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荷鲁斯之魂,帝皇之囚-《战锤:帝皇归来,颤抖吧,混沌!》

  泰拉,巢都“沉淀区”的战事已经结束。

  行星防卫军指挥官考门·布拉赫坐在自己的指挥车里,车厢内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声。那枚小小的,却承载着帝国万年秘辛的数据芯片,正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外壳几乎要嵌进他的掌纹里。

  他不敢将这东西接入任何与泰拉主网络连接的系统。帝皇的意志无处不在,他刚刚亲眼见证了那场“神迹”,也感受到了那股横扫一切的精神威压。他毫不怀疑,只要这枚芯片的内容被任何一个泰拉的机仆读取,下一秒,他就会和他的整个家族一起,从物理和历史上被双重抹除。

  “『塞勒斯提斯最终协议』……”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让他不寒而栗。

  『当王座上的守护者,变成王座上的暴君时,启动……荷鲁斯之魂。』

  荷鲁斯。

  这个名字本身就是帝国最大的禁忌,是万年痛苦的根源。而现在,它却与一个“最终协议”联系在一起,一个针对王座本身的协议。

  布拉赫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他是一名军人,忠诚是他的天职。可这份文件,是一位战斗修女用生命换来的,那个垂死的姐妹脸上的决绝,让他无法忽视。她相信这很重要,关乎帝国的未来。

  是相信一个刚刚展现了无上神威,正在清洗腐败、带来希望的帝皇?还是相信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由不知名审判官留下的,针对帝皇的恶毒后手?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所以,他决定谁都不信。

  他要做一个传递者,将这个滚烫的烙铁,扔给那个唯一有资格,也有能力去处理它的人。

  远在火星的帝国摄政,罗伯特·基里曼。

  布拉赫站起身,启动了车辆的离线模式。他销毁了所有与那名修女接触的记录,然后以一个普通军官的身份,通过泰拉最古老、最混乱的地下货运渠道,匿名委托了一艘即将前往火星的破旧货船,将一个伪装成“古董机械零件”的铅盒,运往奥林匹斯山脚下的一个小型铸造厂。

  这趟旅程会很慢,可能需要数周,甚至数月。但慢,也意味着安全。在帝皇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下,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反而最不容易被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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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周后,火星,奥林匹斯山。

  罗伯特·基里曼的临时议事厅内,气氛有些沉闷。

  他坐在长桌的主位,左手边是沉默如石的莱恩·艾尔庄森,他正在用一块丝绸擦拭着自己的巨剑,仿佛世间再无他物能引起他的注意。

  右手边,佩图拉博则显得兴致盎然。他没有坐着,而是在房间角落里摆弄着一台复杂的星盘模型,不时发出一两声轻蔑的嗤笑,似乎在嘲笑这台仪器的设计者。

  “考尔的最新报告,”基里曼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他声称在『伟大工作』上取得了进展,但需要更多的资源。具体来说,他想要调动停泊在土星环带的第三和第五舰队,去一个他标记为『禁区』的星域,回收某些『古代样本』。”

  莱恩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绿色的眼眸中毫无波澜。

  “父亲的意志是通过你我来执行的,而不是通过一个行为乖张的机械神甫。他想要舰队,就让他亲自来向我们,向帝国摄政请求。我们不能开这个先例。”

  佩图拉博头也不回地开口了,语气里满是讥讽。

  “哦,得了吧,莱恩。你还是那么死板。父亲现在可没空搭理这些小事,他正忙着在泰拉当他的‘新神’呢。至于考尔,那个老家伙脑子里只有他的实验。给他舰队,让他去折腾,总比他留在这里,天天对着我的设计图指手画脚要好。而且,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一个被父亲封锁的『禁区』,现在他却默许考尔去探索。这说明什么?说明父亲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什么都藏着掖着的暴君了。”

  “他从未是暴君。”莱恩的声音冷了下来。“注意你的言辞,佩图拉博。”

  “是吗?”佩图拉博转过身,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一个把自己的儿子们当成工具,用完就扔,甚至为自己准备了后手,随时可以清理掉我们的‘父亲’,不算暴君?那你对暴君的定义还真是宽容。”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时,一名基里曼的副官走了进来,将一个经过了七道安全程序检查的铅盒放在了基里曼面前。

  “大人,一个匿名的包裹,通过最底层的民用货运渠道送达。我们没有在上面发现任何追踪和窃听装置,也没有检测到任何危险品。”

  基里曼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他打开了盒子,里面只有一枚样式古旧的数据芯片。

  他将其接入自己的个人终端。

  一个加密文件弹出。他尝试了几个常用的帝国高级密码,都失败了。他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输入了一个名字——泰拉上一位最近被清洗的、以手段酷烈闻名的审判官的名字。

  口令通过了。

  文件被打开,标题是——『塞勒斯提斯最终协议』。

  基里曼的目光扫过那唯一的一行字。

  『当王座上的守护者,变成王座上的暴君时,启动……荷鲁斯之魂。』

  一瞬间,议事厅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莱恩的呼吸,佩图拉博的嗤笑,机仆运转的低鸣,都离他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块万年玄冰,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荷鲁斯。

  他的兄弟,他的敌人,帝国永恒的伤疤。

  他的手,那只穿着蓝色动力甲的巨大手掌,在轻微地颤抖。

  “怎么了,罗伯特?”佩图拉博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走了过来。“看到什么让你这位完美的帝国摄政都失态了?难道是父亲发来的最新指示?要我们去给马格努斯那个红皮独眼巨人擦屁股?”

  莱恩也站了起来,走到了基里曼的身后,目光落在了屏幕上。当他看到“荷鲁斯”这个名字时,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这是……什么东西?”莱恩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基里曼没有回答,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两位兄弟,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们,有谁听说过……『塞勒斯提斯最终协议』吗?”

  莱恩的脸上是纯粹的困惑与愤怒。“从未。这听起来就像是某种极致的亵渎。”

  佩图拉博却眯起了眼睛,他凑近屏幕,仔细地看着那行字,脸上的玩味笑容逐渐扩大,最后变成了一种混合着惊奇、赞叹和恶意的复杂表情。

  “荷鲁斯之魂……荷鲁斯之魂!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议事厅里回荡。“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太像他会干出来的事了!这简直是他的风格的完美体现!”

  “佩图ラ博!”基里曼低吼道。“说明白!”

  “还不明白吗?我的好兄弟。”佩图拉博指着屏幕,眼神发亮。“这是一个保险!一个后手!父亲一生都在为所有事情准备备用计划。他为我们准备了禁军,为禁军准备了刺客庭,为整个帝国准备了我们。那么,他为自己准备了什么?万一他自己出了问题,万一他自己变成了他最痛恨的样子,该怎么办?”

  他顿了顿,环视着基里曼和莱恩。

  “答案就在这里。用他最大的失败,来纠正他最终的错误。用他最爱的儿子的‘灵魂’,来审判他自己。这简直是……诗意般的残忍!我得承认,在这一点上,我佩服他。这比我设计过的任何一座堡垒都要精妙,都要无情。”

  莱恩的脸色铁青。“这不可能。父亲绝不会允许这种亵渎他自己的协议存在。”

  “为什么不呢?”佩图ラ博反问。“他总是喜欢为自己的造物留下‘后门’,无论是对一座要塞,对一个军团,还是对他的儿子们。为什么就不能是他自己呢?他比谁都清楚,绝对的权力会导致什么。也许,这正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人性证明。”

  基里曼沉默了。佩图拉博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最深的疑虑。

  父亲醒来后,确实变了。他变得更……像一个人了。会用“首席执行官”这种奇怪的词,会用玩笑般的暗号,会展现出雷霆手段,也会让马格努斯去展现“神迹”。

  这一切,都与那个在大远征时期,越来越像一尊冰冷神像的帝皇截然不同。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让人感到不安。

  这个协议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警钟。它说明,在帝国的最高层,一直有一股力量,在提防着王座上的那个人。万年来,从未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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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王座之上。

  许欣“看”完了火星上的这一幕。

  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一种黑色的,荒谬的幽默感在他庞大的意识中蔓延。

  “荷鲁斯之魂……真有你的啊,老家伙。”他对自己说。

  他没有愤怒,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他只是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原版帝皇的狠辣。这家伙不仅对敌人狠,对儿子狠,对自己更狠。

  这简直就是一份签好了字的“自杀授权书”。不,比自杀更糟。

  许欣很清楚,这个协议绝对不是简单的“杀死帝皇”。那太简单,也太浪费了。黄金王座上的这具躯体,是维持人类帝国存在的基石,是星炬的燃料,是阻挡混沌侵蚀的灯塔。毁掉它,等于毁掉人类。

  所以,这个协议的目标,只能是他的“灵魂”。

  “有点意思。”

  许欣决定,将计就计。

  这份协议就像一块投入水中的石头,那些隐藏在最深处的鱼,总会因为这圈涟漪而暴露出来。那些万年来一直守护着这个秘密,等待着“暴君”出现的人,他们才是帝国真正的“里子”。

  他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是谁。

  他的意识开始下沉,穿过黄金王座表层的维持系统,穿过那些如同恒星般复杂的能量回路,向着最深处,那个连帝皇本人万年来都很少触及的核心区域探去。

  他要找到『荷鲁斯之魂』的蛛丝马迹。

  黑暗,冰冷,古老。

  这是王座核心给他的感觉。这里不像一个机器,更像一个……坟墓。

  无数的灵魂碎片在这里哀嚎,那是万年来被献祭的灵能者们残留的意识。许欣小心翼翼地绕开它们,继续深入。

  突然,他触碰到了一堵墙。一堵由纯粹的悲伤和悔恨构成的灵能之墙。

  墙的后面,似乎封存着什么东西。

  许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推开它。

  在他接触到那堵墙的瞬间,一股记忆的洪流将他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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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了“复仇之魂”号的舰桥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亚空间能量的臭氧味。四周的墙壁上,血肉与金属扭曲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亵渎的几何图案。

  他看到了,那个躺在血泊中的身影。

  圣吉列斯。

  他的白色羽翼已经折断,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他金色的盔甲上,有一个狰狞的,被动力爪撕开的巨大创口。

  许欣能感受到帝皇此刻的心情。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足以让宇宙冷却的悲伤。他的一个“部分”,他最完美、最高贵的造物,就这样被毁掉了。

  他跪下,抱起圣吉列斯。

  “父亲……”圣吉列斯的声音,像风中残烛,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这不是通过声带发出的声音,而是纯粹的灵魂交流。

  “别说话,我的儿子。”帝皇的声音,同样在灵魂层面回应,带着许欣从未感受过的温柔与痛苦。

  “不……听我说……”圣吉列斯用尽最后的力气,他那双能够预见未来的眼睛,此刻却失去了焦点,仿佛在凝视着万年之后的时光。

  “荷鲁斯……他已经不是他了……但他的一部分……还记得您……记得我们……在泰拉的阳光下……他最纯粹的那一部分……”

  圣吉列斯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不要……彻底抹除他……父亲……那会成为您永远的伤口……用他……来束缚您……当您……忘记了为人之道时……让荷鲁斯……成为您的牢笼……这是……我最后……的预言……”

  天使的头颅,无力地垂下。

  记忆到此中断。

  许欣的意识猛地从记忆碎片中挣脱出来,回到了黄金王座的现实。

  他终于明白了。

  『荷鲁斯之魂』,不是武器,也不是审判。

  它是一个囚笼。一个用帝皇最爱之子的记忆和情感,打造出来的,最完美的精神囚笼。

  一旦启动,它会创造一个强大的灵能幻境,一个荷鲁斯没有叛乱,大远征完美结束的“幸福”世界。它会将帝皇的神智永远地拖入其中,让他沉浸在“父子和解”的虚假喜悦里,无法自拔。

  而王座上的身躯和那浩瀚的灵能,将变成一个可以被安全利用的“生物电池”,一个没有自我意志的,纯粹的工具。

  这比死亡,要残酷一万倍。

  这是圣吉列斯的预言,是帝皇的自我惩罚,也是马卡多这类人,为帝国留下的最后,也是最可怕的保险。

  就在许欣的意识因为这个发现而震荡时,一个声音,从黄金王座的最深处,那个他刚刚探索过的区域,幽幽地传来。

  那声音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帝皇残魂的任何碎片。它古老,疲惫,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你……终于看到……真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