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王归故地 嬴政的复仇与感慨-《天下一帝秦始皇》

  李牧的死讯,如同在已然倾斜的天平上投下了最后一颗决定性的砝码。赵国北境那支曾经让秦军寸步难行、浴血奋战的边军,在得知他们敬若神明的统帅竟被自家君王以“谋反”罪名诛杀后,军心士气瞬间崩塌,如同雪崩般无可挽回。悲愤、绝望、茫然……各种情绪交织,使得这支曾经的王牌之师,战斗力锐减,纪律涣散。

  老将王翦敏锐地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战机。他不再犹豫,立刻挥动全军,对群龙无首、士气低落的赵军防线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失去了李牧的精准指挥和意志凝聚,赵军防线在秦军猛烈的冲击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曾经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啃下的关隘、营垒,如今却变得不堪一击。秦军铁骑纵横驰骋,步卒如潮水般涌过一道道崩溃的防线,兵锋直指赵国的心脏——邯郸!

  邯郸城内,此刻已是一片末日景象。郭开之流或许还在做着依靠秦国外援巩固权位的美梦,但更多的有识之士和普通百姓,则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赵王迁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往日醉生梦死的从容早已不见,只剩下如热锅蚂蚁般的恐惧与绝望。他试图组织抵抗,但军中精锐尽丧于北境,临时拼凑的守城部队毫无斗志,邯郸的城防在李牧死后,已然形同虚设。

  秦军的攻城战役进行得异常顺利,甚至可以说是一场武装游行。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邯郸那高大的城墙便被秦军攻破。黑色潮水涌入城中,迅速控制了各处要冲。赵王迁连同他的后宫、近臣,几乎没怎么反抗,便成了秦军的阶下之囚。尽管赵公子嘉侥幸逃脱,北奔代地自立为王,但那不过是苟延残喘,已然无法改变赵国实质上灭亡的命运。

  消息传回咸阳,嬴政并未感到过多意外,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然而,当“邯郸已克,赵王被俘”的捷报确切传来时,一个强烈的、压抑已久的念头,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喷涌而出——他要回去!回到那个他出生、并度过了人生最初、也是最灰暗岁月的城市——邯郸!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胜利巡游,这是一次夹杂着复杂情感的“归乡”,更是一场迟到了二十多年的……清算!

  庞大的秦王仪仗,精锐的宫廷禁卫,簇拥着嬴政那华丽而威严的銮驾,浩浩荡荡地驶出咸阳,一路东行,最终抵达了已是秦军控制下的邯郸。

  当车驾缓缓驶入邯郸城门的那一刻,端坐于銮驾之中的嬴政,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绷紧。他透过珠帘,冷冷地扫视着街道两旁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邯郸民众,以及那些熟悉的、却又显得陌生的街巷与建筑。

  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硝烟,还有一种……属于记忆深处的、陈年的屈辱气息。

  这里,是他嬴政的出生地。但这里,从未给过他温暖的回忆。他的父亲异人当年是秦国派往赵国不受重视的质子,他们母子在邯郸的生活,可谓寄人篱下,战战兢兢。尤其是当秦赵关系紧张时,他们更是成了赵人泄愤的对象。他依稀记得,那些赵国贵族子弟嘲弄的嘴脸,那些地方豪强轻蔑的眼神,那些市井无赖的欺凌……还有母亲赵姬那隐忍的泪水和惊恐的面容。

  那些画面,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幼小的心灵上,也塑造了他日后冷酷、多疑、对权力极度渴望的性格。他曾发誓,有朝一日,定要让那些曾经欺辱过他们母子的人,付出代价!

  如今,他回来了。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落魄质子,而是这片土地新的、绝对的主宰!

  入住原赵王宫后(或许他刻意没有选择那里,而是另择行辕,以示对过往的切割),嬴政下达了他抵达邯郸后的第一道,也是最为血腥冷酷的命令。

  他没有忘记那些仇人。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便有些人可能已经死去,或许有些人早已忘记了对那个不起眼质子的欺凌,但嬴政没有忘!他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以及黑冰台可能提供的补充情报,列出了一份详细的名单——所有当年曾参与欺凌、侮辱其母子(尤其是针对母亲赵姬)的赵国贵族、豪强及其家族核心成员!

  “给朕搜!”嬴政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名单上之人,及其三族,全部缉拿!一个不许遗漏!”

  如狼似虎的秦军士兵和黑冰台密探,按照名单,在邯郸城内进行了拉网式的搜捕。哭喊声、求饶声、反抗被镇压的刀兵声响彻了邯郸的街巷。一座座昔日显赫的府邸被粗暴地闯入,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豪强及其家眷,如同牲口般被绳索捆绑,拖曳到市集口或某个开阔的刑场。

  公开处决!而且是规模空前、手段酷烈的处决!并非简单的斩首,而是更为残忍的**坑杀**(活埋)!这是最具震慑力,也最能发泄嬴政心头之恨的方式。

  邯郸的街头,一时血雨腥风,尸积如山,哀鸿遍野。浓重的血腥气数日不散,连乌鸦都成群结队地盘旋在刑场上空。所有邯郸的居民,无论是与名单有无关联,都在这恐怖的杀戮面前瑟瑟发抖,深刻地领教了这位新主宰的冷酷、记仇与绝对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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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或许亲临了处决现场,或许只是在高处冷漠地遥望。他看着那些仇家在泥土中挣扎、窒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某种积郁多年的块垒,随着仇敌的死亡而缓缓消融。这是他对过往屈辱的彻底清洗,是用极致的暴力完成的个人复仇仪式。

  然而,在完成了这血腥的复仇之后,某个夜晚,嬴政或许褪去了华贵的冕服,仅着常服,在少数绝对心腹护卫的暗中随行下,如同一个幽灵,悄然漫步在邯郸的夜色中。

  他避开了主要街道,穿行在那些狭窄、破败的里巷之间。他找到了当年他们母子居住过的那片区域。那里早已物是人非,曾经的质子馆舍或许已经更加残破,或许已被新的建筑取代,只留下一些模糊的痕迹和格局。

  他站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街角,秋风拂过,带着凉意。往日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母亲的叹息,邻里的白眼,那些追逐打骂的赵国孩童……还有,那个在风雪夜里,偷偷塞给他们母子一点粮食和柴火的、善良的小吏张伯(虚构人物,代表微光)……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冷酷无情的帝王,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困境中挣扎的羸弱少年。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或许是感慨,或许是物是人非的苍凉,或许是对那微弱善意的瞬间柔软——悄然掠过他的心间。

  但这丝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了些许涟漪,便迅速沉没,消失无踪。他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冰冷。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感怀,是弱者才有的情绪。他是嬴政,是即将一统天下的霸主!

  他转身离去,不再回头。第二天,他便下达了作为征服者和统治者的、更为冷静和长远的命令:依照处置韩国旧贵的成例,将赵国的宗室、贵族、富户以及有影响力的学者、工匠等,大规模强制迁徙到秦国的关中、巴蜀乃至更偏远的地区,分散安置,严加监视,以绝后患,并充实秦国内地。

  站在修葺一新的邯郸城头(或许就是当年赵王宫的高台),嬴政迎风而立,玄黑色的王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不再看脚下这座刚刚经历血洗、尚在颤抖的城市,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东方和南方。

  韩、赵已灭,三晋已去其二。下一个目标,是那个派荆轲行刺、惶惶不可终日的燕国?还是那个地处中原、同样衰败不堪的魏国?统一的车轮,已然碾过了赵国的废墟,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继续向着既定的目标,轰然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