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损友-《前夫哥你病得不轻啊!》

  齐思远没说话,只是侧过头,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嘴角却没忍住,悄悄往上翘了翘。

  这损友。

  虽然嘴欠,但……好像也也是为了他好。

  周凯摔门出去时,楼道里还回荡着他“等着吃你的爱心晚餐吧”的调侃声。齐思远没力气怼回去,只是对着门板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没绷住,泄出点笑意。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理疗仪发出轻微的嗡鸣。温热的光烤在腰上,那股尖锐的疼慢慢化成了钝感,像有只暖烘烘的手在轻轻托着,舒服得让人发困。

  他侧过头,能看到床头柜上江瑶带来的粥碗,里面还剩小半碗,南瓜的甜香好像还残留在空气里。

  刚才那声惨叫……她应该听见了吧?

  齐思远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听见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折回来?

  可心里那点莫名的期待,却像被理疗仪烤热的空气,慢慢升腾起来。

  他闭上眼睛,后腰的暖意一点点往四肢蔓延,连带着胃里都舒服了些。周凯虽然嘴毒,手艺倒是真不错,刚才那通“酷刑”过后,腰好像真的松快了不少。

  窗外的天色又暗了些,路灯亮了起来,透过窗帘缝隙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影。齐思远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车声,忽然觉得这间“老破小”好像没那么冷清了。

  或许,有人惦记着的感觉,也不算太坏。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理疗仪的暖意裹着他,渐渐沉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周凯拎着食盒回来,刚推开门就看见齐思远趴在床上睡着了。夕阳的光斜斜地从窗户照进来,刚好落在他半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温顺。

  有趣的是,他脑袋歪着,脸正好朝着窗户的方向,像是睡着都在留意外面的动静。

  周凯踮着脚走过去,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看着他这副样子,没忍住嗤笑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啧啧,多大个人了,还搞这套望眼欲穿的把戏,恋爱脑没救了啊。”

  他伸手想把窗帘拉上点,免得阳光晃着齐思远的眼,手刚碰到窗帘绳,床上的人却动了动,喉间发出点模糊的嘟囔,像是要醒。

  周凯赶紧收回手,轻手轻脚地坐到椅子上,打开食盒——里面是保温桶盛着的小米粥,还有一碟清淡的小菜。他挑了挑眉,这可是他特意绕路去那家老字号买的,知道齐思远那破胃就认这个。

  等了约莫十分钟,见齐思远还没醒,呼吸倒是平稳了不少,周凯索性也不急了,靠在椅背上刷手机,时不时抬眼看看床上的人。

  恋爱脑就恋爱脑吧。

  总比以前那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强。

  他想着,嘴角也跟着扬了扬,低头继续戳手机,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把这碗粥“逼”着齐思远喝下去。

  车子开出老小区时,江瑶特意踩了脚油门,想把那声凄厉的惨叫甩在身后。可引擎的轰鸣里,齐思远扶着门框时摇摇欲坠的样子总在眼前晃——脸色白得像纸,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连说话都带着气音。

  红绿灯前停下,她烦躁地按了按喇叭。

  周凯下手那么重?还是他的腰真的伤得那么厉害?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刚压下去的担心又像野草似的疯长。她甚至有点后悔,刚才怎么就那么干脆地走了,至少该多待两分钟,确认周凯不是在瞎折腾。

  手机在副驾上震动,是前婆婆发来的消息,一直说着感谢,说回头给她带特产。江瑶回了句“不用客气,普通朋友关心一下也正常。”,指尖却在屏幕上悬了很久,终究还是没点开和齐思远的聊天框。

  她这是在干嘛?

  离婚都快一年了,他疼不疼、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江瑶用力拍了拍方向盘,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拍散。可越是想忽略,心里那点烦躁就越清晰,像有只猫爪在挠,又像有根线被人牵着,一头系在她这儿,另一头,就系在那间“老破小”的床上。

  车子拐进自家小区,停稳在楼下。江瑶坐在驾驶座上,没立刻下车。车窗倒映着她皱紧的眉头,她忽然想起刚才周凯那句“估计晚上还得喝粥”,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外卖软件,搜索栏里,自动跳出的还是那家南瓜粥铺。

  “疯了。”她骂了自己一句,把手机扔回包里,推开车门。

  可走进电梯,看着数字一层层往上跳,心里那点没散去的烦躁,又悄悄爬上了眉梢。

  这混蛋。

  真是阴魂不散。

  江瑶一进家门就把包扔在沙发上,踢掉高跟鞋的动作带着股狠劲。客厅的灯没开,只有窗外的霓虹透进来一点光,照得她脸上的烦躁明明白白。

  她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专挑最油最辣的点——香辣鸡翅要特辣,烤串得多放孜然,再来份芝士年糕,淋双倍辣酱。下单时备注“越快越好”,仿佛多等一秒,心里那点乱窜的火气就要烧起来。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她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目光扫过茶几上那盆快蔫了的绿萝——还是以前齐思远买的,说能净化空气,离婚的时候搬家想着反正也要吸吸甲醛!用旧人的东西吸吸毒死那段糟糕的爱情!她走过去,狠狠给了它一剪刀,剪掉几片黄叶子,剪刀戳在泥土里的声音闷闷的,像在撒气。

  门铃终于响了,江瑶几乎是扑过去开的门。两大袋外卖拎进来,香味瞬间填满了空荡荡的屋子。她把盒子一股脑全倒在茶几上,撕开一次性手套,抓起一个沾满辣椒面的鸡翅就往嘴里塞。

  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刺激得她吸了口气,眼泪差点出来。可咀嚼的动作没停,鸡翅、烤筋、年糕……她像在跟谁较劲似的,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仿佛要把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全用这些滚烫的油脂和辣味压下去。

  以前齐思远总说对胃不好,不让她吃这些,每次她偷偷点了外卖,总会被他念叨半天,最后还得逼着她喝杯温水。

  想到这儿,江瑶咬鸡翅的动作顿了顿,心里那点刚被辣味压下去的烦躁又冒了上来。她拿起一串烤腰子,塞进嘴里用力嚼着,味道腥得她皱紧了眉,却还是硬咽了下去。

  “吃!就知道吃!”她对着空气低声骂了句,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那个让她心烦的人。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茶几上的盒子渐渐空了,江瑶靠在沙发上,摸着鼓起来的肚子,胃里开始隐隐发沉。辣味还在喉咙里烧,可心里那点烦躁,却半点没散,反而像被油脂裹住了,堵得更慌。

  她拿起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齐思远的聊天界面。上次说话还是半年前,关于房子分割的事。

  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很久,终究还是按灭了屏幕。

  江瑶闭上眼,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这报复性的一顿,好像只报复到了自己。

  齐思远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擦黑了。后腰的疼减轻了些,却还是沉甸甸的,像压着块石头。他动了动脖子,视线扫过房间,落在床边椅子上——周凯正跷着二郎腿玩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时不时发出点嗤笑。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周凯划屏幕的声音。

  齐思远的目光在门口转了一圈,又慢慢收回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空落落的。

  “醒了?”周凯抬眼瞥了他一下,收起手机,“刚好,粥还热着,起来喝点。”

  齐思远没动,声音有点哑:“你没走?”

  “走?把你这半残扔家里?”周凯起身打开保温桶,小米粥的香气飘出来,“我可不想明天上社会新闻,标题就叫‘某医生因腰伤饿死家中,损友见死不救’。”

  他把粥端到床边,见齐思远还是盯着天花板发呆,挑眉道:“想什么呢?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

  齐思远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江瑶本来就该走的,他们早就没关系了。周凯在这儿照顾他,已经够意思了。

  可刚才睁开眼的瞬间,他好像……隐约期待着另一张脸。

  “赶紧喝。”周凯把勺子塞进他手里,“别跟个小姑娘似的瞎琢磨,再等会儿粥该凉了——哦对了,你那腰,明天最好去医院拍个片,我看不像单纯的肌肉拉伤。”

  齐思远低头看着碗里的小米粥,热气模糊了视线。他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却没尝出什么味道。

  失落这东西,就像后腰那点没散的疼,明明不致命,却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硌得人心里发慌。

  齐思远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头也没抬,语气里带着点抵触:“才出院又回去?不去。”

  “你这是跟谁置气?”周凯啧了一声,“跟医院较劲还是跟你自己的腰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