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剑指星海-《争霸九天》

  登基大典的盛况犹在眼前,万族朝拜的声浪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然而,仅仅三年之后,剑主府最高处的观星台上,叶云负手而立,仰望星空的眼眸中,已不再是仅仅俯瞰仙界的满足,而是映入了那无垠星海的深邃与浩瀚。

  这三年来,剑主仙界在他的意志与四方护法尊者的协力治理下,已然步入正轨。旧秩序彻底扫清,新秩序深入人心。万族在“共生共荣,唯才是举”的纲领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巡天司监察四方,律法严明;万法阁海纳百川,推陈出新;育英殿英才辈出,俊杰如星。整个仙界灵气蒸腾,气象万千,俨然一派煌煌盛世景象。

  他自身的修为,在融合了众生念力、彻底炼化太初星池残余本源以及不断体悟凌霄子与月璃留下的道韵后,也已稳固在了一个玄妙难言的境地。

  超越帝境,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更高境界,而是独属于他的“剑主”之境——心念所至,剑意自成,与仙界本源、众生信念隐隐相连。

  然而,站得越高,看得越远,也越发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天地的广阔。

  这三载间,借助重塑的仙界规则与愈发强大的神念,他已不止一次感应到,在那深邃无边的星海之中,存在着诸多或晦涩、或磅礴、或充满恶意的气息。

  一些沉眠于仙界边荒秘地的古老存在相继苏醒,虽大多在感受到斩天剑的煌煌剑威与剑主府的森严秩序后选择了蛰伏或归附,但也有少数桀骜之辈,需金翅鹏王亲自率巡天司精锐前往“劝说”,方能平定。

  更让他在意的是,来自星空深处的窥探。那并非单一的目光,而是来自不同方向、带着不同意味的注视。

  有的充满好奇,有的带着审视,有的……则蕴含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侵略性。仿佛新生不久的剑主仙界,在某些存在眼中,是一块诱人且尚未设防的肥肉。

  同时,他识海中的剑心,以及与斩天剑之间那超越物质的血脉联系,也时常会传来微弱的悸动,指向星空深处某些特定的方位。

  那是同源的气息,是九天剑仙道统的呼唤,是凌霄子师尊可能留下的其他足迹,或许,也是月璃真灵碎片可能飘向的远方……

  这一切,都让他无法安坐于这看似稳固的王座之上。

  “是时候了。”

  叶云轻声自语,声音融于夜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翌日,剑主府核心大殿——“万剑朝宗殿”内。

  叶云端坐于上首主位,其下,金翅鹏王、瑶光仙子、青木老祖、酆都大帝(本体亲至)四位护法尊者分列两侧。

  再下方,则是巡天司、万法阁、育英殿的主要负责人,以及来自各大种族、势力的代表。济济一堂,皆是如今仙界真正的栋梁与掌权者。

  众人神色肃穆,皆知剑主突然召集如此规模的会议,必有要事。

  叶云目光扫过全场,平静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位与会者的神魂深处:“三载光阴,诸位同心,仙界初定,气象鼎盛,本座心甚慰。”

  他先是肯定了众人的功绩,随即话锋一转:“然,居安思危,方能长治久安。近日,本座神游太虚,感应星海,已知此界之外,绝非平静。”

  他屈指一弹,一道璀璨的星图自大殿中央展开,那是他以无上神念结合巡天司探查信息勾勒出的星海图景。

  图中,代表剑主仙界的光点明亮而温暖,但其周围,特别是遥远深邃之处,标记着数个或猩红、或暗沉、或气息诡异的区域。

  “此地,”叶云指向一处不断散发出混乱、吞噬气息的猩红星域,“据古籍残卷与鹏王尊者近期探查,疑似为‘虚空魔巢’,有域外天魔盘踞,其性贪婪,以掠夺世界本源为生,近日其活动轨迹,有向我界靠近之趋势。”

  众人神色一凛,域外天魔,乃是诸多古籍中记载的大敌,其实力诡谲难测。

  “此地,”叶云又指向另一处弥漫着死寂、冰寒之气的暗沉星域,“疑为‘古神葬地’,有古老神只残骸或怨念沉眠,气息晦涩,虽暂无主动侵袭迹象,但其存在本身,便是巨大变数。”

  “还有这里,”他指向几个闪烁着微弱但纯净剑意的光点,“此乃与本座所承九天剑仙道统同源之气息,散落星海各处,或为师尊遗留之秘藏,或为道统其他分支。”

  最后,他的手指点在星图上方一片最为广阔、气息也最为复杂的区域,那里星光璀璨,文明气息交织,却也暗流汹涌:“此片星域,据零星跨界而来的游商所言,被称作‘万界星盟’,乃是一片更为广阔、强者林立的星空舞台。我剑主仙界与之相比,不过初生之婴海。”

  星图缓缓旋转,将外界星海的浩瀚、机遇与危险,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大殿之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超越仙界格局的宏大图景所震撼,同时也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故,”叶云收回手指,星图隐去,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固步自封,终是坐井观天。强敌环伺,机遇并存,我剑主仙界欲求真正超脱,屹立于万界之林,必须走出去!”

  他站起身,周身并无强大气势爆发,但那平静的目光却蕴含着比任何威压都更令人信服的力量:“本座决意,即日起,将剑主之位,传于剑庐大长老——风无痕!”

  “什么?!”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就连金翅鹏王等四位尊者,也露出了愕然之色。

  剑主之位,关乎仙界根本,岂能轻易传于他人?即便那风无痕长老,乃是叶云出身宗门的宿老,德高望重,剑道精深,在育英殿中颇有建树,但……

  “剑主三思!”一位妖族大将忍不住出列,“仙界初定,万族皆奉您为主心骨,您若离去,恐生变乱啊!”

  “是啊剑主!星海虽广,然危险重重,您乃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一位人族宗门领袖也急忙劝谏。

  叶云抬手,压下所有的嘈杂。他看向一旁同样面露惊容,须发皆白,但眼神温润而坚定的风无痕。

  “风长老。”

  叶云语气带着尊重,“你于我微末时有引路之恩,性情沉稳,持身以正,更难得心怀天下,深谙我立界之理念。由你执掌剑主之位,秉持‘万族共生,唯才是举’之策,有四位护法尊者及在座诸位辅佐,本座放心。”

  风无痕深吸一口气,走出班列,苍老的容颜上满是复杂,有激动,有惶恐,更有沉甸甸的责任。他撩起衣袍,郑重跪下:“老朽……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剑主您……”

  “此非退位,而是传承,是托付。”

  叶云打断他,目光扫过全场,“本座离去,非弃仙界于不顾。斩天剑将继续悬于剑台,镇守此界气运,其剑意领域与本座心神相连,若仙界有倾覆之危,无论身在何方,我必感应,顷刻即回。”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深沉:“况且,雏鹰终须离巢搏击长空,此界生灵,亦不能永远活于本座羽翼之下。真正的强大,源于自身。”

  “本座此行,一为探寻更高剑道,追寻师尊足迹,或许能寻得让月璃重现之机缘;二为直面外界威胁,于星海之中,为我剑主仙界,打下一片更为广阔的疆域,搏一个更为光明的未来!”

  “此去,是为开疆,亦是问道!”

  话语铿锵,掷地有声。众人默然,他们从叶云的话语中,听到了不容动摇的决心,也感受到了那超越权位、着眼于万世基业的宏大格局。

  金翅鹏王率先打破沉默,他哈哈一笑,声震殿宇:“好!叶兄弟……不,剑主既有此雄心,我老金岂能不支持!你放心去!这仙界,有我等在,乱不了!他日你若在星海开宗立派,我老金第一个去给你当个先锋官!”

  瑶光仙子轻启朱唇,清冷道:“瑶光一脉,永遵剑主号令。剑主放心,内部事务,我等必竭力辅佐风长老。”

  青木老祖与酆都大帝亦同时颔首,表明态度。

  叶云欣慰点头,最后看向风无痕:“风长老,请起,接印!”

  一枚非金非玉、造型古朴、上刻万剑环绕星辰图案的剑主印玺自叶云掌心浮现,缓缓飞向风无痕。这印玺不仅象征着权力,更凝聚了叶云的一缕本源剑意与众生念力的认可。

  风无痕双手微微颤抖,最终坚定地接过印玺,高高举起,面向众人,苍老的声音带着无比的郑重:“老朽风无痕,蒙剑主信重,托付此位,必恪尽职守,秉承剑主意志,护持仙界安宁,推动万族繁荣!若有负所托,天地共诛之!”

  印玺光芒一闪,与整个仙界气运隐隐共鸣,算是得到了此方天地的正式认可。

  传位既定,叶云不再留恋。他一步踏出,已至镇仙剑台上空。下方,得到消息的无数仙界生灵自发汇聚而来,人山人海,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们的剑主。

  叶云目光扫过那一道道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看到了不舍,看到了担忧,更看到了期盼与祝福。他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言。

  “锵——!”

  清越剑鸣响彻寰宇,斩天剑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他手中。剑身震颤,流露出兴奋与期待。

  叶云并指,在身前轻轻一划。

  “嗤啦——!”

  虚空如同布帛般被轻易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口子后面并非虚无,而是璀璨旋转的星河,散发出苍茫、古老而又充满未知的气息。狂暴的星空乱流从中涌出,却被叶云周身自然散发的无形剑域抚平。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亲手参与开辟、守护并赋予新生的土地,看了一眼剑主府前并肩而立的四位尊者和新任剑主风无痕,目光似乎穿透虚空,落在了怀中那枚温润的玉佩上。

  “璃儿,师尊,我们……出发了。”

  下一刻,他手持斩天剑,身形化作一道绝世剑光,义无反顾地投入那星空裂缝之中。

  裂缝瞬间弥合,星空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唯有那回荡在天地间的剑鸣,以及留在所有生灵心中那道斩破虚空、毅然前行的背影,宣告着一个时代的暂时落幕,与另一个更加波澜壮阔的新征程的开启。

  独霸仙界的传奇,于此定格。

  而星海的篇章,正待书写。

  无尽星海,并非想象中的死寂与冰冷。

  叶云穿行于其中,感受着与仙界截然不同的法则环境。这里的空间更为稳固,却也充斥着各种混乱的能量流、陨石带、以及偶尔出现的空间风暴。

  星辰或炽热如炉,或冰封万古,或生机盎然,或死气沉沉,形态各异,法则迥然。

  离开仙界已有月余,叶云依照着剑心感应的指引,朝着其中一个较为清晰的同源气息方向前进。

  他并未全力赶路,而是一边适应星海环境,一边体悟着不同星辰散逸出的法则碎片,淬炼着自身的剑意。

  斩天剑亦在贪婪地吸收着星海中一种稀薄却本质极高的能量,剑身上的纹路愈发深邃。

  这一日,他途经一片色彩斑斓的星云地带。星云浩瀚,遮蔽了远方星光,内部能量紊乱,神识探查也受到极大干扰。

  正当他准备绕行之际,剑心忽然传来一丝预警!

  几乎同时,前方看似平静的星云骤然翻滚,数道漆黑如墨、散发着浓烈毁灭与吞噬气息的触手,悄无声息地撕裂空间,朝着他缠绕而来!触手上布满吸盘般的口器,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域外天魔?”叶云眼神一凝,立即辨认出这气息与星图上标记的“虚空魔巢”同源。

  他并未慌乱,手中斩天剑随意一挥。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色剑罡横斩而出,剑罡之中,仿佛蕴含着天地归墟、万法终结的意境。正是融合了葬剑奥义与新生仙界规则之力的全新剑道——归墟剑罡!

  “噗嗤!”

  剑罡过处,那足以轻易撕碎寻常星辰的魔触,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轻易斩断!断口处光滑如镜,并且那归墟剑意如同附骨之疽,沿着触手向源头急速蔓延,所过之处,魔气溃散,结构崩解!

  “嘶——!”

  星云深处,传来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尖锐嘶鸣。翻滚的星云被一股巨力排开,露出一头庞大无比的丑陋魔物。

  它形似章鱼,却长着数百只猩红的复眼,身躯上不断滴落着腐蚀虚空的黏液,气息赫然达到了帝境层次!

  “人族!好精纯的生命本源!吞了你,本王必能再进一步!”魔物发出贪婪的精神波动,数百只复眼锁定叶云,更多的魔触如同狂舞的毒蛇,铺天盖地涌来,同时张口喷出一道污秽不堪、足以污染法宝元神的魔光。

  叶云面色不变,这魔物虽强,但对他而言,尚构不成威胁。他正好借此验证星海之中的实战。

  “寂灭。”

  他口中轻吐二字,斩天剑骤然爆发出无尽灰芒。他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贯穿星海的灰色长虹,主动冲入那漫天魔触与污秽魔光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绝对的“寂灭”在蔓延。

  灰色长虹所过之处,无论是坚韧的魔触,还是污秽的魔光,亦或是那头魔物惊恐之下布下的层层魔域,皆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消散、归于虚无!

  仅仅一个呼吸间,灰色长虹从那庞大魔物的身躯中一穿而过!

  魔物所有的动作僵住,数百只复眼中的猩红光芒瞬间黯淡,庞大的身躯从内部开始崩解,化作最精纯的黑暗能量,随即又被归墟剑意彻底化去,消散于星海之中。

  一剑,帝境天魔,陨!

  叶云身影再现,手持斩天剑,纤尘不染。他微微蹙眉,并非因为战斗,而是因为在这魔物陨落的瞬间,他捕捉到其核心处有一缕极其隐晦的精神印记,试图遁入虚空,却被他的剑意提前绞碎。

  “看来,这些天魔并非散兵游勇,背后似有更高层次的存在掌控……”

  他心中警惕更甚,收取了那魔物残留的一颗凝聚了其部分本源的“魔核”(此物虽邪,但研究价值极高),便欲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时,侧前方那片斑斓星云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伴随着愤怒的娇叱与狂暴的兽吼!

  “嗯?还有人?”

  叶云神念探去,只见星云深处,一艘造型精美、通体由某种蓝色水晶打造、但此刻已是伤痕累累、符文黯淡的星舟,正被三头形似豺狼、浑身覆盖着骨甲、口吐腐蚀性能量光束的星海异兽围攻。

  星舟的防护罩摇摇欲坠,甲板上,数道身影正在奋力抵抗。为首者,是一名身着月白战甲、手持冰晶长弓的少女。

  她容颜绝美,气质清冷如月,此刻秀眉紧蹙,嘴角溢血,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其身后,几名护卫打扮的男女也是个个带伤,勉力支撑。

  那三头星海异兽,每一头都有接近帝境的实力,配合默契,攻击狠戾,眼看就要将星舟彻底撕碎。

  “求救信号早已发出,为何援军迟迟未至?!”一名护卫绝望喊道。

  那月白战甲的少女银牙紧咬,挽弓射出一道冰封箭矢,暂时逼退一头异兽,喘息道:“此地距离家族势力范围太远,信号可能被干扰……准备……死战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体内能量开始不稳定地沸腾,竟是要施展某种同归于尽的秘法。

  就在此时,一道平静的声音突兀地在战场边缘响起:

  “需要帮忙吗?”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一名青袍男子已悄无声息地立于一块漂浮的陨石之上,手持一柄古朴长剑,神情淡然地看着他们。正是叶云。

  那三头星海异兽也察觉到了不速之客,其中一头立刻调转目标,咆哮着朝叶云扑来,口中腐蚀光束激射而出。

  叶云看都未看,随手一剑点出。

  一道细微的灰色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那腐蚀光束之上。没有轰鸣,那足以融化星辰精金的光束如同被投入了归墟之口,瞬间湮灭。剑气去势不减,直接没入那头异兽的头颅。

  异兽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僵硬在原地,下一刻,从头颅开始,寸寸碎裂,化为飞灰,飘散于星海之中。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星舟上的少女与护卫,还是另外两头异兽,都被这轻描淡写却恐怖绝伦的一剑彻底震慑住了!

  秒杀!接近帝境的星海异兽,被随手一剑秒杀!

  剩下的两头异兽发出惊恐的呜咽,竟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瞬间没入星云深处,消失不见。

  叶云并未追击,他收剑而立,目光落在那月白战甲的少女身上。从此女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与瑶光仙子类似的星辰之力,但更为纯粹、古老,而且……其血脉深处,似乎隐隐与他识海中的太初星辉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那少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散去体内沸腾的能量,压下伤势,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叶云实力的敬畏,在护卫的搀扶下,飞上前来,对着叶云郑重一礼:

  “月神殿,星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来自何方仙域?此恩,星岚与月神殿,必当厚报!”

  “月神殿?”

  叶云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与他感应的同源气息方向隐隐吻合。他面色平静,淡淡道:“叶云,一介散修,途经此地而已。”

  他看向名为星岚的少女,以及她身后那艘明显科技与炼器术结合、风格独特的星舟,心中对这片星海的文明程度,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救下此女,或许,正是他踏入这片陌生星海的第一步。

  新的征程,已悄然展开。而星海深处的波澜,正等待着他去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