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片段(知晓,本就是罪责)-《穿成一条蛇,努力修仙》

  那是一片幽静的山谷,月色凄迷,映照着一对即将诀别的身影。

  “你走吧,”一名绝色女子正对着身前的男子哽咽低语。

  她有着一头宛如深邃海洋的蔚蓝长发,如今却失去了所有光泽,杂乱地披散在肩头,眼角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如同晨露摇摇欲坠,“此乃天罚,我与姐姐性命相连,绝无可能逃脱。你与其为我白费力气,不如早早离去,免得遭遇牵连。”

  她身前的男子身材高大,容貌俊朗,与齐时有着几分相像。

  男子双手死死抓住女子纤细的肩头,平日里总是温和带笑的眼眸,此刻却赤红如血,他声嘶力竭地低吼,“不!我怎能……我怎能抛下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

  女子凄然一笑,抬手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泪珠承受不住重量,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无声滑落,滴在男子紧握的手背上,冰凉刺骨。“就连这孩子……也被天罚烙印,怕是……也难逃……”

  “什么!”男子如遭雷击,怔怔地呆在原地。

  “双生啊……”女子缓缓阖哞,任由更多的泪水涌出,“纵然……我的命格已被强行剥夺,但血脉深处的连接、命轨的重叠……刻印在灵魂本源。就算……就算姐姐主动赴死……也断绝不了天罚的降临。”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认命般的疲惫与释然。“我原本……早该死了的。”她向前一步,轻轻靠在男子怀里,感受着心爱之人的温度,声音如梦呓,“能够挣脱枷锁,游历广袤神州,见识世界宽……有幸识君……此生已然足矣。”

  “无论中域有着什么样的手段,我也会拼死护住你!”男子也抑制不住地流出了泪水,“我去求芩师叔、求师尊......去求鹿神!”他将妻子护在怀中,“你别离开,等我......等我想想办法好吗?”

  蔚蓝宝石项链光华收敛,眼前的景象破碎,沉入神魂深处。齐时一时间还有些愣怔,意识漂浮在现实与幻境之间,未能完全回神。

  金乌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窥探着齐时的过往。

  “中域......”金乌低声咀嚼着这个词,仙神隐退已久,她对当世凡尘的格局并不甚了解。但以她的阅历,结合零散的记忆碎片,并不难推测出,所谓的“中域”,或许就是当年那群野心家遗留的祸害。

  金乌的目光缓缓扫过其他人,停留在了一位身着灰袍、遮掩面容的修士身上。此人身上,流露出令金乌厌恶的熟悉气息。

  这时,齐时终于平复下了躁动的神魂,睁开眼戒备地看着身前的金乌。

  “哟,这么快就醒了?”金乌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戏谑开口道,“怎么样,窥见这些被时光掩埋的往事,心里……可有什么特别的感慨啊?”

  齐时沉默不语,这些年来,他也经历了许多有关仙神与上古的往事。从先前窥见的往事中,齐时大致推测出了一些关键信息。母亲应当就是来自神秘而强大的中域,而且,她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命运相连、福祸相依的“天命双生子”。

  不知经历了何等惨烈的变故,双生子中的姐姐选择或被逼留在了中域,而妹妹,也就是他的母亲,则想方设法逃了出来,游历神州,最终与父亲相遇相知。

  由于双生子性命连接,母亲很可能从身处中域的姐姐那里,得知了许多关于中域的秘密以及涉及天地的辛秘。

  正如金乌所言:“知晓,本就是罪责。”

  或许是母亲知晓了太多不可外传的辛秘,被中域之人察觉,试图引下天罚斩草除根。

  于是就有了方才母亲与父亲争执的片段。父亲还是说服了母亲,带着母亲隐居玄云帝国,虽然最终父亲还是没能护住母亲,但却保住了本该随着母亲一同遭遇天罚而死的自己。

  齐时心中隐隐生出一个猜测。

  “你与那条不安分的长蛇,皆是命格奇特,身负变数,有能力扰动乃至破除既定命轨之人。”金乌不再看他,目光悠远地望向扶桑神树无尽的顶端。

  金乌的声音恢复了空灵漠然,“如今凑在一起,看似是机缘巧合下的偶然……但又何尝不是冥冥之中的必然呢?后头的路,还长着呢。至于是生是死,是破开看似不可撼动的‘既定’,还是归于永恒的沉寂与恒常,就全看汝等自身的造化与选择了。”

  “好了,我这边的事,也该结束了。”金乌摆了摆手,忽而又靠近了些,凑到齐时耳边,嘴唇微启,“收好太阳真火本源,莫要示众。”

  语毕,金乌闪烁其炽白仙光,消失在原地。而其他沉沦于上古往事之人,也纷纷惊醒,脸上大多带着惊悸、茫然或深思的神色。

  楚荆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齐时气息的异常波动,他略显疑惑地低声问道:“你这是……看到什么了?怎么感觉失魂落魄的?”

  “没.....哎、乱七八糟的事情太过复杂,回去再说吧。”齐时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楚荆也知道此处人多眼杂,并非适合密谈的地方,也就没在多问,转头看向秀葽、乌羽与赤翎。

  秀葽师伯到底是心大,她一脸惊奇地回味着,似乎还在消化刚才“看”到的上古仙神争锋的宏大场面,嘴里还小声嘀咕“原来上古神仙打架是这么个光景,可比话本里刺激多了……”

  而乌羽和赤翎……气氛就有些微妙了。明明两只鸟站得很近,翅膀尖都要碰在一起,可总觉得有一股尴尬的疏离感在弥漫。乌羽低着头,用爪子划拉着火焰平台,赤翎目光游移,时不时偷偷瞥一眼乌羽,又迅速移开,欲言又止。

  难不成......楚荆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金乌能让他们回望上古......那看到近些年发生之事倒也合理。

  一想到乌羽与赤翎之间的“孽缘”,楚荆不免有些头疼......哎,罢了罢了......

  总之,金乌这边算是不明不白的过去了。不少人一边心有余悸地回想着天地辛秘,一边摸着眉心,感受到隐藏在神魂中的金乌之羽。

  继续沿着天梯往上而去,他们已然身处难以想象的高渺之处。抬头望去,苍茫无垠的旻旻苍穹,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俯瞰下方,广袤的凡间山河缩略成模糊的色块,云层如同厚厚的绒毯铺陈脚下。

  然而,就是咫尺之遥,却遥遥无期。不知又在寂静与云雾中攀登了多久,久到后面又陆陆续续上来了好几拨人。粗略算去,成功到达此处的有着三十多人。三十多人看似很多,但这可是集结了整个神州最顶尖的修士,而且其中必然还混杂着中域之人。

  随着向上攀登,众人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眉心处,先前的神木烙印混合着金乌之羽散发出微微翠绿光芒,与扶桑神树之间的联系更为密切。不同人与扶桑神树的联系程度有所区别。大体上步履更快、越早通过层层考验,周身流转的扶桑神树气息越盛。

  周遭的景象,也在悄然发生着蜕变。原本单调的层层云海之中,开始若隐若现地浮现出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宫宇楼阁轮廓,仙光流彩,瑞气千条。阵阵空灵飘渺的仙乐,不知从何处悠悠传来,萦绕在耳畔,引导着心神。

  这一切,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他们并非在攀登天梯,而是真的已经一步踏入了早已消逝在传说中的辉煌灿烂的上古仙界!

  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仙云,以及错落有致地宫宇望向天穹之顶。只见一座辉煌巍峨的巨型宫殿,如同神迹般巍然坐落在扶桑神树的最顶端!

  整座宫殿由流淌着耀金神光的鎏金筑造而成,墙壁殿柱之上,镶嵌着无数璀璨夺目的先天神石,映射出万千霞光。宫殿气势磅礴,足足有十层之高。而在第十层,也就是宫殿顶端,赫然高悬着一轮赤日,赤日洒下亿万光辉与炽热,令人心神震颤。

  “修——!”疾风卷起,拨开缭绕的云烟。

  紧接着,在众人震撼的目光注视下,那座巍峨宫殿的正门,伴随着沉重而悠远的轰鸣声,缓缓洞开!

  宫殿之中,驶出一辆华美威严的双龙驾云车辇。车辇之上,端坐着一位神明,青云为衣,白霓为裳,容颜俊朗威严。

  又有一位身着赤日流火长袍,头戴金乌冠冕的仙人,驾着祥云从宫殿中悠然而出。仙人跟在双龙车辇之后,神情自如,不卑不亢。

  齐时只认得车辇之上的神明乃是东君,却不认得那位仙人。只是见着仙人周身也流传着太阳真火,应该也是一位执掌太阳权柄的仙神。

  东君轻挥袖袍,以仙神伟力将高悬的赤日引下,赤日化作精纯的流火在东君掌心流转,又被东君挥洒而至连同至高仙宫的鎏金阶梯之上。

  赤日流火顿时涌现为熊熊火海,将鎏金阶梯全然笼罩,散发出足以焚灭天地的炽热。

  “登临金乌宫,即可得遇扶桑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