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代号芸-《我即主宰》

  知风听三个人说完,神色晦暗不明。

  “谢林芸,”他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们都以为谢林芸会辩解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谢林芸摇了摇头:“没有。”

  晏弦终袖子下的手握紧了拳头。

  他看着坐在凳子上垂着头的谢林芸,又看了看一边的楚云天,忽然开口:

  “楚云天。”

  “嗯?”楚云天抬头,显然没想到晏弦终会突然如此郑重的唤自己。

  他望向晏弦终,师兄对上他的目光,下定决心一般开口:

  “开述灵。”

  “你知道的对身怀六甲的女子开幻境,她可能会承受不住。”楚云天握紧扶手,“你……”

  “出事我担。”晏弦终下定决心一般,“开述灵。”

  楚云天看着严肃的晏弦终,点了点头。

  他闭眼,向着谢林芸的方向,抬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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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林芸原先曾是风州一处城中的大小姐。

  楚云天快速检索着她的记忆,前几年她过的很愉快,在家中的小花园里奔跑、嬉戏、无忧无虑。

  她母亲给她取得名字是,文映雪。

  因为她出生在冬日。

  小小的她抓周抓的是书卷,家人都夸她定是才女,母亲却说她想做什么都随她开心。

  小映雪就这样无忧无虑的成长到了七岁。

  她外祖母在山中有庄子,夏日炎热,她就去庄子上避暑。

  变故就发生在旦夕之间。

  那日,她在溪水中摸鱼,本来身后跟了仆从,但她越玩越开心,山间起了雾都没发现。

  那是夏日,哪来的雾。

  待雾散去之后,小映雪惊恐的发现,周围的景象变了,跟着她的人也不见了。

  她惊慌失措的上岸,赤足站在草地上,茫然的望着四周。

  尔后,一位修士笑着蹲下了身:“文映雪。”

  “你是谁?”小映雪害怕的后退。这个叔叔穿的衣服几乎是浓墨重彩的紫,各种各样的紫色聚集在一件袍子上,而他的脸,比那衣袍还要阴郁,笑的仿佛不像真人。

  他身侧是另一位面无表情的男子,腰间悬着好几个面具,神色晦暗不明,看她的目光却是饶有兴趣:“你别吓到她。”

  那个蹲下身的修士伸出手,明明小映雪站的很远,却还是被他轻而易举抓住了。

  他把着她的脉门,点点头:“今天这个不错,似乎是难得的冰灵根。”

  “文映雪,”那个腰间悬着面具的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要不要跟我们去学习?”

  “不要。”小映雪摇头,“妈妈不让我跟陌生人走。”

  “噢,不要,”蹲着的人点点头,“确定不要?”

  “我有先生,不要。”小映雪再次摇了摇头。

  “确定不要?”这次两个人一起问她。

  小文映雪害怕的就想抽回手跑开:“有坏人啊!”

  “不要就不要吧。”蹲着的人放开她,“希望你不要后悔。”

  山间雾起,再散开时,小映雪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只是睡了一觉。

  她的侍女开心的跑过来给她一个花环:“小姐醒了!”

  她的嬷嬷则关切的望着她:“小姐怎么了?不舒服?”

  文映雪摇摇头:“只是做了个梦。”

  当天晚上,她又梦到了那两个奇怪的男人。

  他们仍然是问她要不要跟着他们去学习,问了三遍。

  小映雪还是说不要。那个蹲下的人就笑:“那你就回去看看要不要吧。”

  她睁开眼,发现整个庄子成了一片火海。

  疼爱她的外祖父外祖母、打小跟着她白日还未她带上花环的小姐妹、生怕她冷了热了的嬷嬷……

  风州和同文氏,一夜之间,上下几百口人,灭门。

  文家家主、副家主曝尸门口,身上是镜刃留下的伤口。

  磨镜帝师,手持一圆镜,名曰洞照幽微,可碎为镜刃、可合而照耀。

  至今无人能与他过三招以上。

  那场弑神的战争,传说最后解决神界界主的,就是他。

  而另一个人,无武器,名曰,云世藏。

  云世藏的武器是什么,无人知晓。

  他俩下手,文家连个蚂蚁都得死。

  小映雪就这样被带回了月州,随意的改名为,谢林芸。

  她经历了与阿瓶一样的改造。

  她在骨醉宫学艺、长大,看似柔柔弱弱,实则三柄银针无声无息可取人性命。

  十七岁那年,她接到了她的任务。

  在一年一度的招生中进入天恒宗。隐藏实力,先进外门,别进内门。

  内门卡的比外门严多了,她那假的背景不一定经得起查。

  谢林芸接下任务,卡着实力入了外门。

  半年后,月州给了她一块令牌:去宗主殿,偷协同令。

  “戒律堂的协同令在宗主殿?”谢林芸感到奇怪。

  “听说戒律堂长老的好徒弟和知风那老东西座下的好徒弟有点关系。”联络人低声笑了,“如果你能额外查到点什么,那再好不过了。”

  不知道月州哪来的甲等弟子令牌。还告诉她,用完放到什么地方与谁对接。

  谢林芸依言,保持传音,一步步拿了晏弦终的协同令、潜入晏弦终的房间、然后发现他的灵剑会护主,又先退出。

  她无法忘记自己方才抬头偶然看见的一幕。

  如洗的月色下,是两位相对而立的少年。

  左边那位看着更柔和,他笑着,腰间是水色佩剑;右边那位更瘦削,他拎着一把莹白色长弓,无语的看着左边的人,却没有任何不耐烦。

  天恒宗招人,果然是体貌端方。

  二人的马尾在晚风中飞扬,夜间风凉除了校服还加穿了外袍。从服制看,二人都是甲等弟子。谢林芸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想甲等弟子居然也会上房,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揭瓦了。

  那是十八岁的晏弦终,和十七岁的楚云天。

  有谁无声无息过来了。

  谢林芸怕被发现,匆忙下了宗主殿,把令牌放到了医堂路边一处石头上。

  医堂人来人往,显然偷备用令牌是最方便的。

  那个令牌写的名字是……

  司空绪。

  再然后,想起那一幕的她去而复返,飞针点了晏弦终的穴。

  所以他会趴在床边。

  “不对女人动手就是你最大的败笔。”

  晏弦终显然没想过自己一个男的还有被人玷污的一天。

  他震惊的无以复加,没有愉悦只有惊恐。他试图冲开穴道,但很显然银针点穴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挣开的。

  他当时就想秉明长老,但他怕查到宗主殿,毁了楚云天。

  那女子也没在他屋里留太久,显然深谙他作息,在他去奉早茶之前离开了:“难怪你是断袖,你不行啊。”

  “……”晏弦终真想门内杀生。

  他忍着恶心,冷冷的撑起来:“谢林芸。”

  “你要让你的好师弟动用权限驱逐我吗?”谢林芸愉快的笑了,“外门弟子是能被随意驱逐,但是,理由呢?你敢驱逐我就敢上戒律堂闹。”

  她果然不要脸。

  晏弦终那个晚上软在床上,他也想明白了。能随随便便就偷到甲等令牌和他随身的协同令,谢林芸背后必定有什么。

  他决心先忍下,尔后暗查谢林芸。

  但是十八岁的他又怎玩的过骨醉宫的长老。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他被发现了。

  当时他就想直接杀了谢林芸灭口,但那个长老出现了:“断水?你是当时血屠九千妖众的晏弦终?”

  他救走了谢林芸,第二日抢先闹到了戒律堂。

  谢林芸血状上告戒律长老座下首徒晏弦终,门内渎身外门女修、意欲事后杀人灭口、对宗主座下大弟子图谋不轨、与其私自苟合、私联骨醉宫长老等事,满门震惊。

  她有理有据,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一遭。

  戒律长老、大长老、知风、教引长老、医堂长老等人满门齐聚,共审此事。

  晏弦终是戒律长老的徒弟,无人敢保他。

  楚云天就坐在知风身侧,垂眸看着跪在议事堂中的晏弦终。

  知风严厉的问他晏弦终是否图谋不轨、是否与他私自苟合,他与晏弦终一同跪下:

  “没有。”

  他只能保晏弦终到这一步了。

  只要楚云天说一个有字,晏弦终马上就能被降级、清理门户。

  “你不要因为他是你师兄就偏袒他。”

  知风罕见的凶了楚云天。

  楚云天,昔日最克己复礼的大弟子,最持稳端重的师兄,那一日落了泪。

  他第一次在议事时失仪,哭着说:“没有。师傅,求您,保他。”

  晏弦终震惊的看着楚云天,宗主殿录像一旦放出去,他就坐实了与自己私相授受了。

  但是楚云天拦在了他身前,一如刚入门时晏弦终拦在了他身前:“我愿接受述灵审问,恳请长老重查。”

  他明明应该这时候与晏弦终撇清关系。

  但他知道,他与晏弦终同门情谊在前,曾同窗同寝同考核也是实的,若他撇清关系,那就显得太刻意了,他反而保不住晏弦终。

  只有说重查,只有大大方方的破釜沉舟,才能赌一把长老会不会真的去查。

  他若遮遮掩掩支支吾吾,长老反而会必查宗主殿。

  “我再问你一遍,那日晚上,你在哪?”

  戒律长老见楚云天出面担保,知晓他敢说重查必然是宗主殿那边没问题。

  晏弦终跪的笔直:“我也愿接受述灵审问。我确实在自己房间。”

  知风站起来,一步步走下堂,抬起了手。

  楚云天闭上眼,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记忆交给知风。

  单凭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