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秩序壁垒-《深渊毕业礼》

  题记: “规行矩步,安知冥途?” —— 《后汉书·张衡传》

  灰雾在前方稍稍稀薄,露出了奈何桥头的真实景象。

  那并非想象中的古朴石桥,而是一座结构精密、泛着金属冷光的巨大建筑,横跨在浑浊汹涌的忘川河上。桥身刻满了难以理解的复杂纹路,隐隐有能量在其中流转。桥头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地面由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板铺就,倒映着上方永恒不变的灰蒙。

  数十名身着统一制式黑色劲装、腰佩狭长兵刃的“鬼差”分立两侧,如同雕塑般纹丝不动。他们面容模糊,仿佛覆盖着一层数据干扰形成的马赛克,只有眼部位置闪烁着两点冰冷的红光,规律地扫视着前方缓慢移动的亡魂队伍。

  亡魂们麻木地前行,在接近桥头特定区域时,会有一名鬼差上前,眼中红光在其身上扫过,似乎在进行某种身份验证。整个过程无声、高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程序化冷漠。偶尔,有亡魂因未知原因停滞或偏离路线,立刻会有鬼差上前,手中兵刃并未出鞘,只是轻轻一点,那亡魂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矫正,重新回归队伍,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情绪。

  【侦测到单位:鬼差(低级)。初步扫描:力量属性预估>25,耐力属性预估>30。特性:魂体锁定(对非规则内生命体具有优先感知与压制效果)。警告:高威胁单位。】

  林洛书共享的数据出现在团队每个人的界面上,带来沉甸甸的压力。

  “力量超过25,耐力超过30……”赵乾低声重复,脸色凝重。他的力量属性经过多次强化,也才刚刚突破20点,耐力更是只有18点。单个鬼差的纸面数据就已经在他之上,更何况眼前有数十名,而且可能拥有未知的合击技或特殊能力。

  “看到了吗?”沈啸天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硬闯,我们没有任何机会。”他目光锐利地观察着鬼差的巡逻路线和验证流程,试图寻找规律或漏洞。

  苏小柔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中的恐惧几乎化为实质。眼前森严的景象比之前的灰雾之路更具冲击力,那是一种秩序带来的、无可抗拒的压迫感。

  “只能尝试沟通,或者……寻找其他身份验证方式。”林洛书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数据流疯狂闪烁,他在记录鬼差的行为模式,分析那红光扫描的原理,“他们似乎在执行一套固定的程序。”

  “沟通?跟这些木头疙瘩?”赵乾嗤笑一声,但声音压得极低,显然也清楚形势比人强。

  沈啸天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我过去试试。你们保持距离,见机行事。”作为队长,这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他整理了一下因传送而略显凌乱的作战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一些,然后迈步向着亡魂队伍的末端,也是鬼差警戒区域的边缘走去。

  李婉晴没有阻止,也没有赞同。她悄然将【基础隐匿术(进阶)】的效果提升到当前极限,同时【精神集中(进阶)】维持着大脑的高速运转。她的目光越过沈啸天的背影,落在那些鬼差身上,眼中的【命运丝线可视化】能力悄然开启。

  她看到,连接亡魂与鬼差的丝线是极其微弱的灰白色,代表着一种单向的、被支配的关系。而鬼差彼此之间,以及与那座奈何桥之间,则是由更加粗壮、更加明亮的暗红色丝线连接,构成一个严密而复杂的网络。这个网络,就是此地“规则”的具象化。沈啸天此刻,正像一个异样的病毒,试图靠近这个网络的边缘。

  就在沈啸天即将踏入鬼差警戒线的那一刻,距离他最近的两名鬼差眼中红光骤然亮起,同步转向他。没有警告,没有询问,其中一名鬼差抬起了手臂,手掌对准沈啸天,一股无形的力场瞬间扩散开来。

  【警告!受到“秩序排斥力场”影响!移动速度降低30%!技能释放难度增加!】

  沈啸天身体一僵,感觉像是陷入了粘稠的胶水中,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他试图开口,却发现连声音都似乎被这股力场压制,难以有效发出。

  “止步。”冰冷的、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从那名抬手鬼差的方向传来,并非通过空气振动,而是直接响彻在沈啸天的脑海,甚至隐约回荡在后方李婉晴等人的意识里,“未检测到合法引渡信号。非序列内亡魂,禁止通行。”

  另一名鬼差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兵刃上,虽然并未拔出,但威胁意味十足。周围其他鬼差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冰冷的红光如同数十个瞄准镜的光点,锁定了沈啸天。

  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赵乾肌肉隆起,几乎要冲出去,被林洛书死死拉住。“别动!力场范围未知,你进去也会被压制!”林洛书急促地低语。

  苏小柔吓得闭上了眼睛。

  沈啸天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努力抵抗着力场的压制,试图解释:“我们……并非亡魂,有要事需过桥……”

  “规则判定:非亡魂生命体,无特许权限,禁止通行。警告一次,立即退出警戒区域。重复,立即退出。”鬼差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任何回旋余地。那按在兵刃上的手,指关节微微收紧。

  【校长评语:看吧,这就是挑战规则的下场!沈啸天,你的勇气可嘉,但用错了地方。在这绝对的程序正义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力量被压制,行动被限制,连沟通的渠道都被彻底堵死。赵乾的愤怒无处发泄,林洛书的分析找不到漏洞,苏小柔的恐惧深入骨髓。而李婉晴,你的丝线看到了那铁壁般的规则之网,是否感到绝望?团队的第一次试探,以完败告终。】

  沈啸天咬紧牙关,在那股越来越强的排斥力和无处不在的冰冷注视下,他明白任何进一步的举动都可能导致瞬间的毁灭。他艰难地、一点点地向后挪动脚步,退出了那条无形的警戒线。

  在他退出范围的瞬间,力场消失,鬼差眼中的红光恢复正常的扫描频率,按在兵刃上的手也松开了,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它们重新变成了沉默的雕塑,继续着永无止境的验证工作。

  沈啸天退回团队中间,脸色难看至极,呼吸略显急促。第一次正面接触,他们连桥都没能靠近,就被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

  “混蛋!”赵乾低吼一声,一拳砸在旁边一块突兀的黑色岩石上,岩石纹丝不动,反而震得他手骨生疼。

  “完全程序化的应对机制,没有情感,没有变通。”林洛书总结道,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无奈,“除非我们能获得那个‘合法引渡信号’,或者拥有超越它们权限的‘特许权限’。”

  “哪里来的信号和权限?”沈啸天烦躁地反问。

  就在这时,李婉晴的目光捕捉到了亡魂队伍中的一个细微异常。一个看起来与其他亡魂并无不同的虚影,在接近扫描区域时,其体内似乎有微弱的、不同于亡魂灰白能量的淡蓝色光芒一闪而过。负责扫描的鬼差眼中红光在其身上多停留了零点几秒,随后便挥手让其通过,并未引向奈何桥,而是指向了广场侧面的一条不起眼的、被雾气笼罩的岔路。

  那个亡魂……不,或许不是亡魂,它身上有东西。

  “等等,”李婉晴突然开口,声音清冷,打破了团队的沮丧氛围,“或许,我们有办法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校长评语:绝境中的一丝微光?李婉晴,你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希望,还是又一个诱人深入的陷阱?团队的注意力再次被你吸引,这脆弱的领导权,似乎在无声中发生着偏移。沈啸天,你感受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