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你的身份-《遥遥一梦非故人》

  她不明白,这个女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既没有呵斥,也没有释放半分威压,

  可她就是看着她,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心虚,仿佛自己所有的偏执与疯狂,在她面前都成了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怒自威”吗?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尊贵与凛然,无需言语,便足以让人俯首称臣。

  一股刺骨的寒气突然从脚底直窜天灵盖,顺着脊椎蔓延至头顶,

  流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了一般,握着焚心鞭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指节泛白,

  鞭身在她手中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也在畏惧眼前之人。

  方才的嚣张跋扈、歇斯底里,此刻尽数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慌乱与后怕,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心脏。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躲闪,不敢再与梦姬那双清透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对视,嘴里嗫嚅着,

  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是谁……”

  润玉也察觉到了流云的异样,他顺着流云躲闪的目光看向梦姬,

  月光恰好落在她的侧脸,勾勒出柔和而冷冽的轮廓,那股独特的气质,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带着一种让人不敢亵渎的威严。

  梦姬看着眼前瞬间失了气焰的流云,眼底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看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事。

  她轻轻抬眸,目光掠过流云慌乱的脸,最终落在润玉身上,声音清淡如月光洒在海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若是无事,我便先行告辞了。”

  她不想再卷入这场无谓的纠葛,更不想因为自己,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流云僵在原地,望着梦姬离去的方向,浑身的寒意久久未散。

  方才那惊鸿一瞥,不仅击碎了她所有的嚣张,更在她心底埋下了深深的恐惧。

  那个女人的眼神,太过清澈,却又太过深邃,像是能看穿她所有的不堪与偏执,让她无所遁形。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她稍稍回过神来,

  可一想到润玉对那个女人的“特殊”,想到自己多年的执念终究成空,

  心口的绝望再次翻涌上来,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咸涩的海风卷着细碎的浪花,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珠落在流云单薄的衣袂上,带来刺骨的凉意。

  她微微颤抖着,后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在狂风中倔强生长的芦苇,死死挡在梦姬身前。

  梦姬立于她身后,长发被海风拂起,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截莹白的下颌,周身萦绕的仙气如同月华凝成的纱,

  在昏暗的天色里泛着淡淡的柔光,与这荒僻的海岸格格不入。

  “为什么……”流云的声音破碎在浪涛声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委屈与不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凭什么……她一出现,你就满眼都是她……”

  她死死盯着梦姬,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破绽,语气陡然变得尖锐,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润玉会如此袒护你,我看你面生,你肯定不是五湖四海族中之人,莫非你来自天界?”

  说出“天界”二字时,流云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自幼生长在北海,族中长辈曾说过,天界之人皆有凛然仙气,绝非妖族或魔族所能模仿。

  眼前这女子身上的气息,纯净而磅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疏离感,分明就是传说中天界之人的模样。

  可天界与五湖四海向来少有往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又为何会让润玉那般不同?

  流云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痛感让她稍稍稳住了慌乱的心绪。

  她知道自己不是梦姬的对手,哪怕对方此刻看似毫无还手之力,那份与生俱来的仙气也让她望而生畏。

  可她不能退,润玉是她从小认定的人,是她穷尽一生也要靠近的光。

  如今这束光突然被一个陌生女子夺走,她怎能甘心?

  梦姬缓缓抬眸,一双眸子如同深潭,不起半点波澜。

  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流云,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似是怜悯,又似是无奈。

  “天界……”她轻启朱唇,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被海风送进流云耳中,

  “或许是,或许不是。”

  这话让流云更加焦躁,她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梦姬面前,压低声音质问: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润玉单纯,你休要利用他!”

  她能感觉到梦姬身上并无恶意,可那份神秘感和润玉对她的特殊,让她无法放下戒备。

  她想起刚才润玉为了护着梦姬,对她冷了脸,如同针一般扎在她心上,至今仍隐隐作痛。

  浪涛愈发汹涌,仿佛要将这片海岸吞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海平面与天际线融为一体,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混沌。

  流云的影子被残阳拉得很长,投在沙滩上,微微晃动,像她此刻不安的心。

  她紧紧盯着梦姬,等待着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死心,或是让她燃起希望的答案。

  而梦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的仙气在暮色中愈发清晰,

  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她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暮色如墨,渐渐染透了整片海岸。

  浪涛拍击礁石的声响愈发沉闷,像是藏着无尽的心事,与流云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利用?”梦姬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比方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她缓缓侧过脸,长发滑落,露出一双清眸,眸中映着残阳最后的余晖,却无半分暖意,

  “我与他之间,何来利用之说。”

  她刻意避开“天界”二字,目光越过流云,望向茫茫大海,仿佛那片混沌的水域能隔绝所有追问。

  流云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心中的疑虑更甚,她攥紧拳头,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

  “那你为何不肯说清来历?你若真心对他,怎会连身份都不肯相告?”

  梦姬闭了闭眼,周身的仙气似乎都黯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