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汴梁惊变,暗流涌动-《魂穿五代,我占寿州为王》

  寒风卷着雪粒子扑在寿州城墙上,李昭捏着密信的指节泛白。

  信上二十万三个字被墨汁浸得发皱,像条毒蛇盘踞在宣纸上——前世史书里朱温东征的记载突然鲜活起来,他记得《旧五代史》写梁祖怒甚,尽发河南之兵,号二十万,旌旗连亘数百里,却没写这二十万大军压境时,寿州城墙上的雪有多冷。

  使君?亲卫的声音带着颤音。

  李昭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到观星台边缘,浑天仪的铜角在雪光里泛着冷铁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雪沫灌进鼻腔,疼得眼眶发酸——前世在课堂上给学生讲战争机器时,总说数字背后是鲜活的人命,此刻他终于懂了,这二十万不是史书上的数字,是二十万双举刀的手,二十万双要踏平寿州的脚。

  去请徐温、郭崇韬。他转身时道袍扫落浑天仪上的积雪,就说我在聚英阁等。

  聚英阁的炭盆烧得正旺,徐温掀帘进来时,肩头上的雪还没化尽。

  他腰间的雁翎刀磕在门槛上,一声——这是李昭去年送他的,刀鞘上兵贵速三个字被磨得发亮。使君,他抱拳时指节还带着户外的凉,汴梁的消息我听说了。

  郭崇韬随后进来,手里抱着一卷淮南地形图。

  他总爱用玉扳指翻书,此刻扳指在烛火下泛着青,二十万大军,粮道必长。他展开地图,指甲点在淮水弯道处,徐将军若能守住淮水三渡,梁军粮草过不了河,二十万大军撑不过七日。

  李昭盯着地图上的淮水线。

  前世他研究过朱温的行军路线,知道这个老军阀最恨被断粮——当年围攻凤翔时,就是因为粮草不济才撤的兵。徐温,他抬眼,庐州兵交给你,淮水三渡,寸步不让。

  徐温的喉结动了动。

  去年他守庐州时,李昭曾指着地图说淮水是淮南的腰,此刻他摸着刀鞘上的刻痕,突然想起李昭教他读《孙子》时的声音: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他重重抱拳,甲胄相撞的脆响惊得烛火晃了晃,末将愿以项上人头立誓,淮水不渡一骑梁军!

  李昭拍了拍他肩膀,转向郭崇韬,你去安排城防。

  把西市的铁匠铺全征了,三日内打出三千副拒马桩。他顿了顿,声音放软些,还有,让伙房多熬些姜茶,莫要冻着守城的弟兄。

  郭崇韬点头时,眼角的细纹里浸着暖光——他跟了李昭三年,最清楚这看似冷硬的淮南王,连伙夫的手炉该添多少炭都要过问。末将这就去。他收地图时,袖口扫落案上半块茶饼,李昭弯腰去捡,看见茶饼背面刻着寿州茶三个字——是去年春上,他带百姓开茶山时,老茶农硬塞给他的。

  雪停的时候,观星台的钟响了。

  李昭站在台顶,望着城楼下密密麻麻的百姓——他们举着香烛,烟雾像条灰龙盘在城墙上。紫微垣北移了!他的声音混着钟声传下去,昨夜我观星象,帝星正照寿州!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有白胡子老丈跪下来,香灰簌簌落在粗布裤腿上;卖炊饼的王二把挑子一扔,举着擀面杖喊:怪不得前日我家灶火自己着了,原是天要显灵!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刀,甲叶相击的声音像滚过闷雷。

  苏慕烟站在人群边缘,怀里的琵琶袋压得肩膀发酸。

  她望着李昭被香火映亮的侧脸,想起昨夜在乐坊后院——老琴师阿朱攥着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烟娘,我听梁军里的相好说,汴州往寿州派了细作,要烧粮仓......

  阿朱姐?她当时轻声唤,指尖抚过老琴师发间的银簪——那是苏州旧宅里的物件,雕着并蒂莲。

  阿朱的眼泪砸在银簪上,他们说,要在开战前夜动手......

  此刻苏慕烟摸了摸袖中的匕首,转身往城防司走去。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掠过街角的酒旗时,她听见两个汉子在低语:听说朱全忠的人混进城了......嘘!

  观星师说有天命,怕什么?

  城防司的灯笼在雪地里红得刺眼。

  苏慕烟掀开门帘,冷不防撞上端着茶盏的张都头。苏娘子?张都头的茶盏晃了晃,您这时候来......

  查细作。苏慕烟把阿朱的话复述一遍,末了补一句,阿朱的相好是梁军的伙头军,管着记粮册,消息错不了。

  张都头的手紧了紧茶盏。

  他记得去年秋上,苏娘子冒死从杨行密营里带回情报,救了寿州三千守军。末将这就点人,按您说的,查东市米行、西市客栈,还有......他突然压低声音,粮仓守将周大狗?

  苏慕烟点头。

  周大狗是李昭从流民里提拔的,上个月还见他抱着女儿在城门口买糖人,谁能想到......她攥了攥袖中匕首,今夜子时,我跟你们一起查。

  子时三刻,东市米行的后巷飘着霉米味。

  苏慕烟缩在墙根,看张都头的火把照亮三个缩成一团的人影——其中一个是米行的账房先生,此刻正抖得像筛糠,我们就是传个话......周大狗说,开战前夜他开仓放火,梁军看见火光就......

  带回去审。张都头踹了账房先生一脚,转头对苏慕烟笑,苏娘子,您这耳朵比猎犬还灵。

  苏慕烟没笑。

  她望着被押走的细作,想起阿朱说的另一句话:烟娘,梁军的细作里有个女的,长得像......后面的话被风声卷走了,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把琵琶袋又往怀里拢了拢。

  次日清晨,李昭在粮仓外遇见郭崇韬。周大狗昨夜要动手。郭崇韬指了指墙角的血迹,我们按您说的,假装松懈,他带着人刚摸到粮垛,就被伏兵围了。

  李昭蹲下身,指尖沾了点未干的血。

  前世他写过《五代军粮考》,知道粮仓是一军命脉——朱温当年就是烧了秦宗权的粮仓才反败为胜的。审出什么了?

  他说朱温许他做陈州刺史。郭崇韬踢了踢脚边的火折子,还说梁军里有个女细作,专门混在百姓里传谣言。

  李昭站起身,雪光刺得他眯起眼。

  他望着粮仓上寿州军粮四个大字,突然想起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的梁军火漆印——也是这种暗红,像凝固的血。把周大狗的首级挂在城门。他声音冷得像冰,告诉百姓,通敌者,死。

  校场的积雪被踩成了泥。

  李昭踩着泥走到点将台,身后跟着徐温、郭崇韬,还有抱着琵琶的苏慕烟。

  台下的士兵们裹着厚重的棉甲,呼出的白气凝成雾,把将台围得像云里的仙阁。

  弟兄们!李昭的声音撞破晨雾,朱温带了二十万大军来,要踏平我们的家!他指向台下一个年轻士兵,王铁柱,你上个月还在给老娘写信说要盖新房!又指向另一个,张石头,你媳妇就要生了,你不想看孩子第一口奶?

  士兵们安静下来。

  王铁柱攥紧了腰间的箭囊,张石头摸了摸怀里的平安符——那是他媳妇连夜绣的。

  可朱温不会管这些!李昭提高声音,他要的是地盘,是龙椅!

  可我们要的是什么?他捶了捶自己胸口,我们要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明年春天能种上稻子,是再也不用躲在城墙后面吃糠咽菜!

  台下有人喊:跟着使君,不做亡国奴!

  李昭抽出腰间的雁翎刀,刀光映得雪都亮了,今日之战,不是为我李昭,是为天下所有像王铁柱他娘、张石头他媳妇那样的百姓!他刀尖挑起一面红旗,淮水在,寿州在!

  寿州在,百姓在!

  淮水在!

  寿州在!士兵们的吼声震得旗杆直晃,苏慕烟望着李昭被红旗映红的脸,突然想起昨夜他在观星台说的话:我要让史书里的,变成或者别的什么,但绝不是。

  就在这时,亲卫骑着快马冲进校场。

  他的斗篷上结着冰碴,手里举着封急报,使君!

  河东来的!

  李昭接过急报,封泥上的雁纹还带着体温。

  他拆信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目光越过欢呼的士兵,投向北方——那里不仅有朱温的大军,还有李克用的病榻,有李存勖泛红的眼,有前世史书里晋王薨那三个字,正带着血味,顺着北风,慢慢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