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徐府夜谈-《大明:刚穿越就被锦衣卫抓了》

  战棋在孙传庭军中推广的效果如何,尚需时日验证。

  制造局内的生产在短暂休整后,再次全速运转。

  失蜡铸造的良品率在工匠们不懈的努力下缓慢提升,虽然依旧磕磕绊绊,但合格的燧发枪机零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积累。

  那几块珍贵的镍料被更加小心地使用着,每一次熔炼都记录在案,王铁匠试图从中找到更稳定的配比规律。

  陈启明坐镇中枢,协调各方,压力丝毫未减。

  这日傍晚,他派去给徐光启送信的缇骑终于回来了。

  缇骑风尘仆仆,面带倦容,但眼神明亮。

  “大人,信已亲手交到徐大人手中。徐大人阅后,沉吟许久,让属下带话给您,请您今夜务必过府一叙,有要事相商。”

  陈启明心中一动。

  徐光启如此郑重地邀他夜谈,定然是那封信起了作用,有了关于镍料的重要线索!

  “辛苦了,下去好生休息。”他赏了缇骑些银钱,打发他下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陈启明换上一身素净的常服,只带了李总旗和两名贴身缇骑,乘着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悄然来到了徐光启的府邸。

  徐府门庭并不显赫,一如徐光启本人般低调务实。

  老管家早已候在门前,无声地将陈启明引入府中,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间僻静的书房。

  书房内灯火通明,徐光启正伏案疾书,见陈启明进来,放下笔,起身相迎。

  “文远来了,快请坐。”徐光启神色略显疲惫,但目光中带着一丝兴奋。

  “光启公。”陈启明拱手行礼,在下首坐下。

  老管家奉上清茶,便悄然退下,并轻轻掩上了房门。

  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文远,你信中所提及的‘色泽灰白、质硬而脆之异铜’,可是此物?”徐光启没有寒暄,直接从书案下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布包里,是几块大小不一的金属疙瘩和矿石样本,色泽灰白,在灯光下泛着特有的光泽。

  其中一块,与赵德海送来那块“劣铜”极为相似!

  陈启明心中剧震,强压下激动,凑近仔细观看,甚至拿起一小块掂量了一下。

  “正是此物!光启公从何处得来?”他抬头,眼中满是惊诧。

  徐光启抚须微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此事说来也巧。你信到时,我正在与一位来自澳门的弗朗机传教士利类思道友研讨历法。他见我看信后神色有异,便出言询问。我知他见多识广,便依你信中描述,大致说了那奇铜特征。”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不料利类思道友闻言,竟是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了这几样东西!”

  “据他言,此物在泰西被称为‘尼克勒姆’(Nickel),多见于极北苦寒之地或海外孤岛之矿藏,因其熔炼困难,且性脆难以锻造,泰西匠人亦视若鸡肋,多用于铸造辅币或与铜合炼成‘白铜’,作装饰之用。这几样,便是他带来中土,本欲作为奇物样本赠予友人把玩的。”

  陈启明听得心潮澎湃!

  尼克勒姆! Nickel! 名称和特性都对上了!

  而且来源也与系统推断一致——极北之地或海外孤岛!

  “那位利类思道友…他可曾提及,何处能寻得更多此物?”陈启明急切地追问。

  徐光启摇摇头:“利类思道友并非矿商,手中仅此样本。但他提及,往来澳门的弗朗机、荷兰商船中,或有商人携带此类‘白铜’货样,试图寻找买主,但多因无人识货而作罢。或许…东南沿海的豪商巨贾,特别是与西番贸易频繁者,手中会有线索。”

  东南沿海!与西番贸易频繁的豪商!

  这与李总旗查到的“郑”姓海商的线索,以及赵德海的背景,再次吻合!

  陈启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线索越来越清晰,指向了东南方向,指向了那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和掌控着海上贸易的庞大势力。

  “光启公,此事关乎军国利器,还请务必保密。”陈启明郑重道。

  “老夫省得。”徐光启神色肃然,“文远放心,利类思道友那边我已叮嘱过,他乃虔诚信士,只关心传教与学问,对此并无兴趣。此事出我口,入你耳,绝不会为第六人所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东南之事,错综复杂,牵涉甚广,海商、士绅、乃至朝中大佬,利益盘根错节,更有西番夷人虎视眈眈。文远欲往此路寻药,务必慎之又慎!”

  陈启明深深一揖:“多谢光启公提点!此恩此德,启明没齿难忘!”

  徐光启摆摆手,叹道:“皆为国事,何须言谢。你若真能寻得此物,炼出更强韧之钢,造出更犀利之火器,乃是我大明之福,百姓之幸。”

  两人又密谈了片刻,陈启明将徐光启提供的样本小心收好,这才起身告辞。

  徐光启亲自将他送至书房门口,临别前,似想起什么,又低声道:“若真需与海商打交道,或可留意一人:福建泉州府郑芝龙。此人在东南海上颇有势力,与各方夷商皆有关联,或许…是个门路。然此人亦商亦盗,心思难测,结交需万分谨慎,切记切记!”

  郑芝龙!

  这个名字如同一声惊雷,在陈启明心中炸响!

  果然是他!明末清初东南沿海的霸主,郑成功的父亲!

  一切线索,在此刻汇聚!

  “启明明白,谢大人指点!”陈启明再次郑重道谢,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离开徐府,坐在摇晃的轿中,陈启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徐光启提供的信息至关重要,不仅确认了镍的名称和可能的来源,更直接点明了“郑芝龙”这个关键人物和东南海商的复杂性。

  然而,前景依然迷雾重重。

  郑芝龙远在福建,势力庞大,性格难测,如何与他搭上线?

  即便搭上线,又如何从他手中获得稳定的镍料供应?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赵德海的失踪,是否与调查郑家有关?那另一伙监视者,又是谁的人?

  问题一个接一个,但方向已然明确。

  回到制造局书房,陈启明立刻将李总旗唤来。

  他没有提及徐光启和郑芝龙的名字,只是沉声吩咐:“加大对东南沿海,尤其是福建方向海商情报的搜集力度。重点查与西番夷人贸易频繁的商行,特别是…那些有能力远航吕宋、爪哇乃至更遥远西方的大海商。不惜代价,但要绝对隐秘。”

  “是!”李总旗虽不明所以,但见陈启明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知此事重大,立刻领命而去。

  陈启明独自坐在灯下,指尖敲打着桌面。

  东南…大海…郑芝龙…

  一条充满机遇与风险的未知之路,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他需要一艘船,一个契机,以及…一个能与海上巨鳄对话的身份和筹码。

  技术,或许就是他最好的敲门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