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楼，当壁镇唯一的一家青楼。
地方不大，但很是热闹，熙熙攘攘的，进的人多，出的人少，门口一副醒目的对联：
子曰食色性也，诗云寤寐求之。
二楼一间包房里，灯火暧昧，弥漫着低劣的香气。
顾念成和李大爪子坐在一张铺着锦缎的圆桌边，叫了一壶茶水，点了这里的花魁“一夜香。”
老鸨说“一夜香”有客，不能前来。
顾念成沉下脸，露出凶光，大掌一翻，拍桌子上一块兽骨做的牌子。
“拿给她看。”
老鸨子不认识顾念成，但她知道“一夜香”大有来头，总是神秘会见一些江湖人，见顾念成也不是好惹的，哪敢怠慢，倒着小碎步去请人了。
“大哥，刀刃岭你真一次没去过？”李大爪子问。
“嗯，新寨是我和老二选的，但建寨的事我一点没参与，毕竟要分道扬镳。
咱们是兵，他们是匪，知道的少一些，对他们，对咱们都好。”
一个易守难攻的寨子是土匪保命的依仗。
当年，薅云峰被屠，顾念成和陈侃爬遍了周围的山头，想找个最稳妥的落脚地，刀刃岭就是两人一起发现的。
顾念成让陈侃全权负责建新寨的事，他自己研究投靠北焰军的事，等寨子建好了，顾念成也走了。
等人的空档，顾念成和李大爪子有一搭无一搭的低声聊着。
突然，楼下一阵桌椅撞倒的声音，紧接着是几声惨叫，夹着拳脚相加的打斗声。
两人同时起身，正欲推门看个究竟，一个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大马金刀的往桌子旁一坐。
对着茶壶嘴咕咚咕咚喝水，边喝边说：
“他们不让我进，说不招待女客，我就打上来了。”
“阿布，你怎么跟来了？”两人异口同声，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布芙嬉皮笑脸的，抱着拳，拱着手，一副市井无赖的油滑腔调：
“二位大哥，小弟没来过，想跟二位哥哥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阿布，你是个姑娘，这是什么地方？你来这开什么眼界？胡闹！”
顾念成脸色不好看，说话有些严厉。
这时，楼下的打手都已挤上二楼，要把布芙打出去。
“慢着，他们是我的客人，都是误会，你们下去吧。”
一个衣着暴露，妩媚妖娆的女子，从一众打手中缓步走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人打发走了。
进了房间，二话不说，玉臂一勾，搂住顾念成的脖子，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把手探到了顾念成的衣襟里，摩挲着他的胸口，说话的声音勾人魂魄。
“顾大当家的，您可好久没来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就忘了凡楼里还有个‘一夜香’了，亏得我还天天念着你。”
听说过青楼是干什么的地方，布芙来之前做了心理准备，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的准备全无用处。
瞪着大眼睛，盯盯的看着顾念成和他腿上坐着的人。
额的娘呀！
原来青楼的人都是这么勾搭男人的，真是长见识了。
哥说啥本事都得学着点，技多不压身，遇事不求人。
我要不要偷着学两招？没准以后就用上了。
李大爪子眼疾手快，赶紧用手把布芙的眼睛捂住了。
顾念成惊慌失措的把一夜香从身上推了下去，弹跳起来，像被针扎到了腚。
“李大爪子，你蒙我眼睛干嘛，你让我看看顾念成的相好长啥样，你放开我。”
布芙挣扎着，用手在李大爪子的两根手指间掰出了一道指缝，一只眼睛从指缝里望出去，大声赞叹道：
“哇！长的真好看，这简直就是画上的人，你是顾念成的相好？”
我的亲娘耶，完蛋了！
大哥刚碰到个合心意的人，还没下手呢，就出这档子事。
“一夜香”要是坏了大哥的好事，还不得让二哥把她远远的卖了。
吓得李大爪子，赶紧用另一只手把布芙的嘴也捂上。
似乎堵住了布芙的嘴，不让她说话，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见，刚才的事就等同于没发生。
“阿布，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哎呀！李大爪子，你轻点。”
顾念成此时像热锅上的蚂蚁，心急的似百爪挠心，语无伦次，说出的话也结结巴巴的。
“一夜香”看着顾念成的窘态，又看了一眼布芙，立马换成拒人千里的冷漠脸，说道：
“呦，这带着姑娘逛青楼，姑奶奶我还是头一招遇见。”
“这个点子现在谁掌事？叫他过来。”顾念成拉下脸色，没接一夜香的话茬。
见顾念成动了气，“一夜香”收敛了妖娆劲儿，娇哼一声，推门出了房间。
李大爪子跟布芙商量：“我松开手，你别乱说话哦。”
布芙点点头，李大爪子松了一口气，也松开了手。
很快，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过来，进门就行礼，恭敬问道：
“这位爷，您路上辛苦，窝子小，做不了几个菜，您好哪一口？（你是做哪行的？）”
这个富态男子，顾念成不认识，猜想是老二新招揽的。
便按照江湖规矩答道：
“看山守业，嘴不挑，吃家里饭（当家说了算的，和你同行，绿林土匪）。”
富态男继续问：
“您访的是哪家客？寻的是哪门亲？靠的哪座山，罩的哪方水？（你是哪个山头的？找谁？）”
“刀上血催我出山，老风起云好下川（薅云峰，找你们刀刃岭大当家的）。”
富态男弯身哈腰，恭敬的双手奉还那块兽骨牌。
顾念成不容反驳的给李大爪子下令：
“把阿布领回客栈去，我一会儿就回。”
黑道对暗语还挺有意思，看的津津有味，布芙还想看，却被李大爪子连推带哄的拽回了客栈。
路上，布芙不停的问：
“那一夜香，是不是顾念成的相好？她长的可真好看。”
“要了命了！我的天爷啊，营正，你可长点心吧！”
李大爪子有些头疼，几近抓狂，特别想告诉她：你才是我大哥的相好。
但，没那个胆子说，大哥都下了严令，不让下面人乱说话。
这事要是坏在他身上，轻了挨顿揍扒掉一层皮，重了以后八营就没他这号人物了。
顾念成回来的时候，布芙已经在隔壁房间睡下了，顾念成很是担心，问：
“她生气了？”
李大爪子摇摇头。
顾念成稍有释然，转而又蒙上了一层失望，问：
“她一点都没生气？”
李大爪子又摇摇头。
“她没说什么？”
李大爪子很诚实，拿捏着布芙的声调和口吻，一板一眼的学着：
“那个一夜香，是不是顾念成的相好？她长的可真好看。”
顾念成怔愣片刻，疑惑的问：
“就说的这个？没骂我？”
“要了命了！大哥，你是希望她生气，还是不希望她生气？
瞧瞧你，人家没吃你的醋，难受了吧。”
被李大爪子调侃后，顾念成更加烦躁，骂了一句：
“滚你个球的。”
次日一大早，顾念成就等在布芙的房门前，打了好多腹稿，想要跟布芙解释点什么。
布芙一开房门就见顾念成板着一张大驴脸，那张大驴脸下明显隐着一丝慌乱，张嘴问了一句：
“才回来啊？”
顾念成如掉进了万丈深渊，又似进了冤狱，焦急暴躁的解释着：
“我哪才回来呀，我昨晚就回来了，我回来的时候你睡着了。”
“那你事办的挺快。”
办啥事？什么挺快？
顾念成都快急哭了，说话都有些抓不住重点：
“我就和那个掌事的说了一会儿事，让他传消息去岭上，约好了时辰，我就回来了，没干别的。”
布芙看了一眼顾念成，有些不可思议的说：
“我说的就是递消息的事。”
“那地方，我当土匪的时候去过两次，现在不去了，我不是那个一夜香的常客。”
顾念成快崩溃了，正视着布芙，认真的解释着，岂料，布芙抿嘴一笑，回了一句：
“你紧张个啥？相好就相好呗，那一夜香挺好看的。”
说完，朝顾念成眨了一下眼，下楼去了。
李大爪子躲在柱子旁偷看半天了，忍不住大笑出声，拍拍顾念成的肩膀，坏笑道：
“大哥，你完蛋了！
你看营正事不关己的样子，如果她真的不生你的气，那说明她心里没你，把她哄到手还差的远呢；
如果她假装不生你的气，那就惨了，等着以后火发出来，弄死你，您自求多福吧。”
三人在街边一个包子铺吃的早饭。
包子，米粥，咸鸭蛋。
布芙连吃了三个咸蛋黄，心满意足。
李大爪子认命的就着稀粥，吃着齁咸的鸭蛋清，恨恨腹诽。
抢我鸭蛋哄媳妇，大哥，你见色忘义！你不知廉耻！你，你就是个土匪！
吃过早饭没一会儿，来了四个壮汉，都是山里人打扮，在客栈找到顾念成，行了个江湖礼，中气十足：
“顾大哥，刀刃岭陈大当家让小的们接您上山一聚。”
四人带路，布芙三人跟在他们身后。
过了一岗又一岗，一坡又一坡，走了五六里路才到了刀刃岭山脚下。
一个土匪拿出蒙眼布，歉意道：
“顾大哥，对不住了，大当家定的规矩，除了您，其他人都得蒙眼上山。”
地方不大，但很是热闹，熙熙攘攘的，进的人多，出的人少，门口一副醒目的对联：
子曰食色性也，诗云寤寐求之。
二楼一间包房里，灯火暧昧，弥漫着低劣的香气。
顾念成和李大爪子坐在一张铺着锦缎的圆桌边，叫了一壶茶水，点了这里的花魁“一夜香。”
老鸨说“一夜香”有客，不能前来。
顾念成沉下脸，露出凶光，大掌一翻，拍桌子上一块兽骨做的牌子。
“拿给她看。”
老鸨子不认识顾念成，但她知道“一夜香”大有来头，总是神秘会见一些江湖人，见顾念成也不是好惹的，哪敢怠慢，倒着小碎步去请人了。
“大哥，刀刃岭你真一次没去过？”李大爪子问。
“嗯，新寨是我和老二选的，但建寨的事我一点没参与，毕竟要分道扬镳。
咱们是兵，他们是匪，知道的少一些，对他们，对咱们都好。”
一个易守难攻的寨子是土匪保命的依仗。
当年，薅云峰被屠，顾念成和陈侃爬遍了周围的山头，想找个最稳妥的落脚地，刀刃岭就是两人一起发现的。
顾念成让陈侃全权负责建新寨的事，他自己研究投靠北焰军的事，等寨子建好了，顾念成也走了。
等人的空档，顾念成和李大爪子有一搭无一搭的低声聊着。
突然，楼下一阵桌椅撞倒的声音，紧接着是几声惨叫，夹着拳脚相加的打斗声。
两人同时起身，正欲推门看个究竟，一个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大马金刀的往桌子旁一坐。
对着茶壶嘴咕咚咕咚喝水，边喝边说：
“他们不让我进，说不招待女客，我就打上来了。”
“阿布，你怎么跟来了？”两人异口同声，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布芙嬉皮笑脸的，抱着拳，拱着手，一副市井无赖的油滑腔调：
“二位大哥，小弟没来过，想跟二位哥哥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阿布，你是个姑娘，这是什么地方？你来这开什么眼界？胡闹！”
顾念成脸色不好看，说话有些严厉。
这时，楼下的打手都已挤上二楼，要把布芙打出去。
“慢着，他们是我的客人，都是误会，你们下去吧。”
一个衣着暴露，妩媚妖娆的女子，从一众打手中缓步走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人打发走了。
进了房间，二话不说，玉臂一勾，搂住顾念成的脖子，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把手探到了顾念成的衣襟里，摩挲着他的胸口，说话的声音勾人魂魄。
“顾大当家的，您可好久没来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就忘了凡楼里还有个‘一夜香’了，亏得我还天天念着你。”
听说过青楼是干什么的地方，布芙来之前做了心理准备，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的准备全无用处。
瞪着大眼睛，盯盯的看着顾念成和他腿上坐着的人。
额的娘呀！
原来青楼的人都是这么勾搭男人的，真是长见识了。
哥说啥本事都得学着点，技多不压身，遇事不求人。
我要不要偷着学两招？没准以后就用上了。
李大爪子眼疾手快，赶紧用手把布芙的眼睛捂住了。
顾念成惊慌失措的把一夜香从身上推了下去，弹跳起来，像被针扎到了腚。
“李大爪子，你蒙我眼睛干嘛，你让我看看顾念成的相好长啥样，你放开我。”
布芙挣扎着，用手在李大爪子的两根手指间掰出了一道指缝，一只眼睛从指缝里望出去，大声赞叹道：
“哇！长的真好看，这简直就是画上的人，你是顾念成的相好？”
我的亲娘耶，完蛋了！
大哥刚碰到个合心意的人，还没下手呢，就出这档子事。
“一夜香”要是坏了大哥的好事，还不得让二哥把她远远的卖了。
吓得李大爪子，赶紧用另一只手把布芙的嘴也捂上。
似乎堵住了布芙的嘴，不让她说话，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见，刚才的事就等同于没发生。
“阿布，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哎呀！李大爪子，你轻点。”
顾念成此时像热锅上的蚂蚁，心急的似百爪挠心，语无伦次，说出的话也结结巴巴的。
“一夜香”看着顾念成的窘态，又看了一眼布芙，立马换成拒人千里的冷漠脸，说道：
“呦，这带着姑娘逛青楼，姑奶奶我还是头一招遇见。”
“这个点子现在谁掌事？叫他过来。”顾念成拉下脸色，没接一夜香的话茬。
见顾念成动了气，“一夜香”收敛了妖娆劲儿，娇哼一声，推门出了房间。
李大爪子跟布芙商量：“我松开手，你别乱说话哦。”
布芙点点头，李大爪子松了一口气，也松开了手。
很快，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过来，进门就行礼，恭敬问道：
“这位爷，您路上辛苦，窝子小，做不了几个菜，您好哪一口？（你是做哪行的？）”
这个富态男子，顾念成不认识，猜想是老二新招揽的。
便按照江湖规矩答道：
“看山守业，嘴不挑，吃家里饭（当家说了算的，和你同行，绿林土匪）。”
富态男继续问：
“您访的是哪家客？寻的是哪门亲？靠的哪座山，罩的哪方水？（你是哪个山头的？找谁？）”
“刀上血催我出山，老风起云好下川（薅云峰，找你们刀刃岭大当家的）。”
富态男弯身哈腰，恭敬的双手奉还那块兽骨牌。
顾念成不容反驳的给李大爪子下令：
“把阿布领回客栈去，我一会儿就回。”
黑道对暗语还挺有意思，看的津津有味，布芙还想看，却被李大爪子连推带哄的拽回了客栈。
路上，布芙不停的问：
“那一夜香，是不是顾念成的相好？她长的可真好看。”
“要了命了！我的天爷啊，营正，你可长点心吧！”
李大爪子有些头疼，几近抓狂，特别想告诉她：你才是我大哥的相好。
但，没那个胆子说，大哥都下了严令，不让下面人乱说话。
这事要是坏在他身上，轻了挨顿揍扒掉一层皮，重了以后八营就没他这号人物了。
顾念成回来的时候，布芙已经在隔壁房间睡下了，顾念成很是担心，问：
“她生气了？”
李大爪子摇摇头。
顾念成稍有释然，转而又蒙上了一层失望，问：
“她一点都没生气？”
李大爪子又摇摇头。
“她没说什么？”
李大爪子很诚实，拿捏着布芙的声调和口吻，一板一眼的学着：
“那个一夜香，是不是顾念成的相好？她长的可真好看。”
顾念成怔愣片刻，疑惑的问：
“就说的这个？没骂我？”
“要了命了！大哥，你是希望她生气，还是不希望她生气？
瞧瞧你，人家没吃你的醋，难受了吧。”
被李大爪子调侃后，顾念成更加烦躁，骂了一句：
“滚你个球的。”
次日一大早，顾念成就等在布芙的房门前，打了好多腹稿，想要跟布芙解释点什么。
布芙一开房门就见顾念成板着一张大驴脸，那张大驴脸下明显隐着一丝慌乱，张嘴问了一句：
“才回来啊？”
顾念成如掉进了万丈深渊，又似进了冤狱，焦急暴躁的解释着：
“我哪才回来呀，我昨晚就回来了，我回来的时候你睡着了。”
“那你事办的挺快。”
办啥事？什么挺快？
顾念成都快急哭了，说话都有些抓不住重点：
“我就和那个掌事的说了一会儿事，让他传消息去岭上，约好了时辰，我就回来了，没干别的。”
布芙看了一眼顾念成，有些不可思议的说：
“我说的就是递消息的事。”
“那地方，我当土匪的时候去过两次，现在不去了，我不是那个一夜香的常客。”
顾念成快崩溃了，正视着布芙，认真的解释着，岂料，布芙抿嘴一笑，回了一句：
“你紧张个啥？相好就相好呗，那一夜香挺好看的。”
说完，朝顾念成眨了一下眼，下楼去了。
李大爪子躲在柱子旁偷看半天了，忍不住大笑出声，拍拍顾念成的肩膀，坏笑道：
“大哥，你完蛋了！
你看营正事不关己的样子，如果她真的不生你的气，那说明她心里没你，把她哄到手还差的远呢；
如果她假装不生你的气，那就惨了，等着以后火发出来，弄死你，您自求多福吧。”
三人在街边一个包子铺吃的早饭。
包子，米粥，咸鸭蛋。
布芙连吃了三个咸蛋黄，心满意足。
李大爪子认命的就着稀粥，吃着齁咸的鸭蛋清，恨恨腹诽。
抢我鸭蛋哄媳妇，大哥，你见色忘义！你不知廉耻！你，你就是个土匪！
吃过早饭没一会儿，来了四个壮汉，都是山里人打扮，在客栈找到顾念成，行了个江湖礼，中气十足：
“顾大哥，刀刃岭陈大当家让小的们接您上山一聚。”
四人带路，布芙三人跟在他们身后。
过了一岗又一岗，一坡又一坡，走了五六里路才到了刀刃岭山脚下。
一个土匪拿出蒙眼布，歉意道：
“顾大哥，对不住了，大当家定的规矩，除了您，其他人都得蒙眼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