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罪人录·上·其六-《崩铁:以身为炬,燃作黎明》

  “院长,您疯了吗?!!”

  “唉...”老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接着说,“为了格拉默,我别无选择。”

  “可是——”

  “还记得你以前和我提到过的吗?”青年还想说些什么,可老者却打断了他,“泰坦尼娅会很适配装甲——而决定适配性的,不在于泰坦尼娅本身,而是在于她体内的「繁育」的血脉。”

  “所以,您就...”听着老者的话语,青年的心中不由得掀起了惊涛骇浪。

  “没错,”老者点了点头,“泰坦尼娅有着人类的身躯,她能容纳王血,那么我猜想——我也可以。”

  “我对自己的身躯做了一些改造,然后将王血稀释到了极致,尝试着将它融入我的身体,实验进展十分顺利,我的猜想被证明是正确的。”

  “但我体内「繁育」血脉的浓度远远不够,所以这几年来,我不断加大融入体内的王血的浓度。”

  “直到前不久,我体内「繁育」血脉的浓度达到了顶峰,若再次增加的话,恐怕我的身躯产生极其严重的后果——但,仅是驾驶装甲,这样的浓度已经足够。”

  “所以,我前往军工部,尝试着驾驶火萤-1型装甲,实验的最初,也和我所做的分析一样顺利,装甲对我身体的侵蚀作用微乎其微。”

  “作为装甲的驾驶员,我能感受到装甲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可就在我尝试着逐渐调高装甲的功率时,意外却发生了...”

  说到这里时,老者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之缓缓吐出。

  “功率调高之后,装甲还是对您的躯体产生了侵蚀作用,对吗?”青年问道。

  “不,侵蚀作用的加强只是其中之一,但它并不是意外发生最主要的原因。”

  “那您为什么还会这样?”

  “呵...”短暂的沉默后,老者终究还是说道,“驾驶员是装甲的「心脏」,要想调动装甲的力量,那这颗「心脏」就必须承受住负荷,才能调动装甲内的力量。”

  “我有成为这颗「心脏」的资质,但很可惜,我承受不住那高强度的负荷...”

  “后来,我到医院里静养了一段时间,直到现在,我的身体才逐渐恢复正常。”

  “不过,我出院后并未直接回来,我又去了趟军工部,在那之后我的想法才终于被彻底打消——我本以为是因为我这副老了的躯体,才导致无法承受负荷,直到后来的研究证实——只要是人类,那就无法承载。”

  眼前沧桑的老者再次叹了口气,同时,青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漫长的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了...”良久,老者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战胜虫群的希望,第二次在我眼前破灭了......”

  “院长,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想不明白,”青年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向老者道出心中的疑惑,“以您的身份,明明只要提出这个想法,就根本不用搭上自己。”

  “可即使是这样,您为什么还一定要用自己的身体来做这项实验?”

  听闻此,老者的眼中闪过彷徨,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在他脑海中猛然浮现。

  老者不可避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来到窗边,将双手搭在了窗台上。

  青年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不知道老者在看什么,但老者的目光深邃而悠远。

  而且,青年也能听出,老者的那一声叹息之下,恐怕隐藏了很多东西。

  “知道吗?”

  “我的过去,本不愿告诉别人。”

  “但这个问题,还是用它来回答吧。”

  老者的话语中带上了极为深厚的沉重,而青年选择站在他的一旁默默倾听。

  “我出生在共和国的一颗边陲星。”

  “我八九岁时,我和我的家人被一群自称来自「源究院」的疯子抓走,后来——”

  “我的父母死了,我的姐姐疯了,就在我也要步入他们的后尘时,共和国来了,我和姐姐活了下来,但她因为那群疯子的行径,大概一两年后,也去见了我的父母。”

  老者用平淡的口吻,诉说着令青年惊骇的故事——沉默又一次蔓延开来。

  “抱歉,院长,我不该提起它的。”良久,青年才终于开口说道。

  “无碍,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也已经只记得清一个大概了。”

  尽管老者这么说,但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在他旁边的青年,都明白——

  这是老者心中的阴霾,永远挥之不去。

  “所以,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院长。”青年回应道。

  老者的目光停留在窗外一片湛蓝色的天空中,他又想到了一些事情,他的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可却摇了摇头。

  犹豫片刻,老者终于还是望着窗外,不知是对青年,还是对谁说道: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

  “抱歉。”

  “院长,您怎么——”青年望向老者。

  “没什么,就当是我说的胡话吧。”面带疑惑的青年本还想问些什么,但老者像此前一样,选择直接打断他。

  【我和院长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后来他就一直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

  【院长的所作所为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只是,我实在是没想到,院长竟会是那场惨案的受害者——来自「源究院」的疯子科学家,抓捕无辜者进行实验,格拉默共和国记载的数据显示,死的、疯的起码有数万人,幸存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我不知道院长能够走到如今的地步,他究竟付出了多少,可我还是不得不哀叹——幸存者的名字往往会是不幸。】

  【唉......】

  【还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院长的那声道歉究竟是为什么?】

  【是在为我对他的担心而道歉?】

  【不,这绝不可能,院长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也绝不会后悔做了自己所认定的事情,那他又为什么而道歉?】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院长那一声道歉,似乎并不是对我说的。】

  【唉,真搞不懂院长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