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夜梦惊魂,暗流汹涌-《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

  锻铁坊的风箱又开始“呼嗒”作响,火光从炉口探出头,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像幅正在生长的画。

  夜深了,锻铁坊的火炉只剩些暗红的余烬,像困在灰里的星星。

  青铜耒静静地立在铁砧旁,曲辕的弧度在微光中泛着暗红,仿佛一道凝固的闪电。阿砚躺在墙角的榻上,辗转反侧,粗布被单都被蹭得皱成一团。

  白天公子罂那双探究的眼睛、墨影塞给她的布防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木公刻满图谱的铁片硌在掌心的触感,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搅得她心口发闷。

  她索性披衣起身,走到铁砧旁,借着窗棂漏进来的月光摩挲那枚魏宫令牌。

  内侧的“三更,西墙”早已被她用细锉刀磨去,可那凹槽里残留的寒意,却像渗进了骨头缝,怎么也暖和不过来。

  令牌上的玄鸟仿佛活了过来,在月光下张着翅膀,眼神锐利得像要啄人。

  “还没睡?”

  石陀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他手里端着个陶碗,腾腾的热气在月光里散开,混着辛辣的姜味,“我娘说睡前喝碗姜汤,能睡得安稳。刚才换班的弟子说西墙那边又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墙外吹口哨,我猜你肯定也没睡踏实。”

  阿砚接过陶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驱散了些许寒意。

  陶碗边缘被磨得光滑,是石陀常用的那只,碗底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铁屑。

  “你也没睡?”

  “换班的弟子说西墙那边又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墙外窥探,还扔了块石头进来。”

  石陀往炉子里添了块炭,火苗“噼啪”一声窜起来,照亮了他脸上的疤痕,“我守着你,放心睡。”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刻满图谱的铁片,用粗麻绳牢牢串起来,往脖子上一挂,贴着心口藏好,“木公说了,这玩意儿比命金贵,我贴身戴着,真要有刀砍过来,也先穿我身子。”

  阿砚看着他胸口凸起的铁片轮廓,像块小小的盾牌,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她把姜汤一饮而尽,辛辣的暖意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把空碗放在铁砧上:

  “一起守着吧,正好看看夜里的火候有啥不一样。白天太吵,听不清铁水沸腾的声音。”

  两人坐在火炉旁的矮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石陀讲他小时候跟着师父进山找铁矿,在山洞里被毒蛇追得爬上树,最后是师父用烟熏走了蛇,“那蛇有胳膊粗,鳞片在火把底下亮闪闪的,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阿砚说她以前在药铺帮工,掌柜教她用酒蒸馏提纯药材,“掌柜说提纯的酒精能消毒,伤口不容易烂,后来才知道还能脱锈,这世道的学问真奇妙”。

  说着说着,阿砚的眼皮渐渐沉了,靠在铁砧旁睡着了。

  铁砧带着余温,像个暖和的炕头。

  梦里,她回到了现代的博物馆。

  玻璃展柜里陈列着件青铜灯,灯座上的蟠螭纹在射灯下泛着冷光,和她修复的青铜耒上的纹路惊人地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