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来自世子的威胁-《世子去哪了?》

  “这几日我都担惊受怕,生怕寿阳郡主寻了短见,直至昨天我看到她同蜀王妃一起打牌,她脸上有了笑意,这才放下心。只是她看见我进去时,脸上笑容就没了,虽然没走,但似乎也是怕让蜀王妃看出端倪,才继续留下。我怕惹她厌恶,自觉离开。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毕竟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她肯定是吃亏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只能是事后竭尽全力弥补,有什么好东西都悄悄让夏铖给她送去,也不指望她能原谅,只希望她过得能舒服些,自己内心能好受些。”——李华《世子升职记》

  寿阳郡主回到自己的府邸,立刻屏退左右,只留下战战兢兢的琉璃,厉声吩咐道:“烧水!要最热的水!”

  她需要滚烫的热流来冲刷掉身上每一寸肌肤沾染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和记忆。

  然而,当她真正浸入那蒸腾着浓郁白汽的浴桶之中,被灼热的水流紧紧包裹时,预想中的涤荡与解脱并未到来。相反,那氤氲的热气、模糊的视线、以及肌肤被温水抚触的感觉,竟诡异地与昨夜那些破碎而羞耻的记忆碎片重合起来!

  她猛地闭上眼,可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夜自己在那药力与混沌之下,并非全然被动、甚至……甚至曾主动迎合弟弟的画面!那陌生的欢愉、失控的喘息、以及肢体纠缠的温度,都挥之不去。那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仿佛借着这浴水的热度,从毛孔钻入她的体内,灼烧着她的神经。

  “啊——”寿阳郡主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惊叫,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从水中站起身,带起一片哗啦的水声。水珠顺着她光洁却微微颤抖的脊背滑落。

  她双手紧紧抓住桶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原想洗净一切,却发现那种感觉仿佛已从皮肤渗入了骨髓,这热水非但没能洗去分毫,反而更像是一种酷刑,逼着她去面对那个让她恨不得自我了断的、放荡的自己。

  可当自己真的想要了断时,却发现怎么也下不了手。

  青牛镇

  任亨泰带着一群人,在青牛镇驿站的门口肃立等候。远远见到张恂一行人马的身影。

  待到张恂的车驾停稳,栗嵩竟一个箭步抢上前去,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动作极其麻利地挤开了原本要上前搀扶的小太监,亲自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虚扶着张恂的手臂,助其下马。

  “张公公,您可算到了!一路辛苦,一路辛苦!”栗嵩的声音又热络又恭敬,仿佛迎接的是多么了不得的贵客,“这穷乡僻壤,路不好走,您老人家受累了。快,里边请,茶点都已备好了。”

  他这般做派,俨然一副东道主心腹的模样,将任亨泰这个主事的反倒晾在了一旁,刻意凸显着自己与王府来使的特殊亲近关系,也是在无声地向任亨泰以及在场所有人宣示:真正代表世子意志、前来一锤定音的,是这位张公公,而他栗嵩,才是与之对接的核心人物。任亨泰看着这一幕,冷哼一声,心道:“下贱的东西。”

  张恂在栗嵩的殷勤陪同下,步履沉稳地来到任亨泰面前。他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威仪又不失礼节的笑容,微微颔首道:

  “任大人,辛苦了。”他的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久在王府的压迫感,“咱家在路上便听闻,任大人为了此案夙夜操劳,甚是辛劳。这青牛镇偏僻寒苦,诸事不便,真是难为任大人了。”

  任亨泰深知张恂从小就伺候世子,是世子绝对的心腹臂膀,其地位远非寻常内侍可比。他此刻亲至,代表的便是世子不容置疑的意志。

  因此,对张恂表现得极为客气,他拱手还礼,语气沉稳地回应道:“张公公言重了。为殿下分忧,乃是份内之职,不敢称辛苦。公公一路车马劳顿,才辛苦了,外面风大,进去驿站说吧,请!”

  张恂闻言,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他微微颔首,也侧身抬手,同样道了一句:“任大人,请。”

  两人互相谦让着,一前一后步入驿站。栗嵩见状,连忙快走几步,抢在前头为二人引路。

  等到所有人坐定,张恂这才向任亨泰表明来意:“任大人,咱家此番前来,一是代世子殿下慰问大人辛劳,这二来嘛,也是要给大人道喜了!”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在场众人都能听见,“殿下收到信,得知任大人如此神速,已将那杀害杜衡等人的元凶擒获,高兴的不得了,直夸您是能臣、良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卡在任亨泰要开口说话的前一秒,抛出最关键的话:“殿下更是体恤任大人之功,已然连夜拟好了为大人请功的奏章,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师,呈报皇上了! 想必不久之后,陛下的嘉奖旨意便会下达。任大人,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

  任亨泰大吃一惊,“腾”的一下,直接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张恂。

  张恂则不紧不慢的品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和郭晟缓缓说道:“郭公公,你也尝尝这茶。”郭晟拿起茶盏,品尝了一口,颇为惊讶的说道:“好茶!好茶!入口清苦,回甘却绵长醇厚,绝非俗品!”

  张恂这时笑着回道,目光却似有若无地飘向一旁沉默的任亨泰:“世子殿下曾听詹太医说,世人都道咱们这武陵府偏僻贫瘠,产不出什么上好茶叶,历来不受朝廷重视。”

  他话音一顿,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语气悠长:“可殊不知,就在这武陵府治下、最不起眼的青牛镇山坳里,却偏偏藏着这等滋味独特、内蕴深厚的佳品。”

  他的视线缓缓抬起,精准地落在任亨泰脸上,笑容依旧,却带上了几分深意:“您说这事儿,有趣不有趣?武陵府这棵大树若是倒了、或是伤了,它底下这些原本能冒头的好茶、好苗子,岂不是也跟着一起烂在地里,再也见不了天日?到时候,谁又分得清你是武陵府的茶,还是青牛镇的茶呢?在外人眼里,终究都是一处的出产,一损俱损啊。”

  “所以啊,”张恂轻轻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有时候,顾全了大局,保全了根本,这底下的人才都有好日子过,好东西也才出得来。世子殿下说了,任大人您是聪明人,定然比咱家更懂得这个道理。”

  任亨泰一直沉默着,郭晟从嘴里吐出茶叶,饶有兴趣对任亨泰说道:“我听殿下说,任大人的女儿受了夫家的欺负,被逼着用自己的嫁妆给丈夫纳妾。”

  张恂故意装作不知道,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瞬间堆满了惊讶与愤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竟有此事!真是岂有此理!”

  他旋即又换上一副宽慰赞叹的表情,对着任亨泰热络地说道:“不过任大人也不必再为此等琐事烦心了!此番破获如此大案,在圣上前大大露了脸,得了天大的恩赏和体面,那是何等的光耀!”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必然的事实:“经此一事,谁还敢再小觑了您?想必您那亲家,如今巴结奉承都来不及,定是再不敢有半分为难了!往后任大人您必定是官运亨通,家宅安宁啊!”

  任亨泰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原以为殿下是信任自己才让自己来的,如今看来,都是自己一腔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