”

  低沉而苍凉的前奏在寂静的排练室里响起,如同从亘古荒原吹来的风,带着孤寂与冷硬。

  旋律并不悦耳,甚至有些艰涩,节奏变化突兀,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张力。

  凌默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地引导,如同催眠:

  “听……这不是一首歌,这是一段生命历程。

  听那鼓点,像不像孤独的脚步声,在空谷中回响?

  听那忽而急促、忽而凝滞的弦乐,像不像攀登者面对绝壁时,内心的挣扎、喘息与不屈?”

  “感受那份孤独,不是哀怨,是选择。感受那份挣扎,不是痛苦,是力量孕育的过程。”

  “想象你站在万丈悬崖之下,抬头是看不到顶的峰峦,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风的声音。

  你会害怕吗?

  会退缩吗?

  不,你选择了向上。

  每一步,都踩着自己的心跳。”

  柳云裳沉浸在音乐和凌默的引导中,眉头微微蹙起,身体不自觉地随着音乐的律动而有了细微的反应,仿佛真的在感受那份攀登的艰辛与孤绝。

  一曲终了。

  凌默关掉音乐:“睁开眼睛。”

  柳云裳缓缓睁眼,眸中还残留着音乐带来的震撼与一丝迷茫。

  “现在,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

  不是用舞蹈术语,用你最直接的感觉。”凌默注视着她。

  柳云裳思索片刻,尝试着组织语言:

  “我感觉到……很孤独,

  但不是悲伤的那种。

  是……很坚定,

  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要走下去。

  还有……危险,

  和……征服危险的渴望。”

  “很好!”凌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抓住这种感觉!

  孤独是底色,坚韧是骨架,征服欲是灵魂!

  这就是你的《孤峰》!”

  他走到场地中央:

  “现在,把我刚才描述的画面,用你的身体表现出来。

  不要想动作好不好看,不要管像不像舞蹈,只问你自己,如果你就是那个攀登者,在听到这样的音乐时,你的身体会想怎么动?”

  他开始下达简洁而精准的指令:

  “起始,仰望,不是柔美的望,是带着衡量与挑战的凝视!”

  “步伐,沉重,带着试探,但每一步都扎根大地!”

  “手臂,不是飘拂的水袖,是探寻支点的利器,是撕裂风阻的翅膀!”

  “核心绷紧,不是柔软的柳条,是蓄势待发的弓弦!”

  “表情!忘掉微笑!

  你的脸上应该有风的痕迹,有专注,有决绝,甚至有一丝因为用力而产生的扭曲!”

  凌默的指导完全跳脱了传统古典舞的框架,他更像是一个导演,在引导演员进入一个充满力量与矛盾的角色。

  “对!就是这个感觉!

  保持住!想象狂风袭来,你的身体如何对抗?”

  “节奏变了!这里不是流畅的过渡,是挣扎!是卡在岩缝中的停顿与爆发!”

  “眼神!你的眼神要有光!不是柔光,是劈开迷雾的闪电!”

  他不断地点拨,有时甚至会上前,亲手调整她的某个关节的角度,或者用手掌感受她核心发力的位置。

  他的触碰专业而迅速,不带任何旖旎,却让柳云裳清晰地感受到力量传递的路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柳云裳在他的引导下,逐渐抛开了所有的束缚。

  她的舞蹈不再是追求形体的优美,而是在演绎一种精神!

  一种于绝境中奋起,于孤独中强大的意志!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舞蹈服,勾勒出她因为极致用力而绷紧的、流畅又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她的喘息变得粗重,但眼神却越来越亮,那里面燃烧着之前从未有过的、野性的、充满征服欲的光芒!

  凌默看着在场地中央,如同经历着蜕变的柳云裳,微微颔首。

  半个小时的奇迹?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眼前的柳云裳,正在打破自身的壁垒,触摸到舞蹈的另一重境界

  ——用身体,书写灵魂的史诗。

  柳云裳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指导方式中。

  凌默没有给她任何固定的舞步,却像一位高超的引路人,不断为她点燃内心的火焰,让她依靠自己的本能和感悟去舞动。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是单纯执行动作的工具,而是化为了表达情感的媒介,

  每一个关节的转动,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与那孤绝坚韧的乐曲灵魂紧密相连。

  她沉醉在这种自由而深刻的表达中,以往扎实的基本功此刻完美地服务于她汹涌的情感,让她每一个即兴的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凌默在一旁静静观察,看着她从最初的生涩摸索到渐入佳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

  在她完成一个充满张力的定格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打破了排练室的寂静:

  “你跳得不错。”

  他先是肯定,随即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旧,

  “但,还不够。”

  柳云裳微微喘息着,停下动作,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她感觉自己已经倾尽全力,将所有的感悟都灌注其中了。

  凌默走到她面前,距离不远不近,目光仿佛能穿透她汗湿的衣衫,直视她跳动的灵魂:

  “你的底子和基本功,很扎实,这为你提供了完美的容器。”

  他先肯定了她的基础,随即指向了更高的层面,

  “但舞蹈,越是往上走,到了顶尖的层面,比拼的早已不再是这些术的层面。”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

  “而是——精神力!感染力!爆发力!”

  这三个词,如同三记重锤,敲在柳云裳的心上。

  “精神力,是你对自己所表达内容的绝对信念!

  是你站在台上,哪怕台下空无一人,也能让虚空为之震颤的意志!

  你要相信,你就是那个攀登者,你的孤独就是真实的孤独,你的坚韧就是能劈开顽石的坚韧!

  这种信念,会从你的眼神、你的呼吸、你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

  “感染力,是将你的精神力,透过你的舞蹈,如同涟漪般扩散出去,强行拉扯观众进入你的世界,让他们与你同呼吸,共命运!

  让他们感受到你的孤寂,你的挣扎,你的渴望!

  让他们忘了是在看舞蹈,而是在见证一段浓缩的生命历程!”

  “爆发力,不是在某个技巧节点猛地发力,而是在情感累积到极致时,那种如同火山喷发、星河倒卷般的瞬间释放!

  是精神力和感染力凝聚到一点后,石破天惊的呈现!

  它可能是一个眼神的骤然锐利,可能是一个动作的决绝定格,可能是一声无声的呐喊!”

  凌默的目光紧紧锁住她:

  “你现在,有了雏形,有了骨架,但还缺少那种能点燃自己、也点燃别人的……灵魂之火!”

  “把你的所有情感,所有理解,所有生命力,在音乐的高潮处,毫无保留地、甚至是野蛮地……炸开!”

  “让我看到,不是柳云裳在跳《孤峰》,而是《孤峰》本身,在你的身体里……活了过来!”

  这番话,如同最后的钥匙,彻底打开了柳云裳心中某扇紧闭的大门。

  她明白了,凌默要的,不是一支编排精巧的舞,而是一次……灵魂的燃烧!

  凌默看着柳云裳若有所悟却又尚未完全通透的眼神,知道需要给她一个更具体、更强大的精神支点。

  他缓缓踱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描绘一幅苍茫的画卷:

  “忘掉那仅仅是一首曲子。

  把它想象成……一个活生生的存在。”

  “它不是哀婉的自怜,也不是愤怒的咆哮。

  它是一位沉默的君王,矗立在世界的尽头,周身缠绕着亘古的寒风与寂寥。

  它不向任何人诉说它的痛苦,因为它的孤独,本身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冠冕。”

  他停顿了一下,让画面在柳云裳心中沉淀,继续道:

  “你的舞蹈,不是在表现孤独,而是在演绎这份孤独的王权。”

  “起始,你不是一个柔弱的仰望者。

  你是另一位挑战者,一位觊觎者!

  你踏上这片荒原,目光如炬,直视那冰冷的王座。

  你的第一个动作,不是祈求,是测量,是宣战!”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中段,那变幻的节奏,不是混乱,是攀登路上的试炼!

  是悬崖,是风雪,是内心的犹豫与恐惧化作的实质阻碍。

  你的挣扎,不是狼狈的逃脱,是征服!

  每一次对抗风雪的摇曳,不是脆弱,是韧性!

  是在绝境中,生命力量最极致的绽放!

  你的手臂,不是无力的摆动,是开凿,是锚定!

  将你的意志,一寸寸钉入冰冷的岩壁!”

  凌默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想象中的巅峰:

  “高潮部分,那不是音乐的喧嚣,那是你与孤峰这位君王最终的对峙与融合!

  你不是要摧毁它,你是要……成为它!”

  “那一刻,你的爆发力,不是技巧的堆砌,是灵魂的加冕!

  是你在万千磨难之后,终于站在了与它同等的高度,以一种全新的、燃烧着的生命形态,与这亘古的孤独……平分秋色!”

  “你的眼神,应该是什么样的?”

  凌默凝视着柳云裳,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是悲伤,不是喜悦,

  是一种……冰冷的狂热,是超越了孤独之后的绝对平静与强大!”

  “尾声,万籁俱寂。

  你不是疲惫的归来者,你是……新的山峰。

  你站在那里,本身,就成为了一种风景,一种传说。”

  他最后总结道,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所以,你的舞蹈,不是讲述一个关于攀登的故事。

  它是在完成一次……生命的蜕变与加冕。从挑战者,到……君王本身。”

  这一番解读,早已超越了舞蹈动作的范畴,它直指艺术最核心的精神内核!

  它将一首冷硬的曲子,赋予了史诗般的格局与灵魂!

  柳云裳彻底听呆了,她仿佛看到了那苍茫的天地,那孤高的峰峦,以及那个在绝境中蜕变、最终与山峰融为一体的身影!

  一股前所未有的热血与明悟在她胸中激荡!

  她之前所有对曲子的理解,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和升华!

  她看向凌默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震撼与崇拜。

  他不仅仅是在教她跳舞,他是在为她打开一扇通往艺术至高殿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