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铁骑云压境-《魂穿五代,我占寿州为王》

  紫宸殿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李昭盯着舆图上二字,指节在绢帛上压出青白的痕迹。

  前世《辽史》里那行天赞二年秋九月,太祖率师南征,拔榆关的记载突然在脑海里炸响——他原以为能拖到十月,没想到耶律阿保机竟提前了整月。

  陛下!王将军、段将军到了!小黄门的通报撞碎殿内的寂静。

  王彦章掀帘而入时带起一阵冷风,铠甲上的冰碴子噼啪掉在地上。

  他单膝跪地,铁手套重重叩在青砖:末将在榆关守了三年,城墙每块砖的纹路都刻在心里。段凝跟在身后,腰间横刀未鞘,刀身映着烛火泛着冷光:末将的轻骑已在涞水扎营,随时能绕到契丹侧翼。

  李昭伸手按住王彦章的肩,掌心触到铠甲下凸起的骨节——这位王铁枪昨夜刚巡完三十里城墙。改令。他抽出朱笔在舆图上画了个圈,即日起,王卿兼任榆关总指挥,李继勋为副帅,调三千神臂弩手今夜启程。笔锋顿在居庸关,山海关至居庸关一线,连夜布置滚木雷石。

  契丹骑兵要冲关,先拿他们的马蹄垫路!

  王彦章猛地抬头,眼底燃着火焰:弩手?

  陛下是要学当年吴玠守和尚原?李昭点头,前世宋金战争里的叠阵战术在脑中翻涌:弩手在前,长枪手在后,滚木雷石专砸马腿。

  告诉弟兄们,契丹人能冲过前三波箭雨算我输!

  段凝突然抱拳:末将愿带五千骑绕后,专劫他们的马料!李昭摇头:契丹人打草谷为生,没正经粮道。

  真正要断的是......他话音未落,殿外传来细碎的环佩声。

  苏慕烟掀帘进来时,鬓边的珍珠步摇微微晃动。

  她手里攥着半卷染了松烟墨的密信,袖口还沾着星点蜡油——显然刚从密谍司过来。陛下。她将信笺摊开在案上,墨迹未干的字迹里浸着松脂味,林五混进松漠部落了。

  他说乌古部的首领还记得当年您送的盐巴,愿做内应。

  李昭的目光扫过信尾的火漆印——那是苏慕烟独创的双鲤纹,只有她的密使能解开。烧粮仓?他指腹摩挲着信上延缓十日四个字,够吗?苏慕烟指尖轻点舆图上的潢水,眼神像淬过冰的剑:松漠的粮仓在木叶山后,林五带了二十个会放火的兄弟。

  契丹人九月草肥,可若连烧三个粮仓......她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个铜制的火折子,这是用石油浸过的,沾了风就着。

  李昭突然握住她的手,火折子硌得掌心生疼。

  苏慕烟的手背上有一道细浅的伤痕,是前日为了仿造契丹文书被刻刀划的。辛苦你了。他声音轻得像叹息,随即提高声调,传旨:密谍司拨三千两黄金,随林五的人送过去。

  要让乌古部的人知道,跟着朕,比跟着耶律阿保机有肉吃!

  苏慕烟抽回手,将火折子收进锦囊。

  她转身时,步摇上的珍珠擦过李昭的龙袍,留下一道淡香——是她惯用的沉水香,混着墨汁味。臣妾这就去安排。她走到门边又停住,陛下,林五说耶律德光这两日总往述律平帐里跑,怕是......

  我知道。李昭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廊下,指节叩了叩案头的《辽史》残卷。

  前世记得耶律阿保机南征时,述律平确实留守草原,但耶律德光与弟弟李胡的矛盾......他突然抬头对小黄门道:去请裴先生来。

  裴仲堪进来时,青衫上还沾着晨露。

  他袖中露出半卷《战国策》,显然是从书斋直接赶来的。陛下可是要派臣去河北?他捻着胡须笑,眼角的细纹里都是机敏,昨夜臣翻《通鉴》,见汉高帝说齐楚之地,唇齿相依,倒有几分心得。

  李昭将沧州的舆图推过去:刘守文那老滑头,去年还向朱温送过质子。他指尖点在黄河渡口,但契丹人若过了榆关,下一个就是沧州。

  你去跟他说——他突然压低声音,当年他爹刘仁恭被李克用围幽州,是谁送的三千粮?

  是朕的寿州。

  裴仲堪眼睛一亮,抓起舆图塞进袖中:臣这就备马。他走到殿门口又回头,陛下放心,臣定要让刘使君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比黄金还重。

  殿外的更鼓敲过三更时,李昭踩着露水登上星象台。

  铜铸的浑天仪在月光下泛着冷白,他伸手转动天枢,火星的轨迹正缓缓侵入太微垣——荧惑入太微,主天子有忧,可前世他读《辽史》时记得,这年耶律阿保机的弟弟剌葛正密谋叛乱。

  陛下。司天监的老监正抱着星盘上来,胡须上结着霜花,这荧惑......李昭打断他:去取辽东的密报。老监正一愣,随即从怀中摸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密谍司上个月送回的,耶律德光与李胡在捺钵围猎时发生争执的细节。

  传旨。李昭望着火星的轨迹,声音里带着冰碴,让密谍司的人带封信去辽东。

  就说......他眯起眼,耶律德光的长子述律·敌烈,在幽州城外救过朕的暗卫。老监正倒抽一口冷气,星盘差点摔在地上——这分明是要挑动兄弟俩的疑心。

  陛下!

  急促的马蹄声撞碎星台的寂静。

  陈彦威从暗梯冲上来,脸上的灶灰被汗水冲出两道痕迹,腰间的竹篓里还沾着太原城的煤渣。成了!他从竹篓底层摸出块虎符,铜锈里浸着血,康福答应了。

  他说只要保他在应州的老母和妻小,就等契丹人攻到雁门关时......他做了个按剑的手势。

  李昭接过虎符,指尖触到冰凉的铜面。

  康福是李克用的旧部,当年在沙陀军中以善养马闻名。

  前世这时候,康福正跟着李嗣源打天下,没想到今日竟成了他的棋子。做得好。他拍了拍陈彦威的肩,后者身上还带着太原城的烟火气,去尚食局拿碗热汤,你这灶灰都快结成冰了。

  陈彦威刚退下,殿外突然传来马鸣。

  小黄门举着灯笼跑上来,灯笼纸被风吹得猎猎响:陛下!

  青州急报!

  李昭接过染血的文书,封口的火漆是青州军的狼头印。

  展开的瞬间,烛火地爆了个灯花——韩建忠余党联合渤海遗民,陷登州,自称渤海复国军墨迹未干,还带着海水的咸腥。

  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岁星仍逆着轨道缓缓移动。

  紫宸殿方向传来早朝的钟声,王彦章的铁枪在晨雾里闪着冷光,苏慕烟的沉水香还留在案头。

  而青州的急报,像根细针,正缓缓扎进他刚织好的防线。

  宣杨令修。他对小黄门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再传旨:御前会议,辰时三刻,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