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兵发广西 2. 血洗漓江-《一剑照汗青》

  第6章 兵发广西 2. 血洗漓江

  (一)斥候潜桂林,夜探血河踪

  漓江边的芦苇荡在夜色中起伏,像一片墨绿色的浪。李铁的斥候们踩着湿滑的泥地,蓑衣下摆扫过草叶,带起的水珠在月光下闪成碎银。第三小队队长阿柴将腰间短刀的穗子塞进腰带——那穗子是纳西族姑娘用雪山羊毛编的,此刻却被他攥得发潮。刀鞘内侧,用阳气石粉末画的东巴文符咒正微微发烫,这是木罗长老特意嘱咐的,说能屏蔽邪祟的感知。

  “记住,先摸布防,再找阵眼。”阿柴压低声音,指尖划过城墙的方向。桂林城的轮廓在夜色中像一头伏卧的巨兽,垛口上的火把明明灭灭,将守军的影子投在城砖上,忽长忽短。城墙下的排水口散发着腐臭,混杂着粪便、烂肉和不知名的腥气,阿柴深吸一口气,率先钻了进去。污水没过膝盖,冰凉刺骨,脚下不时踢到圆滚滚的东西,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被丢弃的骸骨。

  副将阿吉紧随其后,腰间的铜哨用布裹着,避免碰撞出声。他在黑暗中数着城墙上的火把:“五十步一盏,换岗时会低头点烟,有三息空当。”话音刚落,城头传来守军的咳嗽声,接着是铁器碰撞的脆响,果然有两个身影在火把下交接,脑袋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视线暂时离开了城墙内侧。

  “走!”阿柴打了个手势,三人如狸猫般贴着墙根滑行。墙砖上长满青苔,湿漉漉的,蹭得手心发痒。穿过第一条巷弄时,阿柴瞥见墙角堆着几具草席裹着的尸体,席子破洞处露出枯瘦的脚,脚趾甲缝里还嵌着泥。第二条巷弄飘着纸钱,风卷着纸灰粘在他们的蓑衣上,像一群灰色的蝶。

  前方突然传来拖拽声,十几个元军正押着百姓往城北走。被绑的百姓里有白发老者,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个约莫十岁的少年,正拼命挣扎,却被元军用刀柄砸在背上,闷哼一声弯下腰。阿柴的手攥紧了刀,刀鞘上的符咒烫得像火,他示意两人蹲下,借着墙根的阴影跟了上去。

  百姓被推进一座爬满黑藤的破庙,庙门楣上刻着扭曲的符文,像是用鲜血画的,风一吹,符文边缘竟微微蠕动。阿柴趴在窗台上,窗纸破了个洞,正对着庙里的景象:黑袍人站在供桌前,手里的骨刀泛着冷光,刀身刻满了细小的沟槽,隐约能看见暗红色的污渍。他抓住一个妇人的手腕,骨刀轻轻一划,鲜血便顺着沟槽流进地面的凹槽,在青砖上汇成蜿蜒的小溪,最终注入供桌下的暗洞。

  “阵眼在庙下。”阿柴在掌心写了个字,指尖的泥蹭在皮肤上,有点痒。他示意阿吉原路回报,自己则带着另一名斥候绕到庙后。庙后的老槐树枝桠扭曲,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枝上挂着的尸体被风吹得摇晃,干瘪的皮肤贴在骨头上,眼眶黑洞洞的,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这树……在吸血。”斥候的声音发颤,他用刀挑开树根处的泥土,黑如墨的土块里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滴在刀面上,竟“滋滋”地冒起白烟。阿柴摸出火折子,吹亮的瞬间,火光映出地下蔓延的根系——那些根须竟泛着淡淡的红,像无数细小的血管。“至少上千人,”他咬着牙,从怀里掏出布防图,蜡封拆开时发出轻微的脆响,“把破庙地基标出来,尤其是供桌的位置。”

  三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阿吉已摸回漓江边的军营。他掀掉蓑衣时,浑身的污水顺着衣角淌在地上,在帐篷里积成一小滩。“桂林城内元军五千,骑兵两千守东西门,步卒三千驻街巷,”他摊开阿柴画的草图,破庙的位置被红圈标得格外醒目,旁边用小字注着“地下石室深三丈,沟槽通漓江”,“黑袍人带着三百教徒,个个腰间挂着颅骨碗,说要在明日午时借水脉重开血河阵。”

  我摩挲着归一剑的剑柄,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剑鞘上的红绸被夜风吹得飘动。“难怪江水腥得像血,”我望向漓江的方向,水面泛着诡异的磷光,“他是想借漓江水灵养邪。”段沭雪的龙鳞佩突然烫起来,她将玉佩贴在掌心,眉头微蹙:“破庙下的石室里,有无数冤魂在血水中沉浮,黑袍人正用咒语逼它们凝聚成雾,那些雾气……在往桂林城的方向渗。”

  “明日辰时,玉龙剑阵起于象鼻山。”我站起身,帐外的风卷着桂花香飘进来,却压不住隐约的血腥味,“让阿柴他们撤回来,今夜养精蓄锐,明日卯时三刻,吃罢早饭便出发。”

  (二)象鼻起剑阵,碧水破邪踪

  天刚蒙蒙亮,象鼻山顶的露水已打湿了鞋面。我握着归一剑站在最前,十二位女子分立两侧,十三柄短剑的剑尖在晨光中闪着银辉,齐齐指向桂林城的方向。山下的漓江水泛着暗沉的红,像一匹被血浸透的绸缎,水面漂浮着油状的泡沫,风过时,泡沫破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隐约还能听见细碎的泣声,顺着水流淌来。

  “卯时三刻,将士们已饱餐。”李铁从山腰上来,甲胄上沾着草叶,“郭龙的骑兵在东门列阵完毕,赵虎的步兵也在西门架好了云梯,就等您的号令。”他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公鸡的啼鸣,一声接着一声,在山谷里回荡。

  “辰时到!”李铁敲响铜锣,声浪撞在象鼻山的岩壁上,激起层层回音,惊得山坳里的飞鸟扑棱棱飞起。刹那间,十二柄短剑腾空而起,剑穗在空中划出弧线,与归一剑的灵力交织成网。我脚踏玉龙剑阵的方位,左脚踏“望岳”,右脚踏“观海”,引动丹田内的金丹灵力——那灵力在体内流转,像一股温热的泉,顺着经脉涌向指尖,注入归一剑中。

  剑影在空中织出十三峰的轮廓,玉龙山的虚影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峰顶的光与象鼻山的灵气相接,竟在漓江面上映出一道七彩的水桥。水桥之上,仿佛有纳西先民的身影走过,他们穿着羊皮褂,背着弓箭,脸上带着虔诚的笑。

  “起!”我一声令下,十三道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扑城北破庙。剑气过处,空气发出“嗡”的鸣响,连晨雾都被劈开一道缝隙。破庙里的黑袍人显然察觉到了异动,一声尖利的咒语划破天空,地面的血槽突然炸开,黑雾裹挟着无数冤魂直冲天际,与剑气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无数指甲在刮擦铁皮。

  “区区凡俗剑阵,也敢破我血河阵?”黑袍人的声音透过黑雾传来,带着癫狂的笑意,“待我用全城百姓的血祭阵,便是三朵神来了,也得给我跪下!”黑雾中伸出无数血手,指甲乌黑,抓向空中的剑影,那些手抓到剑影的地方,竟冒出黑烟,发出烧焦的味道。

  段沭雪的月魂剑突然飞出,剑光如银,将一只血手斩成两半:“他在借漓江水脉养邪,引水灵之气破他!”她的龙鳞佩在空中旋转,映出黑袍人在黑雾中的身影——他正站在供桌前,双手结印,脚下的血槽里,血水正顺着暗沟往漓江的方向流。

  我即刻变阵,归一剑指向江面,十二柄短剑在空中划出圆弧,如同一道碧色的虹。“以剑为引,以灵为媒,漓江水,听我号令!”我念起东巴经中的控水咒,丹田内的金丹剧烈转动,灵力顺着剑网注入漓江。只见江面突然掀起巨浪,江水逆流而上,化作一条碧色的水龙,张开巨口,对着黑雾猛扑过去。

  水龙过处,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像滚烫的油锅里溅了水。被黑雾裹挟的冤魂们在水中挣扎,渐渐显露出人形——有白发老者,拄着拐杖;有垂髫孩童,手里还攥着半块麦饼;还有抱着婴儿的妇人,衣襟上沾着奶渍。“是被残害的百姓!”阿月的箭突然射出,箭尾系着的阳气石粉末在黑雾中炸开,如同一团小小的太阳,照出黑袍人扭曲的脸——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嘴角咧到耳根,正疯狂地念着咒语。

  “巳时将至,破阵!”我将金丹灵力尽数注入归一剑,剑身在空中膨胀,化作一条金色的巨龙,龙鳞在晨光中闪着七彩的光。金龙盘旋一周,猛地俯冲而下,龙爪撕开黑雾的核心,露出黑袍人脚下的血阵。只听一声巨响,城北破庙轰然倒塌,砖石飞溅,地下的血槽被水龙冲垮,黑血混着污水流入漓江,江面竟鼓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泛着黑红的光。

  黑袍人带着残雾往桂林城逃去,飞在空中时,他回头狞笑:“别得意得太早!桂林城的血,会让血河阵重生,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桂林城的方向。

  (三)午时攻桂林,剑指黑狼旗

  桂林城头的黑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用黑布制成,上面绣着一头呲牙咧嘴的狼,狼眼处用红线绣成,远远望去,像两颗滴着血的眼珠。旗面下的旗杆被血浸得发黑,底部的城砖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汁液,顺着墙根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散发出铁锈般的腥气。

  郭龙的骑兵已在东门列阵,三万铁骑的马蹄踏得地面发颤,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泛着金黄。他拔出弯刀,刀身在晨光中闪着冷光,刃口还留着昨日打磨的痕迹:“弟兄们,看到那黑狼旗了吗?今天咱们就把它砍下来,让元军知道,咱们的刀比他们的邪阵硬!”骑兵们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城头上的火把都摇晃起来。

  西门的赵虎正指挥士兵架云梯,那些云梯是用楠木做的,顶端包着铁皮,还缠着防滑的麻绳。士兵们背着的火药桶上,黄丽画的太阳符正泛着微光——那是她用阳气石粉末调了糯米浆画的,据说能防邪火。“都给我精神点!”赵虎拍了拍一个年轻士兵的肩膀,“等会儿爬上城头,先砍旗,再杀贼,谁要是孬种,别怪我赵虎的刀不认人!”

  郑龙的水军在江面列阵,三十艘战船首尾相接,船帆上的“刘”字旗与段氏的龙凤旗在风中招展。战船的重炮已装填完毕,炮口对准桂林城的南门,炮膛里的阳气石粉末在阳光下闪着金芒,像撒了一层碎星。“瞄准城墙根的石缝,”郑龙站在旗舰的船头,手里拿着望远镜,“等会儿听我号令,一炮就把那破门轰开!”

  “午时到!”我站在象鼻山顶,归一剑直指黑狼旗。阳光正好照在剑身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射向城头。刹那间,东门的骑兵如黑潮般涌向城门,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郭龙一马当先,弯刀劈向门闩,“铛”的一声,火星四溅。就在此时,城楼上的元军突然点燃了火箭——那些箭杆裹着浸了油的布条,箭头涂着黑血,被火点燃后,拖着长长的绿焰,朝骑兵射来。

  “是邪术!”郭龙翻身躲过一箭,那箭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射在地上,绿火“腾”地燃起,烧得地面滋滋作响,连石板都被腐蚀出洞。身后的骑兵没来得及躲闪,被绿火燎到铠甲,顿时发出惨叫,铠甲像纸一样被烧穿,露出里面烧焦的皮肉。

  “布阵挡箭!”我见状引动玉龙剑阵,十二柄短剑在空中连成水幕,水幕泛着淡淡的蓝光,将射来的火箭尽数挡住。绿火落在水幕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冒起白烟。与此同时,我将归一剑的灵力凝聚成一道金色的箭,直扑城头的黑狼旗。

  旗手是个满脸横肉的元军百户,他刚要举旗念咒,金色的箭已穿透他的胸膛。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喷出黑血,缓缓倒下,黑狼旗失去支撑,“哗啦”一声坠落城头。旗杆断裂处喷出的不是木屑,而是乌黑的血,像一条小蛇,顺着城砖往下爬,所过之处,城砖都被腐蚀出坑。

  “阵眼在旗杆下!”段沭雪的龙鳞佩在空中旋转,映出城墙下的景象——那里藏着一条暗沟,沟里灌满了黑血,正与城北破庙的血槽相连,“他把血河阵的阵眼移到了旗杆下,想用城砖当掩护!”

  我虚空一引,漓江水突然暴涨,如同一堵水墙,顺着城墙的裂缝灌进城内。水流冲垮了暗沟,黑血混着污水四处流淌,在地面上积成一个个小水洼。接着,我手腕一翻,归一剑的灵力如钻子般破开地基,将藏在地下的邪器——一个用颅骨做的碗,绞成了碎片。那颅骨碗破碎的瞬间,城楼上的绿火突然熄灭,只剩下袅袅的黑烟。

  城楼上的元军见状,顿时慌了神。有个士兵扔掉手里的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着:“神主饶命!我们是被逼的!那黑袍人说,要是不照做,就把我们的家人扔进血河阵!”他一跪,其他元军也纷纷扔下兵器,跪在城头上,黑压压的一片。

  西门的赵虎已率军冲上城楼,他踩着元军的尸体,哈哈大笑:“早降不就完了?省得爷爷动手!”他的大刀上还滴着血,刀身映出他满是胡茬的脸。郑龙的水军也趁机登岸,战船的重炮轰开了南门,士兵们举着连发枪冲进街巷,枪托撞开民居的门,却在十字路口停下了脚步。

  十字路口的空地上,堆着数十具百姓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的胸口都插着一块刻有符文的木牌,符文用鲜血画成,还在微微发光。他们的血顺着石板缝往城隍庙的方向流,在地面上汇成细小的溪流。“这些狗东西!”赵虎的刀砍在旁边的石墙上,火星四溅,“连死人都不放过!”

  我站在象鼻山顶看得清楚,那些尸体的血正顺着暗沟流往城隍庙,黑袍人的残雾正聚在那里,像一团黑色的棉絮,渐渐膨胀。“他想在城隍庙重开阵眼!”我握紧归一剑,剑身发出嗡鸣,“玉龙剑阵,随我清邪!”十三柄剑齐齐腾空,在桂林城上空织出一张巨大的光网,光网泛着淡淡的金芒,将黑雾一点点压缩、炼化。光网过处,被黑雾污染的门窗都恢复了原色,连墙角的青苔都变得翠绿。

  (四)邪祟终授首,剑心悟守护

  城隍庙前的黑雾被光网逼成一团,像一颗黑色的球,在空中翻滚。黑袍人在黑雾中嘶吼,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我乃八思巴亲传弟子,尔等凡夫俗子,也敢弑神?待我血河阵大成,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让你们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他突然从黑雾中甩出一把骨刀,刀身刻满了细小的符文,缠着百余个冤魂,那些冤魂的脸贴在刀面上,发出痛苦的呜咽。骨刀带着风声直扑我面门,刀上的冤魂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归一剑在空中转了个圈,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骨刀劈成两半。断裂的骨刀在空中化作黑烟,那些冤魂则在金光中渐渐消散,脸上露出解脱的神情。

  “十二妹,结阵!”我喊道,十二柄短剑立刻如锁链般缠住黑雾,将其往漓江边拖。黑雾拼命挣扎,发出“滋滋”的响声,不断有黑色的粘液从雾中滴落,落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洞。段沭雪的月魂剑、阿黎的碧影剑、阿月的流星剑……十二柄剑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光链,任凭黑雾如何扭动,都无法挣脱。

  “就在这里了断。”我落在象鼻山的鼻尖上,脚下的岩石冰凉,还带着露水的湿气。黑雾被光链拖到江边,离水面只有丈余远。黑袍人见状,突然让黑雾炸开,化作无数小蛇般的黑影,朝围观的百姓扑去。那些百姓刚从家里跑出来,还带着恐惧的神色,见黑影扑来,顿时发出尖叫。

  “段沭雪的月魂剑率先飞出,剑光如银练划破晨雾,所过之处,黑影纷纷化作青烟;阿月反手抽出腰间短剑,剑穗上的阳气石粉末随剑风散开,落在黑影上便燃起金色火苗,惨叫声此起彼伏。我脚尖点地,归一剑在掌心盘旋一周,剑气织成防护罩将百姓护在其后,随即朗声道:“邪祟已穷途末路,何必再作困兽之斗?”

  黑袍人在残雾中显露出真身,半边脸被邪力腐蚀得露出森白颅骨,另一只眼睛充血如血球,他嗬嗬怪笑:“穷途末路?等我吸尽这些人的生魂,血河阵自会重生!”说罢猛地拍向地面,江滩上突然裂开数道血缝,无数血手从缝中伸出,抓向百姓的脚踝。

  “找死!”我将金丹灵力催至极致,归一剑化作七彩长虹直冲天际,随即凌空斩下。剑光劈开黑雾的刹那,天地间仿佛响起玉龙雪山的轰鸣,黑袍人在强光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身躯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一滩乌黑的血污,在江滩上腐蚀出半丈见方的焦痕。

  血污渗入漓江的瞬间,江水竟如沸腾般翻涌,乌黑的涟漪扩散开来,沿岸芦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连坚硬的鹅卵石都蒙上了一层灰败。百姓们惊呼着后退,有孩童指着江面哭道:“水……水变黑了!”

  “引天地灵气,涤荡邪秽!”我振臂高呼,十二柄短剑在空中结成北斗之形,与归一剑构成闭环。象鼻山的地脉之气如黄土色巨龙破土而出,裹挟着雪山融水的清冽;漓江水灵之力似碧色绸缎自江心升起,带着洱海月的温润。两股力量在江面上交织成巨大的太极图,旋转间发出嗡鸣,所过之处,枯萎的芦苇抽出新芽,焦黑的江滩渗出嫩草,连那滩乌黑的血污都在微光中渐渐消散。

  突然,象鼻山的“象鼻”猛地喷出一道丈高的水泉,如甘霖般洒向桂林城。水泉过处,残留在街巷的黑雾化作白烟,被血污浸染的墙垣渗出清水,连城隍庙前被邪术污染的青石板都泛起水光。有白发老者伸手接住泉水,惊呼道:“是雪山的味道!三朵神显灵了!”

  水泉冲刷过城隍庙废墟时,地面突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几块刻着东巴文的石板从焦土中露出——正是墨玉祭坛上记载的守护符文。符文在水光中亮起,映出无数先民耕种、狩猎的虚影,我望着那些虚影突然顿悟:三朵神铸剑的真谛,从不是一味慈悲。面对噬血的邪祟,唯有雷霆手段才能护得生灵安宁。

  心念通达的刹那,丹田内的金丹猛地发出龙吟,与剑心彻底合一。灵力如海啸般席卷四肢百骸,归一剑的光芒穿透云层,将整座象鼻山染成金色——剑心竟在此刻臻至金丹大成。段沭雪轻抚龙鳞佩,玉佩上映出我周身流转的七彩灵光,她眼中闪过笑意:“这才是真正的守护之道。”

  (五)血债终须偿,漓江映残阳

  漓江边的沙滩上,郭龙的骑兵正将俘虏按跪成排。元军士兵的甲胄沾满血污,有个百户试图挣扎,被郭龙一脚踹在膝弯,“噗通”一声跪倒在沙地上,头盔滚落露出汗湿的发髻。投冤的奸细们则瘫在地上,有个曾为黑袍人引路的秀才,此刻正抖着嗓子哭喊:“神主饶命!我是被胁迫的啊!”

  百姓们从桂林城涌来,老人们拄着拐杖,妇人抱着襁褓,孩子们攥着石子,围在俘虏外围。有个瞎眼老妪被人搀扶着,颤抖着摸向一个元军士兵的铠甲,突然厉声道:“是你!你抢了我家最后一袋米,还杀了我儿!”她扑上去撕咬,被士兵扶住时,指缝间渗出的血染红了对方的甲片。

  “让他们认。”我站在象鼻山的阴影里,归一剑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郭龙拔出弯刀插在沙地上,朗声道:“凡奸淫掳掠、手上沾过百姓血的,站出来受死!若有隐瞒,被认出来的,剥皮抽筋!”

  第一个被认出的是个络腮胡元军,他曾在富宁隘口强抢民女,那女子的丈夫此刻举着带血的钗子冲上来,钗尖直指他的咽喉:“我妻不堪受辱,投江死了!你偿命来!”络腮胡还想狡辩,被赵虎一脚踩在脸上,半边脸埋进滚烫的沙里。

  认人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有小贩认出烧了他铺子的元军小旗官,有尼姑指证玷污了庵堂的教徒,还有个七岁孩童拉着母亲的衣角,指着个瘦脸奸细:“就是他,把我妹妹抱进黑庙的……”

  “杀!”我的声音顺着风传开,每个字都像落在人心上的重锤。刀斧起落的声响在江滩上回荡,与漓江水声交织成悲壮的曲。郭龙亲自监斩,弯刀劈断第十七个俘虏的脖颈时,血溅在他脸上,他只是用手背擦了擦,眼神比江水更冷。赵虎的步兵按着俘虏的头,让他们看着百姓举着的血衣——那是被蹂躏致死的女子留下的,衣角还沾着野草籽。

  夕阳西沉时,江滩上的尸体已堆成小山,血腥味混着水汽飘向远方,连晚霞都染成了暗红色,像一块巨大的血绸覆盖在天际。突然,十三柄剑同时发出呜咽,剑身震颤得几乎要脱手飞出;漓江水也跟着呜咽,浪涛拍打着岸边的力度越来越大,仿佛在为亡魂悲泣。

  我望着江水中自己的倒影,归一剑的光芒映得瞳孔泛金。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杀戮从不是目的,只是守护的最后手段。当最后一个血债累累的俘虏人头落地时,丹田内的金丹突然迸发万丈金光,与十二柄短剑共鸣。天地灵气如细雨般落下,江滩上的血迹渐渐淡去,露出洁净的黄沙,几株新草从沙粒中钻出来,顶着晶莹的露珠。

  (六)屯田安百姓,信仰化暖流

  余下的四千俘虏被铁链串成四队,由段惊雷带着步兵押送,往腾冲、石门关而去。“给他们锄头和种子,”我望着俘虏们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春种秋收,若有异动,不必报我,当场格杀。”段惊雷瓮声应着,狼牙棒在肩上晃悠,棒身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黑。

  桂林城内,郑龙已带着士兵打开粮仓。仓门开启的瞬间,百姓们发出整齐的惊叹——里面堆满了麻袋,糙米的香气混着阳光的味道飘出来,连墙角的蜘蛛都被惊动了。周平捧着户籍册站在粮仓前的高台上,用竹竿敲着梆子:“按户领粮了!城东荒田分好了,每户二十亩,带孩子的多给五亩,会木工、铁匠活的,额外分工具!”

  我与十二女子策马穿过桂林城时,街道两旁突然跪满了人。青石板路上的血污已被冲洗干净,撒上了松针,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松香。一个白发老者被孙子搀扶着,举着幅画像颤巍巍地喊:“是玉龙雪山的神主!我在祭坛见过这剑!”

  画像上是我与段沭雪破阵时的模样,归一剑的七彩光芒与龙鳞佩的白光交织,画匠甚至细致地描出了剑穗上的阳气石粉末。百姓们见状纷纷跪倒,有妇人抱着孩子磕头,额头磕在石板上发出闷响:“神主显灵!救我们脱离苦海啊!”

  呼喊声此起彼伏,像潮水般漫过街道。有个瘸腿货郎拖着板车挤过来,车上堆满了扎染布,他举起一块靛蓝底绣雪山的布喊道:“神主,收下我的心意!”孩童们则摘下路边的野花,扎成束往我们马背上递,花瓣落在马鞍上,沾着淡淡的香气。

  一股暖流突然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灵力运转得愈发顺畅。我低头看向归一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不再是之前的冷冽——这竟是百姓的信仰之力,纯粹而磅礴,比任何天材地宝都更能滋养剑心。

  城隍庙前已摆好了三牲六畜,香火缭绕中,我与段沭雪的画像被供在临时搭起的神龛上。画像前的香炉里插满了香,烟雾袅袅升起,在空中凝成十三峰的形状。木罗站在供桌旁,用东巴文高声念着祝词,声音苍老却有力,与归一剑的剑鸣渐渐合在一起,像一首流传了千年的歌谣。

  “这便是民心。”段沭雪握住我的手,龙鳞佩上的十三峰轮廓愈发清晰,能看见峰顶的积雪在阳光下闪光。我望着眼前叩拜的人海,突然懂得:所谓神主,从不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而是百姓心中的寄托,是守护万家灯火的承诺。

  漓江水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桂林城的炊烟与霞光交融,像一幅流动的画。归一剑的灵力顺着地脉漫开,与城中的信仰之力交织成网,将整座城笼罩其中。我知道,兵发广西的第二战已落幕,但守护这片土地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