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陈州烽烟,暗潮汹涌-《魂穿五代,我占寿州为王》

  汴州节度使大帐内,牛油烛芯噼啪爆响,将李昭的影子投在青灰色帐幕上,像张扭曲的网。

  他捏着斥候染血的报信木牌,指节泛白——木牌上石敬瑭率两万河东军抵陈州的字迹还带着湿意,混着暗红血渍,洇成狰狞的花。

  主公。郭崇韬掀帘而入,玄色儒服下摆沾着星夜赶路的露水,陈州离汴州不过三百里,石敬瑭的马蹄声怕要震得黄河水翻涌。他接过木牌扫了眼,指尖在案上《河南地势图》的陈州位置点了点,李存勖这是在试咱们的底气。

  若咱们龟缩不出,河东军势必要得寸进尺;若贸然出击,正好中了他消耗咱们兵力的算计。

  李昭盯着地图上陈州那枚铜钉,喉结动了动。

  前世史书里石敬瑭的名字总与儿皇帝三字绑定,此刻却像根刺扎在他心口——这个未来会屈膝契丹的男人,此刻正带着两万精骑叩关,叩的是他辛苦经营五年的中原防线。

  去请夫人。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

  帐外亲卫领命而去,他转头对郭崇韬道,苏娘子在杨行密帐下时,曾与石敬瑭的幕僚赵莹有过一面之缘。

  赵莹此人重名节,当年为救故主遗孤敢闯朱温军阵......

  主公是要夫人去策反赵莹?郭崇韬眼睛亮了,赵莹若倒戈,石敬瑭的粮草调度、行军路线咱们都能了如指掌。

  帐帘再次被掀开时,苏慕烟已换了身青布短打,发髻用木簪随意绾起,眉间点了颗假痣。

  她腰间挂着个铜铃药囊,倒像个走乡串户的卖药婆。妾身扮作陈州药商,赵莹从前常替石敬瑭寻长白山野山参,这是他的旧癖。她从袖中摸出半块残玉,当年在淮南节度使府,他送过我这玉牌,说是家传信物。

  李昭接过玉牌,指腹擦过刻着的字——玉质温凉,倒像苏慕烟此刻的手。陈州北门外有片枣林,咱们的细作藏在第三棵老枣树下。他将玉牌塞回她掌心,若遇险情,击掌三声。

  苏慕烟点头,转身时衣摆扫过案角的茶盏,溅出的茶水在地图上洇开,正好漫过陈州到汴州的路径。

  李昭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帐外夜色里,突然抓起案上的狼毫笔,在陈州旁重重画了个圈。

  传徐温。他对帐外亲卫道,再让赵延隐来见。

  徐温进来时,甲胄未卸,肩头还沾着征尘。主公。他单膝点地,末将愿领三千步卒守颍水。

  李昭指向地图上许昌,你带五千人去许昌。见徐温微怔,他指尖划过颍水河道,石敬瑭要的是中原腹地,颍水是必经之路。

  但咱们若把重兵全压在颍水,他定会疑心有诈。

  许昌虽偏,却是陈州粮道的咽喉——你去守许昌,明里是防备侧翼,暗里断他粮草。

  赵延隐跟着掀帘进来,腰间佩刀碰在帐竿上,发出清响。末将愿领轻骑。他拍着胸脯,您说要制造寿州空虚的假象,末将带八百骑绕汝州,三天就能到寿州城下,保证把旌旗插得漫山遍野!

  李昭看着这员虎将发亮的眼睛,想起前世史书中赵延隐后来在西川的赫赫战功。记住,他按住赵延隐肩膀,要让河东斥候看见你们的炊烟,听见你们的锣鼓,就是别真打硬仗。

  咱们要钓的,是石敬瑭的贪心。

  第二日正午,观星台的铜钟突然响彻汴州城。

  百姓仰着头,见白发老道举着星盘站在台顶,声如洪钟:金星逆行于参宿,主军中将星暗!

  此乃天示,主将有变!

  消息像长了翅膀,顺着商队的车辙、挑夫的扁担,很快飘进陈州河东军营。

  石敬瑭坐在中军帐里,听着帐外士兵交头接耳主将有变,手指重重叩在案上。一群愚夫!他骂了句,可眼角余光瞥见偏将王峦缩着脖子往帐外挪,又觉得喉咙发紧——这王峦跟了他三年,素来信神佛。

  未时三刻,赵莹掀帘进来,袖中还沾着陈州土。大帅。他欲言又止,末将今日去市集采买,听百姓都在说......

  说什么?石敬瑭猛地抬头。

  说淮南王的观星师最是灵验。赵莹压低声音,当年杨行密攻寿州,他预言淮水逆流,主将暴毙,结果杨行密真在阵前吐了血。

  石敬瑭的手顿在半空。

  他想起昨夜巡营,确实见几个士兵对着星空合十——李存勖总说兵强马壮者为天子,可这些从代北来的兵卒,哪个不是带着家庙的香灰上战场?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亲兵捧着个桐木匣子进来,匣上贴着淮南节度使府的朱印。

  石敬瑭打开匣子,里面躺着半卷泛黄的纸页,墨迹已褪,却还能辨认出敬瑭贤侄几个字——是朱温的笔迹。

  当年某与贤侄相约,待取幽州之日,必以幽州节度使印相赠。他念出声,声音发颤。

  纸页最末的日期刺得他眼睛生疼——天佑三年,正是李存勖灭梁那年。

  原来他在李存勖帐下拼杀时,朱温早把他当棋子布在局里;如今李存勖用他当刀,何尝不是另一个局?

  大帅?赵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石敬瑭猛地合上匣子,指节压得泛白。传令下去,他盯着帐外渐沉的夕阳,暂缓南进,扎营陈州北三十里。

  夜色渐浓时,晋阳方向的官道腾起一阵尘烟。

  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撞开陈州营门,马镫上还挂着半截箭簇。

  他被亲兵架到石敬瑭面前,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大......大帅......晋王......晋王命刘知远......

  刘知远怎么了?石敬瑭掐住他脖子。

  集结......三万精锐......斥候的血滴在石敬瑭的甲胄上,要......直取汴州......

  石敬瑭的手松开,斥候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帐外夜风卷着旌旗猎猎作响,他望着北方渐起的乌云,突然想起李昭那封信的最后一句:所谓盟友,不过是棋盘上的两枚子。

  此刻他终于明白,这盘棋的棋手从来不是李存勖,也不是他石敬瑭——而是那个站在汴州观星台上,望着紫微星轻笑的男人。