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药房之影-《代码与魔咒》

  凌晨六点十七分,城市刚刚苏醒,街角的“康民大药房”是整条街最早亮灯的地方。

  玻璃门自动滑开,冷气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抱着纸箱走进去,指尖还在隐隐作痛。

  纱布快用完了,魔尊说我的血不能沾凡俗尘埃,得用无菌的包扎。

  “就买个纱布,很快。”我低声对肩上的双肩包说。

  包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速战速决。

  这地方阴气重,不像善地。”

  我没理他,径直走向医疗器械区。

  可就在我伸手去拿体温计货架旁的纱布卷时——

  “啪!啪!啪!”

  一连串脆响。

  货架上所有电子体温计的屏幕同时亮起,数字疯狂跳动,瞬间飙到45°c、50°c、60°c……

  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像在示警。

  我心头一紧,猛地后退。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飘来。

  我转身,差点撞进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怀里。

  他约莫三十出头,金丝眼镜后一双眼睛温润含笑,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一个字:柳。

  “抱歉,吓到你了?”他声音温和,带着医生特有的安抚感,“最近流感高发,体温计可能受潮了。”

  我点点头,想绕开他。

  可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搭上我的手腕。

  “等等。”他眉头微皱,“你的脉象……很奇怪。”

  我浑身一僵。

  他的手指冰凉,不像活人,倒像蛇鳞贴在皮肤上。

  那一瞬,我竟感到一股阴寒顺着血脉爬上来,直冲心口。

  “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他轻声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幽光。

  “气血逆流,魂门微启……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做噩梦?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我猛地抽手。

  可就在挣脱的刹那,我瞥见自己手腕内侧——一道细长的红痕,正缓缓浮现。

  那痕迹的走向,竟与我胸口碎玉的裂纹**完全重合**!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后退一步,声音发紧。

  他不答,只是微微一笑,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镜片。

  可就在这瞬间,我看到他口袋深处,露出半枚青铜残片——和那只衔着碎片的乌鸦所带的一模一样!

  柳玄舟的信物!

  “小姑娘,别紧张。”他依旧温和,“我是柳昀,市立医院中医科的。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

  “他是柳玄舟的侄子。”魔尊的声音突然从背包里传来,低沉而冷。

  “学过点皮毛咒术,专修‘缠脉术’,能通过触碰种下‘心蛊’。”

  我如遭雷击。

  柳昀?柳玄舟的侄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你奶奶的孙女。”柳昀忽然笑了,眼神不再温和,反而透出一种病态的兴奋,“我叔等你很久了。你体内的灵引之血,比他预想的还要纯净。”

  他抬起手,指尖竟泛起一层诡异的青灰色,像是死人皮肤。

  “让我帮你‘调理’一下脉象,怎么样?”

  我转身就跑。

  可药房的门不知何时已被锁死。

  自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死神的低语。

  “别白费力气。

  ”柳昀慢悠悠地走近,“这店,是我叔的‘眼’之一。每个进来的人,都会被记录,被观察。

  而你……”他目光落在我手腕的红痕上,“你早就被标记了。”

  我背贴着冰冷的货架,心跳如鼓。

  货架?!

  我猛地抓起旁边一排酒精喷雾,对准他就是一阵猛喷!

  “嗤——”

  液体喷洒而出,沾上他白大褂的瞬间——

  “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后退,双手疯狂拍打胸口。

  那白大褂竟开始融化!布料下,露出一片片青灰色的鳞状皮肤,像是某种冷血生物的躯壳!

  “你……你竟敢……!”他嘶吼,声音扭曲,“凡人之物,也敢污我法体!”

  “你不是医生!”我声音发抖,“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蜕者’。”他狞笑,鳞片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用凡人之皮,修异界之术。你奶奶当年封杀的,可不止我叔一个。”

  他抬起手,青灰色的指尖凝聚出一道黑气,直扑我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魔尊的声音不再从包里传出。

  他凭空出现,黑袍如夜幕降临,银发在药房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抬手一抓,那道黑气竟被他握在掌心,像捏住一条毒蛇。

  “三百年前,你父亲偷学我界咒术,被我剥皮炼魂。

  ”魔尊声音如冰,“现在,轮到你了。”

  柳昀脸色大变:“你……你不是已被封印?!”

  “封印?”魔尊冷笑,“你叔连自己都封不住,还想封我?”

  他五指一收,黑气“砰”地炸裂!

  柳昀惨叫一声,鳞片片片剥落,露出血肉模糊的躯体。

  他踉跄后退,撞翻了整排货架,药品哗啦啦倾泻而下。

  “你赢不了的!”他嘶吼,从怀里掏出那半枚青铜残片,“我叔已布下‘九幽心网’,整座城都是他的阵眼!你护不住她!”

  话音未落,他捏碎残片,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从通风口逃走。

  药房恢复死寂。

  体温计的警报还在闪烁,地上散落着药品和破碎的玻璃。

  我瘫坐在地,手腕上的红痕隐隐作痛。

  魔尊走过来,黑袍拂过地面,竟将那些酒精瓶、纱布轻轻卷起,飞入我怀中。

  “包扎。”他冷冷道,“他的‘缠脉术’虽未得真传,但那道红痕,已是‘心蛊’的引子。

  若不压制,七日内,你会开始幻听、幻视,最终……被他操控。”

  我颤抖着手撕开纱布,层层缠绕。

  “他……真是医生?”

  “曾经是。”魔尊望向那扇被黑雾穿过的通风口,“柳玄舟用‘蜕皮咒’替换了他。

  真正的柳昀,早在三年前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我心头一寒。

  所以,从我踏入这座城市起,每一个看似平常的角落——便利店、网吧、公交司机、房东、医生……都可能是柳玄舟的傀儡。

  而我,早已身处一张巨网之中。

  “他为什么不用真身?”我问,“非要派这些‘蜕者’来试探我?”

  “因为‘血契’。”魔尊声音低沉。

  “你奶奶临死前,以命为引,立下‘亲族禁令’:凡林氏血脉,不得近你身三丈之内。否则,反噬即至,魂飞魄散。”

  我怔住。

  所以柳玄舟不敢亲自见我,只能借他人之手?

  “那……柳昀刚才说的‘九幽心网’……”

  “是真的。”魔尊眼神凝重,“他已在城中九处古地,埋下‘心锚’。等心网织成,他就能绕过禁令,远程操控你。”

  我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纱布,那里,红痕仍在隐隐发烫。

  “所以……我必须在他完成之前,找到第二块玉佩。”

  “而地点,”魔尊望向窗外,“就是他最得意的巢穴——玄渊别院。”

  我站起身,抱紧纸箱。

  药房的自动门终于“叮”地一声打开。

  晨光洒进来,照在满地狼藉上。

  而我的影子,依旧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