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各自的小心思-《全职业满级的我怎么是个牧师萝莉》

  接下来的几天里,沉闷而悠长的号角声,不断从城墙的方向传来。

  一声接着一声。

  宣告着一位又一位大人物的到来。

  艾米莉亚站在客房的窗前,俯瞰着通往银月堡的主干道。

  一列列旗帜鲜明的仪仗队,正缓缓驶入这座冷硬的城市。

  每一面旗帜,都代表着一片广袤的领地与一支骁勇的军队。

  它们像一条条色彩斑斓的小河,不断蜿蜒着汇入北境的权力心脏。

  至此,北境真正的牌局,才刚刚开始。

  第二次会议的日子,终于来临。

  这一天的大议事厅之中不再像是第一天那般的空旷。

  大大小小近百位北境贵族齐聚一堂。

  他们身着各自家族的礼服,佩戴着象征身份与荣誉的徽章。

  沉重的甲胄摩擦声,压抑的交谈声,混合着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构成了一曲庄严而压抑的序曲。

  艾米莉亚依旧坐在那个靠前的位置。

  而塞雷娅那巨大的银色身影也依旧矗立在她身后的阴影之中。

  议事厅的厚重木门被卫兵从外推开。

  一阵更加响亮的金属碰撞声传来。

  一行十余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下颌的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

  他身穿一套黑铁色的全身板甲,胸甲上铭刻着一只咆哮的棕熊。

  “是‘铁熊’奥尔顿侯爵。”

  邻近的座位上,传来压抑不住的低语。

  北境四位大侯爵之一。

  以军功起家,性格暴躁,极度崇尚武力与传统。

  单论军团实力来讲如果大公是无可争议的第一,那么他就是第二。

  奥尔顿的视线如同一柄刮骨刀,迅速扫过整个大厅。

  当他的目光落在艾米莉亚身上和她身后高大的银色骑士的时候,骤然停住。

  他眼中闪过了然,随之而来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满。

  他领着身后那群同样气息彪悍的军功贵族,也跟在他的身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沉重的兽皮靴踩在光洁的石板上,发出咄咄逼人的声响。

  他在艾米莉亚的座位旁停下。

  一股混杂着汗水,皮革与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姑娘,我想你坐错位置了。”

  奥尔顿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艾米莉亚抬起头,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尊敬的奥尔顿侯爵,这是大公为我安排的席位。”

  “大公?”

  奥尔顿嗤笑一声,嘴角的疤痕随之扭曲。

  “或许是某个年轻的侍从官弄错了北境的规矩。”

  他俯下身,巨大的阴影将艾米莉亚完全笼罩。

  “在北境,座位的前后从来都是用剑与血换来的。”

  “你一个落魄伯爵家的小丫头,哦,现在是子爵了!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他刻意在“现在”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贵族们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

  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在艾米莉亚的皮肤上。

  艾米莉亚的指尖微微泛白,但事关身份与场合她还是将那份屈辱感压下。

  “哈尔多弗家族世代镇守北境,我的祖先也曾为帝国流尽鲜血。”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

  “祖先?”

  奥尔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只知道,你那个父亲是个无能的家伙不仅把家产败光,最后还死在了一群野蛮的兽人手里。”

  “现在的哈尔多弗领,除了债务和饥民,还有什么?”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精准地击中了艾米莉亚最柔软的伤疤。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红润了起来。

  “你……”

  “我?”

  奥尔顿直起身子,环抱双臂,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打量着她。

  “我奥尔顿,二十年来,斩杀的兽人比你看过的活人都多。”

  “我身后的每一个人,身上的伤疤都比你的年龄要大。”

  “而你,靠着一张不知道怎么得来的邀请函,就想和我们平起平坐?”

  他的手指向艾米莉亚桌上的那封邀请函。

  艾米莉亚下意识地伸手去护。

  但奥尔顿的动作更快。

  他一把抓起那封制作精美的邀请函,信封上哈尔多弗家族的纹章显得格外刺眼。

  “这种东西……”

  他轻蔑地掂了掂。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松开了手。

  邀请函如同枯叶一般,飘飘摇摇地落在了地上。

  “……你也就吓唬吓唬那群废物罢了。”

  “小丫头!”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

  艾米莉亚的目光跟随着那封邀请函,看着它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上面承载的,是她最后的尊严,是家族仅存的荣耀。

  如今,被人踩在了脚下。

  整个大议事厅鸦雀无声。

  所有贵族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同情,嘲讽,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艾米莉亚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一股灼热的洪流冲上她的头颅,让她的视野都开始泛红。

  就在这时,奥尔顿转身,向着大殿中央的王座单膝跪下。

  “尊敬的大公。”

  他洪亮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

  “我,奥尔顿,以北境的传统与荣耀起誓,请求您将这位不懂规矩的哈尔多弗子爵,驱逐到她应在的末席!”

  “一个连自己领地都无法守护的家族,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附议!”

  “伯爵大人说得对!”

  奥尔顿身后的军功贵族们立刻齐声附和,声势浩大。

  他们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狼,迫不及待地要撕碎眼前这个弱小的猎物。

  艾米莉亚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王座之上的那个男人。

  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色的猎装,神情冷峻。

  他没有看奥尔顿,也没有看艾米莉亚。

  唯有他搭在狼首扶手上的一根手指,在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哒。”

  “哒。”

  “哒。”

  黑曜石扶手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声响。

  每一次敲击,都像是锤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大厅内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凝滞。

  凯恩大公没有说话。

  在奥尔顿看来,这就是默许。

  毕竟他可是北境军事力量最强的侯爵啊,全境有将近三分之一的重骑兵都在他的手下。

  就算是大公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更何况北境的传统就是“弱肉强食”。

  就像当年这个小丫头的父亲一样,只要露出弱点,就会被无情地啃食,直至只剩下一堆白骨。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艾米莉亚。

  “看来,大公也认可我的看法。”

  他朝身后挥了挥手。

  “去,把这位‘尊贵’的子爵小姐,‘请’到最后面去。”

  “让她好好看看,成年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两名身材壮硕的骑士狞笑着上前。

  他们伸着手就要摸向艾米莉亚的肩膀。

  她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的恶意。

  她可以想象到自己被粗暴地架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被狼狈地拖到大厅末尾的场景。

  就在那两只手即将触碰到她的一瞬间。

  塞雷娅只是向前踏了一步。

  她庞大的身躯便挡在了艾米莉亚的身前,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脉,隔绝了所有不善的目光。

  那两名骑士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们看着眼前这副巨大而狰狞的铠甲,感受着那从金属缝隙中渗透出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

  奥尔顿皱起眉头,对于自己手下的迟疑感到不满。

  “区区一个护卫骑士,也敢插手贵族之间的事务?”

  塞雷娅没有回应。

  面甲之下,没有任何视线透出,但奥尔顿却感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意志牢牢锁定。

  奥尔顿被这种无声的挑衅激怒了。

  “一个铁罐头罢了!”

  他自负地挺起胸膛,拍了拍自己那刻着棕熊纹章的胸甲。

  “我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在对抗魔物的最前线留下的!”

  “我杀过的兽人酋长,比你见过的贵族老爷还多!”

  “我用这双手,守卫了北境二十年!”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向塞雷娅。

  “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你那身华而不实的铠甲下,藏着的是什么?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懦夫吗?”

  塞雷娅依旧沉默。

  但她覆盖着金属手甲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慢慢张开,又缓缓合拢。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空气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大厅里的其他贵族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远离这片即将爆发的风暴中心。

  奥尔顿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他认为自己身为伯爵的威严受到了最严重的挑衅。

  “既然你的主人教不好你,那就让我来!”

  他的手,按向了腰间的剑柄。

  就在这时。

  “哒。”

  最后一声敲击声落下。

  凯恩大公站了起来。

  只是一个简单的起立动作,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整个大厅的喧嚣与躁动,都在他起身的刹那戛然而止。

  奥尔顿按在剑柄上的手,也僵住了。

  凯恩大公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奥尔顿和塞雷娅之间。

  那目光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没有任何温度。

  “奥尔顿侯爵。”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说,北境人的自尊,是用实力来换的。”

  “对此,我非常同意。”

  奥尔顿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然而,凯恩大公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所以,我决定。”

  凯恩大公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四天后,在传统的军事会议之外,额外增加一场‘比武交流’。”

  “所有对席位、对荣誉、对彼此的资格有异议的贵族,都可以上场。”

  “用你们手中的剑,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艾米莉亚和她身前那座银色的山峰上。

  “也让所有人看看,我们北境的新鲜血液,究竟有没有资格站在这片土地上。”

  凯恩大公重新坐回了王座,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这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冰冷的话语,为这场闹剧画上了句点。

  奥尔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发作,却又不敢反驳大公的决定。

  他死死地瞪了塞雷娅一眼,仿佛要将这身银色铠甲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然后,他冷哼一声,竟直接带着手下直接就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