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咸阳巷战 铁壁与碎卵-《天下一帝秦始皇》

  当蕲年宫墙外的叛军在箭雨下鬼哭狼嚎、土崩瓦解之时,数百里之外的咸阳城,也正经历着一场从混乱无序到铁腕清算的血火洗礼。

  嫪毐亲自率领“主力”奔袭雍城后,留在咸阳的叛军群龙无首,彻底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瘫痪状态。他们原本就是由门客、家僮、被欺骗的士卒以及凶悍但无纪律的戎翟人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之前全靠嫪毐那虚幻的“领袖魅力”和“太后诏书”勉强凝聚,以及攻破城池、肆意抢掠的欲望驱动着。如今主心骨跑了,攻打王宫和相府这两个硬骨头又接连受挫,抢掠的兴奋劲儿过去后,剩下的只有茫然、恐惧和对更多财物的贪婪。

  于是,咸阳城内的叛乱,从一场有政治目标的(尽管是荒谬的)军事行动,迅速退化成了无数场分散的、以抢劫和破坏为目的的暴徒狂欢。叛军们三五成群,占据着一些街巷和坊市,如同寄生虫般啃噬着这座伟大都城的血肉。他们砸开商铺的大门,将里面的货物洗劫一空;他们冲进富户的宅院,抢夺金银细软,凌辱妇女;为了争夺财物,不同团伙之间甚至开始火并……整个咸阳,烟火四起,哭喊震天,法治与秩序荡然无存,仿佛一夜之间退化到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时代。

  然而,这片由叛逆和暴徒制造的“狂欢”沼泽,并未持续太久。铁壁般的秩序,即将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压而来。

  就在咸阳守军(主要是守卫王宫的郎官和卫尉军一部)以及吕不韦相府的死士们苦苦支撑,感觉压力似乎有所减轻(因为叛军主力去了雍城,剩下的变得散漫)之时,一支强大的生力军,如同天降神兵,出现在了咸阳城外!

  率领这支军队的,正是奉嬴政密令、从雍城疾驰而来的昌文君熊颠!他手持秦王虎符和密诏,身后是数千名从雍城守军及随驾精锐中抽调出来的、真正的百战之师。这些士兵甲胄鲜明,队列严整,眼神中透着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冷静与杀气,与城内那些乱哄哄的叛军形成了云泥之别。

  “奉大王诏!平定叛乱,肃清咸阳!”昌文君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在咸阳东门外响起。

  守卫城门的军官验过虎符和诏书,确认无误,立刻打开了城门。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将叛徒碎尸万段的守城官兵,看到援军到来,顿时士气大振!

  “是昌文君!援军来了!”

  “打开城门!迎王师入城平叛!”

  沉重的城门缓缓洞开,昌文君一马当先,率领着黑色的洪流,涌入了混乱的咸阳城。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王宫守卫和吕不韦相府的抵抗力量,也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开始从防御转入有限的反击。

  真正的巷战,开始了。但这并非势均力敌的较量,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铁壁对碎卵的碾压。

  昌文君的军队入城后,并未盲目地四处救火,而是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他们迅速分成了数个百人左右的战术小队,每队由一名经验丰富的屯长或百将指挥,如同几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入咸阳那遍布“肿瘤”的肌体。

  这些秦军小队,以经典的“什伍”为单位行动。最前面是手持高大盾牌的盾牌兵,他们组成紧密的盾墙,保护身后的同伴;盾牌缝隙中,是如林般探出的长戟,足以将任何试图靠近的敌人撕碎;在队伍的两翼和后方,则是手持强弩的弩兵和弓箭手,他们负责远程压制和精准狙杀有价值的目标。

  他们沿着主要街道,稳步推进。遇到小股叛军,根本不需要废话,前排盾牌顶住,后排长戟突刺,两翼弩箭点名,瞬间就能将对方瓦解。遇到占据街垒或高大建筑负隅顽抗的叛军,他们也不强攻,而是用弩箭封锁出入口,然后派出身手敏捷的斥候从侧面或屋顶迂回,或者直接动用随军的小型弩炮(如果有的话)进行轰击。

  战术高效,配合默契,杀戮机器般冰冷无情。

  反观叛军,则完全是一盘散沙。他们有的还沉浸在抢掠的疯狂中,直到秦军的弩箭射到眼前才反应过来;有的试图组织抵抗,但缺乏有效的指挥和统一的号令,往往刚聚集起几十人,就被秦军一个标准的冲锋击溃;更多的则是如同没头苍蝇一样,在街巷间乱窜,试图寻找出路或者新的藏身之处。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在一条曾经繁华、如今却满地狼藉的街道上,一队秦军正在清剿占据了一座酒肆的叛军。这些叛军大多是嫪毐的门客,抢了不少酒,正喝得醉醺醺的,听到动静,骂骂咧咧地拿着兵器冲出来。

  迎接他们的,是一排精准的弩箭。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醉汉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结阵!”秦军屯长一声令下,盾牌手上前,长戟如林探出。

  叛军们吓得酒醒了一半,看着那森然的戟尖和后面那些冷漠的脸庞,发一声喊,转身就想跑。

  “追击!格杀勿论!”屯长的命令简洁冷酷。

  弩箭再次发射,逃跑的叛军背后中箭,扑倒在地。长戟兵上前,给那些尚未断气的补上一戟。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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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另一个街区,内史肆这个胖乎乎的叛军头目,正带着几十个心腹和抢来的财物,试图趁乱逃出城去。他早已没了当初在密室里密谋时的“意气风发”,只剩下肥胖身躯奔跑后的剧烈喘息和无边的恐惧。

  “快!快走!从南门出去!”内史肆一边跑一边喊,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然而,他们刚拐过一个街角,就迎面撞上了一支正在巡逻的秦军小队。

  “是逆贼内史肆!拿下!”带队的一名百将眼尖,立刻认出了这个穿着官服逃跑的胖子。

  “放箭!”

  几声弓弦响动,内史肆身边的几个护卫惨叫着倒下。内史肆本人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瘫倒在地,黄色的尿液瞬间浸湿了昂贵的丝绸裤裆。

  “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啊!”他涕泪横流,双手高高举起,哪里还有半点朝廷大员的体面。

  两名秦军士兵上前,毫不客气地用绳索将他捆成了粽子,像拖死猪一样拖走了。他那些抢来的财物,自然也成了战利品。

  类似的场景,在咸阳城的各个角落上演着。叛军头目被一个个识别、擒杀或俘虏;顽抗的叛军被无情歼灭;溃散的叛军则像受惊的老鼠,在街巷间绝望地逃窜,但往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最终要么被后续清剿的部队发现杀死,要么被迫投降。

  而在这场铁与血的清算中,最煎熬的,莫过于那些被欺骗、被裹挟的普通士卒,比如黑夫。

  黑夫在最初的混乱和抢掠中,也跟着浑水摸鱼,捡了几块散落的碎银子和一匹看起来不错的绢布。但随着秦军入城,雷霆般的打击降临,他亲眼看到同乡被射死,看到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门客像狗一样被杀死,看到内史肆那样的大官像猪一样被拖走……他那点可怜的发财梦早就破灭了,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后悔。

  他丢掉了抢来的东西,扔掉了武器,脱掉了显眼的号衣(如果有的话),试图混入惊恐的百姓中,或者找个地方藏起来。他躲在一个被砸破门的民居灶膛里,听着外面街道上秦军整齐的脚步声、呵斥声,以及偶尔传来的短促战斗声和叛军的临死哀嚎,吓得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听到秦军士兵在街道上高声宣告:“大王有令!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弃械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城中百姓,各安其室!不得藏匿逆贼!违令者与逆贼同罪!”

  这些声音,如同重锤,敲打着黑夫和无数像他一样侥幸未死的叛军的心。投降?能活命吗?不投降?躲得过吗?

  咸阳的百姓们,则紧闭门户,一家人蜷缩在屋内,心惊胆战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们听到叛军的喧嚣和哭喊逐渐被秦军威严的号令和整齐的步伐所取代,听到战斗的声音从激烈到零星,再到几乎平息。他们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似乎正在走向尾声。王师的雷霆手段,虽然同样令人恐惧,但至少,带来的是秩序和安全的希望。

  巷战持续了大半天,当夕阳再次映照咸阳城时,城内的主要战斗已经基本结束。街道上遍布叛军的尸体和丢弃的兵器财物,一队队秦军士兵正在巡逻,肃清残敌,收拢俘虏,维持秩序。烟火尚未完全熄灭,但喊杀声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寂静,以及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血腥味。

  昌文君站在咸阳宫门前,听取着各部将领的汇报。

  “报!南城区已肃清,俘获叛逆三百余人!”

  “报!西市顽抗之戎翟匪徒已被全歼!”

  “报!逆贼内史肆已被擒获!”

  “报:相府之围已解,吕相安然无恙……”

  一条条消息汇总而来,显示着叛乱正在被迅速、有效地平定。

  咸阳,这座饱经蹂躏的都城,正在秦军的铁腕下,一点点地恢复着秩序。然而,这场叛乱的元凶——嫪毐,此刻却还在雍城方向,是生是死,尚未可知。而他所带来的这场浩劫,其清算,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对于黑夫这样躲藏起来的“幸存者”来说,他们的命运,依然悬而未决。而对于那些已经暴露或被捕的叛军来说,他们的审判,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