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噬星孽胎-《蚀运劫主》

  司契离了那时痕遗墟,掌中时空之印碎片冰凉沉手,内蕴的紊乱道则与轮回之钥隐隐相斥,却又暗含某种补全的契机。他暂将其封于钥内混沌空间,以轮回真意徐徐磨砺,留待后观。心神则尽数系于轮回之钥新示的那股奇异波动——那兼具彼界阴冷与新纪元生机的异数之源。

  身形化入虚空,循迹而去。此番所经星域,较之先前更为荒僻死寂,星辰寥落,灵气稀薄近乎于无,俨然新纪元元气未及的“边荒”之地。然则,越是靠近那波动源头,虚空中便越是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饥饿”感。并非能量匮乏,而是一种仿佛要吞噬万物、连光线与时空都不放过的贪婪意志。

  终于,一片诡异的星域映入“眼”前。但见数以百计的星辰,并非自然悬浮,而是被无数粗大、暗红、如同血管脉络般的触须死死缠绕、粘合,构成一座庞大无比、不断蠕动收缩的活体巢穴!巢穴表面布满粘液与不断开合的吸盘,正疯狂抽取着被缚星辰的本源精气,星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干瘪,直至化为灰白碎屑,被巢穴吞噬。更有诸多陨星、乃至小型的破碎位面残骸,被巢穴延伸出的触须捕获、拖入其中,消化吸收。

  巢穴核心处,鼓胀搏动,散发出方才所感的那股奇异波动——既有彼界虚无道则的冰冷秩序,又混杂着新纪元生灵挣扎求存的野蛮生机,更有一股浓烈至极、扭曲畸形的吞噬欲望!

  “噬星族……”一名号自司契心间浮现。此非旧纪元遗种,亦非彼界直接降临之物,而是新纪元诞生之初,某些本土生灵在极端恶劣的边荒环境中,偶然沾染了彼界渗透而来的虚无道则碎片,产生异变,化作了这等以吞噬星辰、位面为生、不断进化畸形的可怕孽胎!其存在本身,便是彼界腐蚀新纪元的一记毒招,如同嫁接在健康树木上的毒瘤。

  此刻,那巢穴似乎感知到了司契这蕴含磅礴能量的“异物”靠近,无数触须顿时躁动,如群蛇出洞,撕裂虚空,朝着他缠绕绞杀而来!触须未至,一股扭曲神魂的吞噬力场已然笼罩四方,欲将司契的法力、神魂乃至存在概念都撕扯吞噬!

  司契眸光一寒。此等孽物,留之必成新纪元大患。他并未施展大范围神通,以免惊动可能潜伏更深的彼界存在。只是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缕灰蒙混沌气流流转,蕴含着一丝轮回之钥的“归寂”真意,悄无声息地点向那巢穴核心搏动之处。

  “灭。”

  指风过处,时空凝滞。那狂暴袭来的触须,在触及灰蒙气流的刹那,便如同被抽离了存在的根基,从尖端开始,迅速化为虚无尘埃,湮灭消散。吞噬力场更是冰消瓦解,反哺而来的杂乱能量被司契周身混沌道韵轻易化去。

  指风毫无阻碍地没入巢穴核心。

  “嗷——!”

  一声尖锐刺耳、充满痛苦与暴虐的嘶鸣自巢穴深处炸响!整个巢穴剧烈痉挛,表面血管般的触须疯狂舞动、崩断,粘液四溅。核心处那鼓胀的搏动猛地一滞,随即如同漏气般急速萎缩,其内那股畸形的生机与彼界气息开始剧烈冲突、崩溃!

  然而,就在这孽胎即将彻底湮灭之际,异变再生!那崩溃的核心深处,一点极其凝练、纯粹无比的虚无之光骤然亮起,散发出远超这孽胎本身的、精纯古老的彼界道韵!光芒中,隐约可见一枚复杂无比的暗紫色符文缓缓旋转,冰冷无情,仿佛一只睁开的邪眼,隔空锁定了司契!

  “虚无道种!”司契心神一凛。此物绝非孽胎自行孕育,而是彼界大能预先种下的“标记”或“坐标”!孽胎不过是培育这道种的温床。此刻孽胎将灭,道种被迫显现,其目的,恐怕一是为了最后一搏,二是为了……传递信息!

  只见那虚无道种猛地爆开,化为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至极的虚无之刃,无视空间距离,直刺司契眉心!与此同时,一股蕴含此地坐标与司契气息特征的波动,以某种超越常理的方式,急速向着宇宙深处、彼界可能存在的方向传递而去!

  司契冷哼一声,早有防备。眉心轮回之钥光环微旋,一道无形屏障浮现,那虚无之刃刺在屏障上,激起一圈涟漪,却难以寸进,最终能量耗尽,消散于无形。

  然而,那传递信息的波动,却极为诡秘迅捷,司契虽及时以轮回之力干扰、抹去了大半,却不敢保证是否有残存信息泄露出去。

  “果然……如附骨之疽。”司契面色微沉。彼界渗透,无孔不入,手段层出不穷。这噬星族孽胎,不过是冰山一角。今日灭了此獠,打草惊蛇,彼界后续动作恐将更为隐蔽狠毒。

  他看向那已彻底停止蠕动、正快速崩解湮灭的巢穴,以及其中随之一同消亡的、被扭曲奴役的新纪元原生灵性,眼中无悲无喜。挥手间,引动虚空法则,将这片星域的残骸与污秽尽数涤荡,化为一片虚无,只余下最本源的元气缓缓散开。

  经此一事,司契深知,新纪元之危,不仅在于其自身脆弱与旧患未清,更在于彼界这防不胜防的阴毒侵蚀。若不能尽早揪出彼界潜伏的根须并予以铲除,纵使他能抚平新纪元内部万千疮痍,此方天地终将难逃被逐步蚕食、异化的命运。

  他立于重归寂静的虚空,轮回之钥微微震颤,似在推演那虚无道种可能传递的信息流向,亦在感应新纪元其他可能存在的类似“毒瘤”。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杀机暗伏。司契身影渐渐淡去,继续他那于新生宇宙中涤荡污秽、探寻真相的孤寂旅程。只是其步伐,较之先前,更多了几分审慎与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