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时空洪流-《蚀运劫主》

  枯禅山心印如清泉涤魂,司契道心澄明几分,然星海劫波不容久耽。轮回之钥传来悸动,指向新纪元另一隅——彼界活动骤增,其势汹汹,竟似不再遮掩。

  身形化虚,穿梭星域。此番所向,非是繁华核心,亦非边陲蛮荒,而是一片名为“陨星海”的古老星域。此地星辰稀疏,多见残骸,乃历次纪元劫波冲击所遗,本为荒寂之地。然此刻,司契遥望之下,眸光骤凝。

  但见陨星海深处,虚空扭曲,一道由无数星辰残骸汇聚成的灰暗洪流,正奔腾咆哮!洪流之中,星骸碰撞,发出沉闷巨响,死寂之气冲天而起,更有点点幽绿邪火闪烁,散发出与彼界同源的污秽气息。洪流所过之处,空间塌陷,法则哀鸣,竟是在强行吞噬沿途一切物质与能量,壮大自身!

  这绝非自然形成的星骸漂流,而是有莫大法力在背后催动,以其为刃,凿穿星海!观其方向,竟是直指陨星海另一端,一处灵气盎然的生息星域——“碧落仙洲”。彼界此番,竟是驱使死亡星骸,攻伐生灵沃土!

  洪流前端,更可见数十艘悬挂“蚀天盟”旗帜的狰狞战舰,如群狼引路,邪法加持,令星骸洪流速度更快,破坏力更增。舰首立着数名气息阴冷的长老,为首者赫然是曾在玄黄源眼现身的一名蚀天盟余孽,此刻面目更显狰狞,周身怨念缠绕,显然修为较前更有精进,恐又得了彼界灌顶。

  “驱骸为兵,以死伐生……好狠毒的手段!”司契心念电转。彼界此举,一石二鸟:既可摧毁碧落仙洲这处生灵聚集之地,散播寂灭,又能以亿万星骸死气污浊生灵元气,助长其邪法。且此番攻势堂而皇之,已非暗中渗透,而是明火执仗,意在震慑新纪元众生,摧垮抵抗意志。

  碧落仙洲方向,已有光华冲天,阵法开启,仙舟列阵,显然已察觉危机,正严阵以待。然那星骸洪流规模太过浩大,裹挟的寂灭死气非寻常修士可挡,仙洲防线,恐难持久。

  司契悬于虚空,混沌道眸冷静扫视。若在往日,他或会直接显化神通,以雷霆之势击溃洪流,镇杀首恶。然经枯禅山一行,他心念已变。强行阻截,虽可退敌,然星骸崩碎产生的死气余波,仍会污染碧落仙洲,且难以根除蚀天盟潜伏之患。须得寻一釜底抽薪之法。

  他目光落在那奔腾的星骸洪流之上。此洪流核心,必有一物或一法,作为牵引与能量枢纽,方能汇聚如此庞然死寂之力。若能破其核心,则洪流不攻自溃,甚至……可反为其用!

  心念既定,司契身形一动,如鬼魅般逆流而上,竟主动投向那毁灭洪流!周身混沌道韵流转,与那滔天死气竟有几分同源之感,令其如鱼入水,并未引动洪流剧烈排斥。他穿梭于碰撞的星骸之间,避过蚀天盟战舰的巡查,直刺洪流最深处。

  越往深处,死寂之气愈浓,幽绿邪火几乎连成一片,灼烧神魂。寻常道境修士至此,恐已道心失守,化为枯骨。然司契道心历经万劫,又得枯禅心印洗练,对此等侵蚀视若等闲。轮回之钥在掌心微颤,指引着那核心所在。

  终于,在洪流中心,一座由无数巨大星骸强行拼接、状如狰狞祭坛的庞然大物映入眼帘!祭坛之上,悬浮着一枚不断旋转的暗灰色晶石,晶石表面刻满扭曲符文,正疯狂抽取着四周星骸死气与虚空能量,转化为驱动洪流的邪能!晶石旁,一名身着蚀天盟长老服饰、却双目空洞、周身散发着精纯彼界气息的干瘦老者,正盘坐护法。其气息,竟比舰首那人更为阴冷纯粹!

  “寂灭星核……蚀心魔傀!”司契瞬间明了。彼界以秘法炼制此核,置于星骸祭坛,再以魔傀操控,便可驱动亿万里星骸为兵。此核不破,洪流不息。

  然,如何破之?强攻祭坛,必引动洪流反噬,星核若爆,死气宣泄,祸害更巨。

  司契心念电转,枯禅山所见那“枯荣自循环”之意浮现心头。死寂非终,亦可转化。他悄然逼近祭坛,于一处星骸阴影中隐匿。双手虚抱,轮回之钥虚影浮现,不再引动寂灭杀伐之力,而是催动那丝得太初生机淬炼过的平衡道韵,如织网般,悄无声息地笼罩向那枚寂灭星核。

  道韵如丝,渗透星核外部狂暴能量,直抵其核心法则结构。司契并非要摧毁它,而是要……“引导”它。以其对寂灭本质的深刻理解,缓缓扭转星核内被彼界扭曲的法则轨迹,将其从“毁灭驱动”的模式,引向“归寂沉淀”。

  过程凶险万分,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引动星核失控,或惊动那护法魔傀。司契全神贯注,心神与轮回之钥高度合一,道韵流转,妙到毫巅。

  初时,星核运转如常。渐渐地,其旋转速度开始放缓,抽取死气的效率降低,散发出的邪能波动也趋于平和。那护法魔傀似有所觉,空洞眼眸转向星核,却未能察觉那无形无质的道韵变化。

  时机已至!司契眸光一厉,引动道韵最后一变!

  “寂灭非终,归于太虚。散!”

  嗡——!

  那寂灭星核猛地一震,表面符文光华骤暗,随即,一股精纯却不再狂暴的归墟之力,如潮水般反向涌出,不是推动洪流,而是开始“消解”洪流!周遭奔腾的星骸,仿佛失去了动力源泉,速度骤减,碰撞渐息,那滔天死气也开始缓缓沉淀、消散!

  “怎么回事?!”祭坛上,魔傀猛地站起,发出沙哑惊怒的嘶吼。远处蚀天盟战舰也察觉异常,阵型开始混乱。

  星骸洪流,竟在碧落仙洲之外缓缓停滞、瓦解!亿万星骸如同失去牵引的泥沙,静静悬浮于虚空,死气渐散,复归寂寥。

  “何方高人破我法阵?!”舰首那名蚀天盟长老又惊又怒,神识疯狂扫视虚空。

  司契岂会显露行迹?他于星核逆转、洪流停滞的刹那,已借势遁走,如清风过隙,不留痕迹。目光冷冷扫过那些惊慌失措的蚀天盟修士,心知彼界经此一挫,必不会甘休,碧落仙洲之围虽解,然更大风暴,恐在后头。

  他未停留,身形融入星空。经此一事,对“引导”与“转化”之妙用,体会更深。然彼界攻势已趋明朗化,新纪元全面对抗之时,恐将不远。

  轮回之钥指引再次变化,此次指向一处气息异常混乱、似有故人痕迹的星域裂隙。司契眸光微动,加速遁去。

  清源之路,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