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奶奶死了-《快穿:朱砂痣升级成了白月光》

  大年初四的晨光,是裹着寒气的。

  苏景辞醒来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浅灰色的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在土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以往这个时辰,厨房早该飘来小米粥的甜香,混着奶奶烧柴火时特有的烟火气,那是他从小到大最熟悉的清晨味道。

  可今天,屋子里静得反常,静得能听见窗外麻雀落在晾衣绳上的轻响,还有自己胸腔里缓慢而沉重的心跳声。

  他坐起身,被褥上还残留着夜里的暖意,指尖触到叠在一旁的棉袄,是奶奶昨天傍晚刚烘过的,带着灶膛余温的柔软。

  苏景辞动作轻缓地穿上衣服,棉鞋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习惯性地朝厨房方向望了一眼,门帘垂着,纹丝不动,没有往常奶奶忙碌的身影,也没有铁锅与灶台碰撞的声响。

  “奶奶?”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打了个转,没有回应。

  心里莫名窜起一丝不安,像初春化冻时冰面下悄悄涌动的暗流。

  苏景辞脚步顿了顿,随即快步走向奶奶的房间。

  那扇老旧的木门虚掩着,门轴因为常年未上油,轻轻一推就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像是老人沉重的叹息。

  视线穿过门缝,他看见奶奶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穿着那件藏青色的斜襟棉袄,是几年前苏景辞用第一个月工资给她买的,领口绣着小小的梅花图案,奶奶一直舍不得穿,只在逢年过节时拿出来。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银簪绾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得让人不敢惊扰。

  苏景辞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缓缓走到床边,弯腰,轻轻叫了一声:“奶奶?”

  没有回应。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奶奶放在被子外的手。

  那双手曾无数次为他缝补衣物,为他端来热饭,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此刻却冰凉刺骨,没有一丝温度,僵硬得像是冬日里冻透的树枝。

  苏景辞的身体猛地一僵,指尖的寒意顺着血管迅速蔓延至全身,连带着心脏都像是被冻住了,骤然收缩,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又叫了几声,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奶奶……奶奶你醒醒……”

  一遍,又一遍。

  屋子里依旧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奶奶始终闭着眼睛,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睁开眼,嗔怪他起得晚,然后掀开被子要给他找吃的。

  苏景辞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他知道,奶奶走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刀,猝不及防地刺入胸口,没有鲜血淋漓,却带着钝重的痛感,缓慢地蔓延开来,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可眼泪却像是被冻住了,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奶奶的脸,看着她眼角的皱纹,看着她嘴角细微的弧度,记忆里那些温暖的片段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小时候他生病,奶奶背着他走十几里山路去看医生;

  冬天他脚冷,奶奶把他的脚揣进自己怀里焐着;

  他考上大学那天,奶奶站在村口,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眼前的人,却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苏景辞慢慢走到炕边,蹲下身,双手撑在膝盖上,头微微垂着。

  阳光渐渐亮了起来,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却暖不了他此刻冰凉的身体和死寂的心。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爆竹响——大年初四,本该是热热闹闹的日子,可这热闹,却再也与他无关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顾时砚带着些许睡意的声音:“景辞?奶奶呢?怎么没看见你们……”

  话音在看到屋子里的景象时戛然而止。

  顾时砚站在门口,脸上的睡意瞬间褪去,只剩下震惊和心疼。

  他看见苏景辞一动不动地蹲在炕边,脊背绷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脆弱,像一根即将被折断的芦苇。

  而炕上,奶奶安静地躺着,神情安详,却再无生气。

  顾时砚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过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伸出手,从身后将苏景辞紧紧地圈进怀里。

  他的胸膛温暖而坚实,带着熟悉的气息,像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山。

  “景辞,”顾时砚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就是这一句话,像是打破了苏景辞身上那层坚硬的壳。

  一直被压抑的情绪瞬间决堤,他猛地转过身,扑进顾时砚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呜……顾时砚……”

  哭声终于冲破了喉咙,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绝望,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走了……她就这么走了……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交代……”

  苏景辞的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撕心裂肺的疼,“我没有奶奶了……我再也没有家人了……顾时砚,我只剩下自己了……”

  顾时砚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他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任由苏景辞在他怀里哭泣,将所有的痛苦和无助都倾泻出来。

  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唯有陪伴,才能让苏景辞稍微好受一点。

  “我在,”顾时砚低头,在他的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温柔而坚定,“景辞,你还有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我就是你的家人。”

  苏景辞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小声的啜泣,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顾时砚就这么抱着他,直到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才轻声说:“我们给奶奶整理一下吧,让她走得体面些。”

  苏景辞点了点头,从顾时砚的怀里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泪痕。他吸了吸鼻子,声音依旧沙哑:“嗯。”

  两个人一起,小心翼翼地为奶奶整理衣物。

  顾时砚找来了干净的寿衣,是村里老人提前备好的,苏景辞颤抖着双手,一点点为奶奶换上,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寿衣的布料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整理遗物的时候,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动作声。

  奶奶的东西不多,一个旧木箱里,装着她一辈子的家当。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几双纳得厚实的布鞋,还有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盒子。

  苏景辞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叠用橡皮筋捆好的零钱,还有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有些磨损,照片上的他穿着开裆裤,笑得一脸灿烂,被奶奶紧紧地抱在怀里。苏景辞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这是奶奶攒下来的,”顾时砚轻声说,“她说要给你留着,以后娶媳妇用。”

  苏景辞的喉咙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奶奶一辈子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留给了他,连一分一毛都攒着,想着他的未来,可她却没能等到那一天。

  箱子最底下,还压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几件苏景辞小时候穿的衣服,还有他上学时得的奖状。

  每一张奖状,奶奶都用塑料纸仔细地包好,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

  苏景辞拿起一张,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清晰地记录着他成长的痕迹,也记录着奶奶沉甸甸的爱。

  “她一直都把你的东西收得好好的,”顾时砚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心疼,“她最疼的就是你。”

  苏景辞点了点头,将奖状轻轻放回布包,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村里的人很快就知道了消息。

  奶奶在村里人缘很好,一辈子善良温和,和邻里相处得都很和睦。

  只是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了,只剩下几个老人还留在村里。他们闻讯赶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悲伤,帮着两人忙活。

  张奶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屋,看着躺在床上的奶奶,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老姐姐,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说好开春一起去挖野菜的……”

  李爷爷叹了口气,拍了拍苏景辞的肩膀:“孩子,别太难过,你奶奶这一辈子苦过来了,现在是去享福了。”

  苏景辞对着前来帮忙的老人们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沙哑地说:“谢谢各位爷爷奶奶,麻烦你们了。”

  “傻孩子,客气什么,”张奶奶拉着他的手,眼眶红红的,“你奶奶不在了,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

  接下来的几天,顾时砚一直陪在苏景辞身边,帮着处理奶奶的后事。

  他们一起搭灵棚,一起接待前来吊唁的人,一起为奶奶守灵。

  苏景辞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灵堂里奶奶的遗像,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部分。

  顾时砚知道他心里的痛,所以一直默默陪着他,替他应付着各种事情,晚上守灵的时候,就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冰凉的指尖。

  下葬那天,天阴沉沉的,飘着细小的雪花。

  村里的几个老人帮着抬棺,苏景辞穿着孝服,走在最前面,手里捧着奶奶的遗像。

  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融化了,留下一片冰凉的湿痕。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却又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支撑。

  顾时砚走在他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撑着伞,为他挡住飘落的雪花。

  墓地选在村后的山坡上,能看到整个村子的景象,也是奶奶生前选好的地方。

  她曾说过,死后要葬在这里,这样就能一直看着家,看着苏景辞。

  棺材缓缓放入墓穴,泥土一点点覆盖上去,最后堆成一个小小的土包。

  苏景辞看着那座新坟,终于再也忍不住,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趴在坟前失声痛哭。

  “奶奶……你别走……我还没好好孝敬你……你回来好不好……”

  他的哭声在空旷的山坡上回荡,带着无尽的悔恨和思念。

  顾时砚也跪了下来,轻轻将他揽入怀中,任由他在自己怀里哭泣,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奶奶会知道的,”顾时砚轻声说,“她知道你很爱她,她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

  哭了很久,苏景辞的声音渐渐嘶哑,身体也因为过度悲伤而有些脱力。

  顾时砚扶着他站起来,轻轻拍掉他身上的泥土和雪花:“我们回去吧,奶奶也希望你好好的。”

  苏景辞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奶奶的坟,才在顾时砚的搀扶下,慢慢走下山坡。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没有了奶奶的身影,没有了熟悉的烟火气,只剩下满屋子的寂静和冷清。

  苏景辞走到奶奶的房间,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床,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顾时砚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温柔:“景辞,以后有我。我们一起好好过,好不好?”

  苏景辞转过身,埋在顾时砚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知道,奶奶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但他还有顾时砚,还有这个愿意陪他走过风雨的人。

  “嗯,”苏景辞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多了一丝坚定,“我们一起好好过。”

  窗外的雪花还在飘着,落在窗棂上,无声无息。

  屋子里,两个相爱的人紧紧相拥,用彼此的温暖,抵御着失去亲人的寒冷。

  旧岁的余温还在心底残留,而新的生活,也将在这份温暖的陪伴中,慢慢开始。奶奶的爱,会像天上的星星,永远照亮他们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