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拓跋宏的嘱托-《世子去哪了?》

  李华与众人行至正厅,只见任亨泰早已将香案等一应物件准备妥当。李华见状,当即撩袍便要率领众人下跪接旨。

  老太监却赶忙上前,双手虚扶,连声道:

  殿下快请起,诸位都快快请起!圣上此次特意嘱托老奴,说是‘不必跪接’,只当是家中长辈对晚辈的几句寻常教诲便好。”

  李华演戏演全套,说道:“不可,即是长辈的教诲,我也该跪着听!”

  这一举动,让老太监眼中赞许之色更浓。蜀王妃和元阿宝都十分欣慰,自己的儿子(郎君)如今变得知礼懂事,实在是让人欣慰和感慨。

  老太监见劝阻不住,便不再多言,清了清嗓子,将拓跋宏的嘱咐原原本本宣读出来。

  然而,蜀王妃和元阿宝,张恂等内侍,以及任亨泰听完,都听出了非同寻常的意味,“圣上绝不可能让他的贴身太监大老远来就为告诫殿下跟着萧时中好好读书,而且还是用长辈的口吻,除非...”

  李华却没品出其中的味道,而是奇怪,“大老远来,就为告诫我几句?”

  老太监宣读完,急忙将李华扶起,语重心长道:“圣上对殿下寄予厚望,殿下切莫辜负啊。” 李华自然是满口应承。

  随后,老太监命人将那座“石榴百子”屏风抬了进来。屏风一现,满室生辉。即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蜀王妃,也不由得轻声赞叹。

  老太监微微躬身,指着那流光溢彩的屏风,声音带着几分追忆与郑重:“此乃皇后娘娘生前最钟爱的石榴百子缂丝屏风。圣上特意命老奴带来,赐予世子殿下与世子妃娘娘。”

  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李华与元阿宝,语气转为深沉痛惜:“殿下也知,自当年‘玉京之乱’后,天家宗室……凋零甚巨。圣上每每思及,皆痛心疾首。”

  老太监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话语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期望:“因此,圣上将此屏风赐下,其意不言自明。正是盼望世子殿下与娘娘,能效仿这石榴百子、瓜瓞绵绵之吉兆,开枝散叶,多多诞育子嗣,以固国本,以慰圣心啊。”

  元阿宝瞬间羞红了脸,下意识地垂首,手指紧张地绞住了衣角。

  李华这才恍然,原来这珍贵赏赐的背后,竟是催生的旨意。

  李华走近细观这架“石榴百子”屏风。其高六尺有余,宽达一丈,以整块罕见的血沁紫檀为框架,木质厚重,夜间会隐隐透出朱砂般的微光。

  屏面主体是十六颗用赤金打造的立体石榴。工匠以精巧技法使果壳呈现欲裂之感,裂缝处镶嵌细碎南洋珍珠,宛如露珠,随着视角变换流光溢彩。更令人惊叹的是,每颗石榴内部竟以鬼工球技法层层雕琢,最内层是上百个粟米大小的婴儿,以微雕技术刻画出眉目衣褶,栩栩如生。

  整座屏风耗材奢华,使用了大量黄金、宝石、珍珠和翠鸟羽毛,但所有拼接处皆由暗扣完成,不见一丝痕迹。屏风背面亦极尽工巧,髹漆雕出榴藤图案,并刻有“万子同昌”的吉语。屏风下方还缀有金铃,微风拂过会发出细碎清音。

  此屏风虽重达三百余斤,却设计精巧,可折叠搬运。它不仅是工艺的巅峰,更承载着“得此屏者得百子”的宫廷期望,是一件极具分量的“催嗣”重器。

  李华看得目瞪口呆,这巧夺天工的屏风,堪称无价之宝!元阿宝在一旁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他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连忙向老太监郑重谢恩。

  老太监见旨意已传达,赏赐也已交付,便拱手告辞,意欲即刻动身返回玉京复命。李华却一把将他拉住,热情挽留道:“公公何必如此匆忙?后日便是我的生辰,府中略备薄宴,何不留下来一同热闹一番再走?”

  老太监面露难色,躬身婉拒:“殿下厚意,老奴心领了。只是圣上...老奴着急回京复命,实在不敢在外久留,需得尽快回宫侍奉,方能安心啊。”

  李华闻言,眼珠一转,指着窗外说道:“公公忠心,令人敬佩。只是您看,眼下日头已经西斜,眼看就要天黑了,此时赶路既不方便也不安全。不若在府中歇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再快马加鞭赶路,岂不更为稳妥?”

  老太监顺着李华所指望去,但见窗外暮色渐浓,确已不便行程。他略一沉吟,只好点头应承:“殿下思虑周全,那……老奴便叨扰一夜,明日再行。”

  待老太监被引去客房休息,厅内只剩下核心几人。蜀王妃与任亨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蜀王妃便对元阿宝吩咐道:“阿宝,你先带闲杂人等都下去吧。”

  元阿宝顺从地领着侍女仆役退下。任亨泰见状,也示意张恂等内侍一同回避。

  李华却抬手制止:“任师傅,有话但说无妨。他们都是我的心腹,无需避讳。”

  任亨泰见李华坚持,便不再勉强,转而对着仍在啧啧称奇、观赏屏风的李华沉声道:“殿下,难道您丝毫未觉出今日之事,处处透着异常吗?”

  “异常?什么异常?”李华的心思显然还在那架华美的屏风上,甚至兴致勃勃地转头对张恂说:“对了,你明日去把南平郡主请来,我得让她好好开开眼,羡慕羡慕!”

  众人见他这般孩子气的炫耀心态,皆感无奈。孙宪见状,不得不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殿下,寻常宣读圣旨的宣旨官们可都不像这位总管,如此着急,刚完成使命便恨不得插翅飞回玉京,想必是圣上在着急等那位总管复命。”

  孙宪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可关键在于,圣上……究竟在着急什么?若非有极其紧要之事,何至于让贴身内侍如此奔波,连一夜都耽搁不得?”

  这番话如冷水浇头,终于让李华脸上的嬉笑之色渐渐褪去。

  李华一扭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充满了探究与凝重。

  “圣上在急什么?”他下意识地将心中的疑问喃喃出口。

  任亨泰见他终于切入正题,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解释道:“殿下!圣上不仅破例用长辈口吻谆谆告诫,更如此急切地等待回音,这分明是……分明是……”

  他说到关键处,话语戛然而止,只用灼灼的目光紧紧盯着李华,几乎已将答案呼之欲出。

  李华却会错了意,脸上露出一种“我懂我懂”的神情,摆手打断道:“唉呀!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你们也猜到了?此事我心中早有计较,都低调些,不要声张,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这番故作高深的表态,让在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世子殿下竟然早已知晓?他是从何得知?难道宫中另有亲信传递消息?

  就在满室疑云密布之际,厉忠之子厉允铭快步进来禀报:“殿下,府外有一人,自称是玉京杨府的家仆,说有密信必须亲手呈交殿下。”

  李华正在兴头上,想都没想便道:“带进来。”

  不多时,一个风尘仆仆的老仆被引了进来。他一见李华,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小人……小人是杨霖公子身边的旧仆,冒死前来,有要紧书信呈报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