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蝶影迷踪,弑神残章-《九霄冰凰录轮回剑烬》

  就在那一瞬,星河尽头传来低鸣,如同远古的钟声,轻轻敲在识海深处。那声音不响,却让每一寸骨节都震颤起来。他抬头,只见原本漆黑的虚空中,竟缓缓浮现出一片花海的轮廓——彼岸花开,红如血,静如死,层层叠叠铺展在无垠之上,仿佛整片宇宙的尽头,都被这诡异的红浸透。

  而那糖心,正从他掌心缓缓渗入皮肤,像一滴熔化的火,顺着血脉游走,直抵心口。

  他忽然觉得冷。

  不是外界的寒,而是从内脏深处渗出的冰,像有谁在他胸腔里凿了一口井,井底埋着千年的霜。

  糖心渗入血肉的刹那,吴浩的骨头缝里开始结冰。

  不是从外往里冻,是从骨髓往外冒寒气,像是身体里埋着一口井,井底结了千年玄霜。他没动,任由那股冷顺着血脉爬遍全身。识海深处有东西在响,像碎玻璃在风里打转,又像谁在隔着墙敲指甲。

  玄冰螭的声音就这么钻进来:“喂,你小时候摔进涅盘池那次,其实是我把你捞上来的。”

  他眼皮一跳。

  “你记不记得?右肩胛骨那里有块疤,形状像只歪嘴蝴蝶。那是我咬的——怕你沉下去,又不能碰你,只好用牙扯住衣领。疼不疼?现在想想,还挺蠢的。”

  吴浩终于睁眼。

  眼前没有花海,没有光,只有他自己,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蹲在冰面上,手里攥着半块化掉的糖。四周漆黑,唯有脚下冰层透出微弱红光,映着他冻得发青的脸。

  “这不是记忆。”他开口,声音却像从别人嘴里挤出来的,“这是你藏在龙鳞里的遗言。”

  “对啊。”她笑了一声,轻得像雪落,“我总得留点东西,不然你以后走错了路,连个骂我的人都没有。”

  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红光涌出,照见无数画面:他在不同时间线里倒下,有的被剑穿心,有的被火焚身,有的跪在废墟里抱着妹妹的尸体干嚎。九百九十九次死亡,每一次死法都不一样,但结局都一样——没人等他回来。

  “看够了吗?”玄冰螭说,“你一直以为牺牲是为了改变结局。可其实……我们只是想让你活着回来一次。”

  吴浩站起身,孩童的身体一寸寸拉长,冰鳞从右臂蔓延至肩颈,瞳孔里星芒闪动。他抬起手,指尖凝出一粒冰晶,里面封着一片彼岸花瓣。

  花瓣动了下。

  不是风,是它自己在颤,像有心跳。

  “魂光转轮没散。”他说,“它被拆了,一块块塞进这片花海里。”

  “聪明。”玄冰螭的声音淡了,“所以这里不是新世界,是坟场。咱们埋的,别人烧的,最后长出了花。”

  冰晶炸开,寒气四溢。吴浩一步踏出,脚底黑雾翻滚,瞬间化作血色花海。风不动,花瓣却浮在空中,排列成星图,正对着他眉心。

  他没躲。

  星图旋转,沙盘残影在识海边缘闪了一下,立刻被花海吸走。下一秒,他看见自己站在千年前的剑冢,手握冰魄剑,面前是初代剑尊的背影。

  “你要杀我?”那个背影问。

  “你要我活着。”吴浩答。

  星图崩解,花瓣落地,一切归静。

  他站在花海中央,手里还攥着那粒糖心融化的残渣。红得发黑,黏在掌纹里,像干掉的血。

  然后他听见脚步声。

  不是踩在花上,是踩在冰上。咔、咔、咔,节奏稳定,像是故意走给他听。

  林逸从花丛里走出来,胸口符咒完好,脸色红润,连头发都没乱一根。

  吴浩抬手,冰魄剑意凝于指尖。

  “别紧张。”林逸摊手,“我知道你现在看谁都像幻象。毕竟上一个‘我’,是被你亲手烧成灰的。”

  “你不是他。”吴浩说。

  “对,我不是。”林逸笑了,“我是他没说完的那句话。”

  吴浩没动。

  林逸也不急,慢悠悠走到一株彼岸花前,掐下一片花瓣,放在鼻尖闻了闻:“有意思。这花吃的是记忆,吐的是执念。你妹妹割腕画舟的时候,它在吸她的不甘;陈晓琳化雕的时候,它在嚼她的遗憾;玄冰螭炸魂的时候……它连眼泪都舔干净了。”

  他把花瓣扔了。

  “可它漏了一样东西。”

  “什么?”

  “未来。”林逸转头看他,“它以为所有人都是来告别的。但它没料到,有人是来重启的。”

  吴浩冷笑:“所以你是钥匙?”

  “我是门铃。”林逸指了指远处,“她要醒了,你不去打个招呼?”

  吴浩顺着看去。

  顾清寒的冰像立在花海尽头,裂纹爬满全身,像蛛网罩着一块红玉。最细的那道裂痕从眉心朱砂痣开始,一直延伸到唇角,像是有人用刀轻轻划了一笑。

  他走过去。

  每一步,脚下冰层就厚一分。碎冰体质自动共鸣,寒气顺着地面流向冰像,渗入裂缝。像体内有东西在动,一下一下,撞着冰壳。

  “你还记得宁红夜手臂上的冰羽吗?”玄冰螭的声音又来了,比刚才更轻,“她说那根羽毛断不了,是因为有人一直在替她握着。”

  吴浩停下,伸手贴上冰面。

  冷得发烫。

  冰层深处,一抹红光闪了一下,像睁眼。

  “我回来了。”他说,“这一次,换我等你。”

  冰像没动,但裂纹突然扩散,咔的一声,右手指尖崩落一块碎冰。紧接着,一声凤鸣从地底冲出,撕得花海翻卷如血浪,浮空花瓣全被震落,密密麻麻铺了一地,像下了一场红雪。

  林逸站在原地没动,袖子被风吹起一角。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他忽然说。

  吴浩回头。

  “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弑神者。”林逸看着他,嘴角微扬,“可神从来没死。它只是……换了个容器活着。”

  吴浩没接话。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那点糖心残渣还在,红得刺眼。他忽然想起什么,翻过手腕——右肩胛骨那块疤,正隐隐发烫。

  形状像只蝴蝶。

  歪嘴的。

  他抬眼,正要开口,林逸却突然抬手,指向花海深处。

  “你看。”

  吴浩顺着看去。

  一片花瓣缓缓升起,悬在半空,背面浮现出一行字:

  “替我看看有没有糖人铺。”

  字迹未干,墨迹像血,一滴滴往下坠,可落不到地,就在空中化了。

  吴浩伸手去接。

  指尖碰到那滴“血”的瞬间,整片花海静止。

  花瓣不动,风不吹,连林逸脸上的笑都凝住了。

  只有那滴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滚过掌心,滴在冰像基座上。

  滋——

  一声轻响,像是火烫到了冰。

  基座裂开一道新缝,里面透出微光,红得像谁的眼睛。

  吴浩蹲下,手指抠进裂缝。

  冰很硬,割得指腹渗血。血混着那滴“墨血”流进去,光突然亮了一瞬。

  他听见顾清寒的声音,极轻,像梦话:

  “你迟到了。”

  他没答。

  只是把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用力一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