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抢救-《前夫哥你病得不轻啊!》

  齐思远靠在他怀里,已经没了力气,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泛着青,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刚才那口血咳出来,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睁眼的劲都没了。

  “快!叫急救车!”李主任对着走廊喊,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送抢救室!”

  他伸手探了探齐思远的脉搏,又快又弱,像随时会断掉。腰椎错位加上胃出血,再加上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这哪里是硬撑,简直是拿命在赌。

  “你这个疯子……”李主任抱着他,手都在抖,又气又心疼。

  走廊里的护士听到喊声,推着急救车飞奔过来。灯光惨白,映着齐思远毫无血色的脸,还有那抹落在白大褂上的暗红血迹,触目惊心。

  李主任看着被抬上急救车的齐思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这个永远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的混蛋。

  他就不能自私一次吗?

  手术进行到第十个小时,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灭了。

  厚重的门缓缓打开,护士推着手术床率先走出来,床上的患者虽然还在昏迷,但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平稳,脸色也比术前好了许多。

  等候在外面的中年夫妇立刻围上去,声音哽咽:“医生,我爱人怎么样了?”

  主刀助手摘下口罩,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却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手术很成功,血管置换很顺利,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女人瞬间红了眼眶,捂着嘴泣不成声,男人也背过身抹了把脸,对着助手连连道谢。

  江瑶也跟着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往手术室里看——齐思远呢?

  按常理,主刀医生会亲自跟家属交代情况,可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护士在收拾器械,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请问,”江瑶走上前,声音有些发紧,“齐医生呢?他怎么没出来?”

  助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闪烁了一下,才低声说:“齐医生……有点不舒服,先去处理了,让我们跟您说一声,手术很成功。”

  “不舒服?”江瑶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什么不舒服?他刚才不是还在里面吗?”

  她想起李主任那条“在硬撑”的信息,想起他进手术室前苍白的脸,想起他胃里的出血点……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慌。

  旁边的患者家属也察觉到不对,跟着问:“齐医生没事吧?我们还没跟他道谢呢……”

  助手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是含糊道:“没事,就是累着了,休息一下就好。”他拍了拍江瑶的胳膊,语气带着安抚,“您别担心,李主任在照顾他。”

  可他越是这么说,江瑶心里的不安就越重。

  她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又看了看急救车刚才推过去的方向,脚步不受控制地追了上去。

  “江姐!”助手想拦她,却被她甩开了手。

  “他到底怎么了?”江瑶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瞬间红了,“你告诉我实话!”

  助手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终究还是没瞒住,声音低了下去:“手术结束后,齐医生咳血了,被李主任紧急送抢救室了……”

  “咳血?抢救室?”

  这两个词像重锤一样砸在江瑶心上,她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十个小时的手术,他撑到了最后,把病人平安送了出来,自己却倒在了手术室外。

  这个笨蛋。

  这个傻子。

  江瑶捂住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转身就往抢救室的方向跑。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着她慌乱的影子。

  齐思远,你给我醒过来。

  你欠我的饭还没请,你还没跟我说对不起,你不能有事。

  齐思远在一阵尖锐的疼痛中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骨科的周大夫正半跪在病床边,双手按住他的腰侧,力道沉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呃……”腰间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想挣扎,却被周大夫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别动!错位挺严重,得正过来。”周大夫头也不抬,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齐思远疼得眼前发黑,下意识想喊李主任——怎么不给打个麻药?这疼比刚才胃里的绞痛还狠。可话到嘴边,只发出一阵嘶哑的气音,喉咙里像卡着砂纸,又干又痛。

  他动了动嘴角,才感觉到嘴里插着根管子,顺着喉咙往下,直达胃部。指尖碰了碰管壁,冰冰凉凉的——应该是刚做了胃镜下止血,麻药劲儿已经过了,喉咙的灼痛感和胃里的钝痛交织在一起,难受得他想皱眉,却连这点力气都快没了。

  “忍忍,就一下。”周大夫的声音带着安抚,下一秒,手上猛地发力。

  “咔哒”一声轻响,伴随着腰间骤然炸开的剧痛,齐思远浑身一颤,眼前瞬间一片空白,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呼,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好了。”周大夫松开手,直起身擦了擦汗,“暂时复位了,得卧床休养,至少一个月,别想再逞强。”

  齐思远躺在病床上,大口喘着气,腰间的疼痛终于缓和了些,却留下一阵阵发麻的酸胀感。他偏过头,看到站在床边的李主任,脸色铁青,眼神里的火气几乎要喷出来。

  “醒了?”李主任开口,语气冷得像冰,“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能耐?”

  齐思远看着他,又看了看嘴里的胃管,喉结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把人惹急了。

  李主任的脸黑得像锅底,盯着齐思远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我现在就去给院长说你请假的事,至少一个月,少一天都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躺着,再敢动歪心思,我亲自把你绑床上!”

  齐思远躺在床上,虚弱地眨了眨眼,没力气反驳。胃管插在嘴里,连点头都觉得费力。

  李主任看着他这副惨样,心里的火气憋了憋,终究还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俯下身,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劝诫:“你知不知道小江一直在门外守着你?从你进抢救室到现在,一步没挪过,眼睛都哭肿了。”

  齐思远的睫毛猛地颤了颤,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愧疚。

  “你说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李主任戳了戳他的胳膊,语气重了几分,“以前对不起人家一次还不够?这次又来?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踏踏实实养病,别再犯浑,别再让她为你揪着心。听见没?”

  最后那句“听见没”,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齐思远看着李主任转身离开的背影,喉咙里像是被胃管堵得更厉害,闷得发疼。

  门外……她一直在?

  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江瑶在检查室里扶着他的样子,闪过她挡在记者面前的背影,闪过她红着眼眶说“我在外面等你”的模样。

  胃里的钝痛和腰间的酸胀似乎都退了些,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愧疚,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他确实……欠她太多了。

  齐思远缓缓睁开眼,看向紧闭的病房门,喉结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句:“听见了。”

  凌晨两点,抢救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

  齐思远被护士推着出来,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原本挺拔的身形陷在病号服里,显得格外单薄。嘴里的胃管刚被拔掉,嘴角还残留着一点透明的黏液,呼吸浅而均匀,显然还没醒。

  江瑶猛地从走廊的长椅上站起来,腿麻得差点踉跄,她顾不上揉一揉,快步跟了上去。守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从手术结束时的惊慌,到抢救室外的煎熬,再到此刻看着他被推往病房,心里那股拧着的劲儿终于松了些,却又立刻被更复杂的情绪填满。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护士将齐思远安置好,又仔细检查了输液管和监护仪器,才轻声对江瑶说:“齐医生刚醒过一次,又睡着了。胃管拔了,暂时还不能吃东西,您多留意着点他的呼吸。”

  江瑶点点头,声音有点发哑:“谢谢。”

  护士走后,病房里只剩下她和病床上的人。

  江瑶拉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借着微弱的夜灯光线,细细看着他的脸。眼窝陷得更深了,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色的胡茬,左边脸颊上那道被打的红印还没完全消退,此刻和苍白的肤色对比,显得格外刺眼。

  她伸出手,指尖在离他脸颊还有半寸的地方停住,终究还是收了回来,转而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他的手很凉,指节因为常年握手术刀而带着薄茧,此刻却软塌塌的,毫无力气。输液针还扎在手背上,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子缓缓滴入,在寂静的夜里,那“滴答”声格外清晰。

  江瑶盯着那根输液管,心里的火气又忍不住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