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捷报!蒙古骑兵被打哭了!-《祖宗们,时代变了》

  崇祯十七年,春寒料峭。

  北京城外,一座破败的军营。

  这里是京营,一个曾经让大明骄傲的名字,如今只剩下腐烂的同义词。

  三千人,更像是三千具行尸走肉。

  他们是流民,是逃兵,是被命运碾碎后丢在这里的残渣。

  军营里,臭气能把野狗熏得绕道走。

  士兵们蜷缩在破烂的帐篷里,眼神空洞,唯一的活动就是从发霉的陈米里挑拣出还能下咽的部分。

  然而,一个月。

  仅仅一个月,这里发生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营地里那股能让人窒息的恶臭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新翻泥土的气息。

  一条条标准的排污沟渠被挖了出来,通向远处新建的公共厕所。

  士兵们不再衣衫褴褛,身上是统一的号服。

  布料粗糙,补丁摞着补丁,但干净,整洁。

  每日的伙食,不再是发霉的陈米。

  是能见到油花的热粥,是掺了麦麸、能噎死人的扎实馒头。

  这一切的改变,源于紫禁城里那位愈发让人看不懂的皇帝,朱由检。

  他从周墨那里学来的东西,没有名字,他自己称之为《基层建设法》。

  他没有空谈忠君爱国的大道理,而是将周先生的理论,化为了最具体,最琐碎,也最有效的措施。

  王辰,锦衣卫小旗,被皇帝亲自挑选,派入这支烂到骨子里的新军。

  他的新身份,叫书记官。

  和他一同来的,还有数十名最忠心、最可靠,并且识字的锦衣卫番子。

  他们的任务,不是监视。

  皇帝的原话是:“朕不要你们当眼睛,朕要你们当朕的手脚,当朕的嘴巴。”

  王辰和他的同僚们,将士兵以十人为一队,百人为一总,建立起最基础的层级管理。

  他负责的第一个队,十个人,九个面黄肌瘦,还有一个病得快要断气。

  “叫什么名字?”王辰的本子上,是用炭笔画出的简易表格。

  一名士兵畏畏缩缩,不敢说话。

  “问你话呢!”王辰旁边的锦衣卫呵斥道。

  “别吓着他。”王辰制止了同伴,换了一种方式。

  “家里还有几口人?有婆娘吗?有娃吗?”

  那士兵愣住了。

  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

  以前的军官,只关心他还能不能拿起刀,还能不能当炮灰。

  “有……有个婆娘……还有个娃,刚……刚会走……”

  “想他们吗?”

  士兵的眼眶瞬间红了,重重地点头。

  “那就给家里写封信。”王辰把纸和炭笔推过去,“不识字,我替你写,你来说。”

  那天,王辰帮着队里八个文盲写了家信。

  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报个平安,说自己吃上了饱饭,换了新衣。

  写完信,王辰收好,看着他们:“这些信,我会派人送到你们家里。只要你们在这里好好干,不止能吃饱,每个月还有军饷。饷银,可以直接送到你们婆娘手上。”

  十个麻木的兵,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点点活气。

  接下来,是朱由检称之为思想钢印的东西。

  每日清晨操练前,王辰都会带着手下的一百人,扯着嗓子高喊。

  “为谁当兵!”

  声音稀稀拉拉,充满了有气无力。

  王辰也不恼,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没吃饭吗?今天早上的馒头,不比你们以前吃的馊饭强?”

  士兵们不说话。

  “大声点!让你们的婆娘孩子,在老家都能听见!”

  “为谁当兵!”

  “为皇上!为大明!为老婆孩子热炕头!”

  口号很粗俗,一点都不文雅。

  他们听不懂“精忠报国”,也无法理解“社稷安危”。

  但他们知道,家里的婆娘需要钱买米,娃需要穿衣。

  热乎的炕头,是他们做梦都想回去的地方。

  一遍,两遍,十遍。

  喊声从稀稀拉拉,到整齐划一,最后变成了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怒吼。

  紧接着是操练。

  王辰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是皇帝亲手发下来的。

  上面的字很简单,配着图画。

  是周墨给朱由检的戚继光《纪效新书》的简化版,还混杂着一些他们看不懂的,叫做小队协同的理念。

  没有个人单挑,没有花里胡哨的刀法。

  只有最简单的配合。

  “张三!李四!王五!你们三人一组!”王辰用木棍指着三个正在发愣的士兵。

  “张三,你拿火铳,只管射击!”

  “李四,你负责装填弹药,把装好的火铳递给张三!”

  “王五,你拿长矛,就站在他们俩前面!谁靠近,你就捅谁!听懂了吗!”

  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战场上,一个人是废物!三个人抱成团,就是一块铁!”

  王辰吼道,“你们要做的,不是砍死多少敌人,是保护好你身边的这两个人!他活着,你才能活!”

  训练是枯燥的。

  三人一组,五人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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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进,后退,结阵,交替射击。

  起初,乱作一团。

  火铳手把火铳递错了方向,装填手把火药洒了一地,长矛手差点捅到自己人的屁股。

  王辰不骂人,只是罚。

  配合错一次,全队晚上就少一个馒头。

  为了那一口吃的,士兵们开始玩了命地练习。

  他们开始习惯把后背交给队友,开始习惯在射击的间隙,听着耳边传来队友递上新火铳的呼喊。

  京城内外的勋贵将领,都听说了皇帝的这次异想天开。

  他们把这支新军当成一个笑话。

  一个绝望的皇帝,在玩一场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直到那天。

  一支数百人的蒙古游骑兵,绕过了边关的防线,像一阵风,突袭了军营附近的一座村庄。

  他们是来打草谷的。

  烧杀抢掠,熟门熟路。

  凄厉的警钟声在军营上空响起。

  营中大乱。

  一些老兵油子,听到“鞑子来了”四个字,腿肚子当场就软了,第一反应就是往回跑。

  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就被各队的书记官用刀鞘狠狠抽了回去。

  “跑什么!阵型!”王辰拔出佩刀,声音嘶哑地怒吼。

  他负责的那个总队,一百人,就在营地最外围。

  他没有将领的指挥,甚至没有接到任何明确的命令。

  但皇帝发下的那本小册子,和他这一个月来反复强调的话,已经成了他身体的本能。

  “各队!以队为单位!寻找掩体!”

  “第一队、第二队、第三队!进入东侧壕沟!”

  “第四队、第五队!把拒马推出去!”

  “火铳手!三段射!不要慌!等他们靠近了再打!”

  士兵们在最初的惊慌之后,下意识地开始执行这些天来被无数次重复的命令。

  他们三人一组,迅速结成战斗小组。

  壕沟,就是现成的掩体。

  前几日刚挖好,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味。

  简易的拒马被推到阵前,形成一道脆弱但有效的屏障。

  蒙古游骑兵呼啸而来。

  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些步兵,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他们甚至懒得用弓箭,挥舞着马刀,准备享受一场屠杀的盛宴。

  近了。

  更近了。

  他们能看清那些明军士兵脸上惊恐的表情。

  “第一排!放!”

  王辰的声音被淹没在马蹄声中,但他的旗语,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砰!砰!砰!”

  一阵并不算密集的火铳声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蒙古骑兵,连人带马,一头栽倒在地。

  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蒙古人有些错愕。

  他们没想到这群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步兵,居然敢主动开火。

  不等他们重整队形。

  “第二排!放!”

  又是一轮射击。

  这次,火铳手们明显镇定了许多,准头也高了不少。

  又是十几名骑兵落马。

  紧接着,是第三排。

  王辰死死盯着前方,心脏狂跳。

  他不知道这种战术有没有用,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当第一排的士兵重新装填好弹药,再次举起火铳时,那些不可一世的蒙古骑兵,终于感到了不对劲。

  这群明军,和他们以前遇到的完全不同。

  他们不崩溃,不逃跑,就像一块扎人的石头,在固定的位置,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朝他们射击。

  壕沟里的长矛手,将一杆杆长矛斜斜地刺出去,让冲到近处的骑兵无法越雷池一步。

  一场看似必败的遭遇战,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半个时辰后。

  蒙古游骑兵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咒骂着拨转马头,仓皇逃窜。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区区百十个步兵,居然能啃掉他们这么多人。

  战斗结束了。

  壕沟内外,一片死寂。

  王辰扶着墙壁,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手下的士兵们,一个个呆若木鸡。

  他们看着远去的敌人,又看看地上蒙古人的尸体,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火铳和长矛。

  赢了?

  我们……赢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瘫坐在地,放声大哭。

  哭声会传染。

  很快,整个阵地上,哭声连成一片。

  那是恐惧释放后的宣泄,是死里逃生的庆幸,更是一种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的、陌生的情绪。

  我们,用自己的手,保住了自己的命。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检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他面前的桌案上,堆满了从各处送来的、雪片般的坏消息。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殿门被轻轻推开,秉笔太监王承恩快步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急促。

  “陛下!”

  朱由检没有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陛下!”王承恩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和颤抖,“京营新军,捷报!”

  朱由检的身体,僵硬地动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

  “念。”

  “遵旨!”王承恩展开手中的战报,清了清嗓子,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念道。

  “本日午时,鞑虏游骑三百余,突袭营外张家庄,我新军一总队,于书记官王辰带领下,自发迎敌……于壕沟内结阵,以三段射之法,毙敌三十七人,伤者无数,鞑虏惊惧,仓皇北窜……”

  “我军……我军亡一人,伤三人……”

  王承恩念完了。

  大殿内,落针可闻。

  朱由检手握着那份战报,单薄的纸张在他手中剧烈地颤抖着。

  他看到了。

  在无尽的黑暗和绝望中,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但却真真切切,属于他自己的光。

  那不是祖宗的余荫,不是大臣的怜悯,是他,朱由检,亲手点燃的火苗。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手背上。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泪。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任由那压抑了太久的、劫后余生的热泪,无声地划过他憔悴的面庞。

  许久。

  他猛地站起身。

  “备笔墨!”

  他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和软弱,只剩下钢铁般的决绝。

  一张崭新的宣纸在御案上铺开。

  朱由检提起狼毫,蘸饱了墨,在纸上写下了给那位仙师的第二份申请。

  字迹坚定,笔锋如刀。

  “恳请仙师,赐我《大规模军队后勤与补给线管理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