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停职-《前夫哥你病得不轻啊!》

  李主任看着他失落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坏事。你啊,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清楚——工作重要,命更重要,有些人,也更重要。”

  最后那句话说得意味深长,齐思远抬起头,对上李主任了然的目光,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齐思远望着窗外,心里五味杂陈。

  停职也好,正好……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那些被耽误的时光。

  他现在最该做的,或许不是惦记着手术台,而是等那个买早饭的人回来。

  江瑶拎着早餐袋走到病房门口时,正听见李主任那句“暂时先停了你的职”。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手搭在门把上,没敢推开。袋子里的米汤还温着,隔着塑料袋能感觉到那点暖意,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沉甸甸的。

  她太了解齐思远了。从认识他那天起,他就像个上了发条的工作机器,手术台、办公室、值班室,三点一线,连睡觉都抱着病例夹。对他来说,手术刀和白大褂不仅是职业,更是刻进骨子里的责任,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现在因为这种事被停职——被自己救过的人起诉,被舆论裹挟,最后落得个“停职养病”的结果。这哪是休息,分明是往他心上扎刺。

  病房里静悄悄的,没听见齐思远说话。江瑶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肯定是抿着唇,眼神沉得像深潭,握着被子的手紧得发白,却一声不吭,把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

  她站在门外,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早餐袋的提手,心里乱糟糟的。刚才离开时那点缓和的气氛,怕是又要被这事儿搅得冰凉。

  袋子里的油条香气飘出来,混着走廊里淡淡的消毒水味,有点突兀。江瑶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总得有人给他递碗热米汤,告诉他就算不握手术刀,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

  病房门被推开的瞬间,齐思远几乎是立刻就抬起了头。

  当看到江瑶拎着早餐袋走进来,晨光顺着她的肩膀落在身上,连带着她额前那缕没捋顺的碎发都泛着浅金的光时,他眼里像是突然被点亮了——那点因停职而起的阴霾瞬间散去大半,黯淡的瞳孔里涌上细碎的光,亮得惊人。

  他下意识地坐直了些,忘了腰上的疼,连呼吸都跟着顿了半拍。刚才被李主任戳破心思的窘迫、被停职的失落,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你回来了。”他开口,声音还有点哑,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快,像是在等家人回家的孩子,眼里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李主任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暗笑——这小子,刚才还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这会儿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果然还是小江有办法。

  江瑶被他这直白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避开他的视线,把早餐袋往床头柜上一放,声音闷闷的:“买了点吃的。”

  齐思远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看着她从袋子里拿出温热的米汤,拿出装着小菜的盒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连带着眼角那点没褪尽的红,都柔和了许多。

  李主任轻咳一声,识趣地站起身:“行,你们先忙着,我下午再过来看看。”他路过江瑶身边时,特意放慢脚步,压低声音说了句,“这小子,就听你的。”

  江瑶没应声,耳根却悄悄热了。

  病房门再次关上,齐思远看着她低头摆弄早餐的侧脸,心里那点因停职而起的憋屈,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有人等、有人惦记的感觉,真的能盖过所有委屈。

  江瑶把盛着米汤的小碗放在床头的小桌上,抬头时正好对上齐思远的目光。他眼里的光亮还没散去,嘴角甚至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哪有半分被停职的沮丧,倒像是……刚得到糖的孩子。

  江瑶心里有些诧异。

  她原本还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安慰——是骂那对夫妻混账,还是说医院的决定太草率,或是干脆告诉他“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可现在看来,这些话全都用不上了。

  这人不仅没难过,反而像是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你……”江瑶忍不住开口,指尖点了点桌面,“被停职了,就这反应?”

  齐思远看着她,眼神很亮,带着点她没见过的坦诚:“刚开始是有点难受,不过现在想通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小碗上,声音放得很轻,“李主任说得对,正好趁这段时间歇歇,把身体养好。”

  他没说出口的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学着怎么照顾人,怎么把以前欠的都补回来。

  江瑶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有点陌生。以前的齐思远,就算是天大的事,也只会闷在心里,眉头拧成疙瘩,嘴上却说“没事”。可现在,他眼里的情绪明明白白,连“想通了”都说得坦坦荡荡。

  真的不一样了。

  她挑了挑眉,把小碗往他面前推了推,语气还是硬邦邦的:“算你有点长进。赶紧把米汤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齐思远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米汤,又看了看她微微泛红的耳根,突然笑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之间,监护仪的滴答声都像是变得轻快了些。

  或许,重新学着相处,也没那么难。

  齐思远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温热的米汤,小心翼翼地送到嘴边。米香混着淡淡的甜味滑入喉咙,熨帖了干涩的黏膜,也让空荡荡的胃里泛起一丝暖意。

  他下意识地想多喝几口,可刚咽下第二口,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下,熟悉的灼痛感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带着点反胃的酸胀。

  齐思远的动作猛地一顿,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眉头瞬间蹙起。他强压着那股不适,想再试一口,可喉咙里已经泛起恶心感,胃壁像被揉成一团,隐隐发疼。

  “怎么了?”江瑶立刻察觉到不对,伸手想拿过他手里的碗,“是不是不舒服?”

  齐思远摇摇头,把勺子放回碗里,声音有点虚:“没事,就是……有点喝不下。”他看着碗里还剩大半的米汤,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连这点东西都消受不起,他这身体,确实太不争气了。

  江瑶没说话,直接把碗端了过来,盖好盖子放到一边。她早就料到会这样,医生说了,刚拔胃管,肠胃功能还没恢复,哪能这么快进食。

  “喝不下就别硬撑。”她拿出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角,语气缓和了些,“等下午再试试,先喝点温水。”

  齐思远看着她把水杯递过来,指尖碰到杯壁的微凉,心里那点因喝不下汤而生的沮丧,突然就淡了。

  至少,这次身边有人看着他,不会让他再硬撑。

  他接过水杯,小口抿着温水,胃里的灼痛渐渐退去,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

  齐思远看着江瑶收拾餐盒的侧影,喉结滚动了很久,终于攒足了勇气,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未散的虚弱:“瑶瑶……我可以……可以再重新追求你吗?”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视线紧紧锁着她的背影,生怕错过任何一丝情绪变化:“我知道……以前是我做的不够好,太多事我都搞砸了。那些被我忽略的日子,被我冷落在一边的你……我都记在心里。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几乎要被监护仪的滴答声淹没,却带着孤注一掷的恳切。

  江瑶的动作猛地顿住,手里的餐盒悬在半空。阳光落在她发顶,却照不进她眼底突然翻涌的情绪。

  五年婚姻的画面像老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无数个独自守到凉透的晚餐,深夜里响着忙音的电话,他穿着白大褂匆匆离家时的背影;还有他母亲那句“女人家不生孩子,留着有什么用”的刻薄,和他当时那句“妈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的敷衍……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那些攒够了又被强行压下的委屈,此刻全顺着他这句话涌了上来。

  她慢慢转过身,看着齐思远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和紧张,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很轻,却像带着千钧重负。

  “没必要了。”她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齐思远,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不是不心疼他此刻的恳切,只是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失望,不是一句“重新追求”就能抹平的。五年婚姻里缺失的温度,不是靠一时的悔意就能焐热的。

  齐思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靠在床头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堵着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病房里的空气又一次凝固,只有窗外的风,轻轻吹起了窗帘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